可以想见,龙天运可能将会遭遇无数场香艳的邂逅,各色美人、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保证全都是真爱。
一次南巡,满足他对真爱的所有想像“北夷人的连弩果真是从前朝遗民手上取得的?”
“确定有前朝遗民插手其中,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或许还有其它管道。”
“英王那边的军队出动了吗?”
“已经派出最精锐的部队暗中赶往西北了。此次必能一举将作乱的前朝遗民给全部擒获。”
“将如此重要的军用武器供给外族,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就勿怪朕容不下他们了。”龙天运自认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对那些还梦想着“反金(金璧皇朝)复银(银月帝国)”的前朝流亡王孙,向来没放在心上,由着他们在西北占了几座荒山,关起门来穿前朝衣、行前朝礼,幻想前朝没有灭亡。可如今,他们竟堕落到与外族勾结,那么,只好彻底将他们给灭了。
毕竟将皇朝最重要的武器外流到外族手上,是件不可原谅的大事:确定不是军方出了叛国贼之后,内阁以及军机处便认定只可能从三个地方流出去:江湖、友邦,以及前朝流亡王孙。而后,从活捉的北夷俘虏嘴里问出来的,就是前朝的那些旧皇亲。
龙天运此次南巡,主要以自身当饵,期能钓出大鱼:当然,明面上是到江南繁华地玩一趟,去满足当一个盛世明君的成就感。毕竟太平盛世,硬把皇帝给拘在皇宫不许出门,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只要别作死地去险地出巡,比如一一北巡、西巡或往东出海巡访就成了。
除了内阁以及军机处少数几个重臣明白龙天运这次南巡的真正目的之外,其余文武百官、宗室勋贵等,都只当皇帝是出门玩儿去,美景看着、美人抱着,还沿途接受百姓们的拥戴欢呼,简直乐趣无穷,太平盛世的皇帝当起来就跟当神仙一样美好。
所以当南巡銮驾遭北夷人攻击的消息传出后,才会那么令人震惊,尤其以帝京及江南道的所有官员,都吓得腿都软了。据闻有几名年纪老大的官员禁不住惊吓而昏倒,醒来后竟成了偏瘫,有的半身不遂,有的口歪眼斜,再也说不出话。
于是龙天运南巡的行程,还得去造访那些年高德劭、吓病在床的老官员,做个表面工夫,将他原本就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硬是加进了更多必做的事一一白天接见地方官员,晚上忙着了解各地传来的最新消息,帝京的、江湖的、以及——所有与柳寄悠有关的。
幸而龙天运是个年轻、体力过人的皇帝,才能支撑他这些日子以来每日仅睡一两个时辰,还能看起来神采奕奕、脑筋清楚敏捷。
此时他南巡的主要目的算是大致达成了,甚至还有意外之喜一让武林骚动起来,并趁势插入许多钉子:那些钉子日后将会慢慢形成足以暗中掌控其动向的势力。
只是,想到这一切机遇的促成,竟是因为柳寄悠受伤中毒所致,龙天运每每想起,便觉堵心。这样的机遇,他宁愿不要!
“还有哪些是朕需要知道的消息吗?”龙天运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的想念给摒除:分别不到十天,他不该太过想念她,又不是分别十年。无视此时己过子时,该是要安眠的时候,他觉得应该让更多公事来塞满脑袋,省得总是不由自主地分神。
燕奔很尽职地又报告了些最新消息。每个消息都简略说出,除非皇上有特别的反应,他才会进一步详细说明,否则便往下一条一条念过去。声调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当然,他总是把与柳寄悠相关的消息放在最后一一“五日前离恨天的人送来血蛇毒的解药,确认有效:今日太医证实,柳姑娘身上的毒已全部拔除。”
“那么,关于子息有碍的问题呢?”龙天运问。
“女科太医诊断应无间题,为防万一,最好三年内以滋阴药材好生调养身子之后,再怀孩子最好。”皇宫里有最顶尖的医者,以及最顶级的药材,如此精养之下,血蛇毒的后遗症真不是个事儿。
唯一的问题是一三年后,那柳姑娘可还能让眼前这个风流多情的帝王上心?可还会让帝王想要与她育下子_“三年吗……也好。朕等得起。”龙天运喃喃说完,接着问道:“离恨天在中原的势力全部拔除了吗?”
“是。”非常确定已拔得一干二净。
“西北那边处理得如何了?”指的是离恨天在关外的总部。
“离恨天教主周离山自被暗卫二队重伤之后,下落不明,目前仍在追缉中。其他教众,凡武艺高强者,皆己伏诛:其余无足轻重者,在废去武功之后驱离。”
龙天运微撇了下唇角,嗤笑道:“既然周妃频频示好求铙,又送丫鬟又送解药的,朕心情不错,对她网开一面未尝不可。通知暗卫二队,待将周离山废去武功之后,饶他一命。还有,给周妃报病亡,让她从宫里名册里除名吧。”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还是放她回江湖兴风作浪去吧!让江湖热闹热闹,让江湖黑白两道可以相互消耗些武力,如此一来,朝廷也省了心。
“是。”
燕奔记下指示之后,接着又念了两条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是柳姑娘的日常情况,无甚出奇。不过任何与柳姑娘有关的事,就算只是多吃一口饭,也不能不上报:然后,终于必须念出最后一条消息,他语气显得很小心,也特别的小声一一
“……太后令张德妃、赵昭仪等妃嫔前往歧州皇庄向救驾有功的柳寄悠姑娘致谢,并探望她的伤情。更特别派遣八名教养嬷嬷去侍候柳姑娘……已于……今日中午抵达皇庄。张德妃居正堂,立即召见柳姑娘,予以赏赐……”原本闭眼聆听的龙天运倏地瞪大眼,目光如电地看向燕奔。
燕奔瞬间汗湿重衫,头皮发麻,肌肉紧绷。帝王之怒,没人承受得起啊!
龙天运在心念电转间,便已明白母后如此作为的缘由一一这是明摆着对柳寄悠的不喜,也是在向他表明态度,让他知道,太后对这种救驾情缘的戏码没半点好感,希望皇帝不要被这种把戏所迷,并且沉溺其中。
母后自然不会阻止柳寄悠进宫为妃,因为只有进宫了才能让他很快便看腻,也才有机会磋磨柳寄悠,让她苦不堪言。还没亲眼见过柳寄悠,母后就已不待见她,这令龙天运很是头疼。
“英王没事先传来这个消息吗?”龙天运冷声问,有四处迁怒的倾向。
“没有。”应该是被皇太后给压制了。
“帝京那边的暗卫也没有提早通知,是吧?”
“是。”一旦皇太后重新问起世事,便习惯掌控一切,谁又敢不听她的?尤其皇帝人不在皇宫的时候,就属她最大啊!
龙天运狠狠吁了口气,用力揉了揉额角。对于母后,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还有几日能到杭州?”
“因必须去探访老朝臣而延迟了行程,所以还得五日才能到杭州。”杭州是南巡的公开行程,必须得去的,且皇帝还得在那边与民同乐一番,己安排当代最顶尖的书画名家在那边待命,就等着画下一幅“昶昭帝南巡与民同乐图”以流传后世。
所以皇帝必须得好好待在这边,直到回銮之前,都不能再偷跑了。不管他有多么担心柳寄悠可能会被那些宫妃们给生吞活剥,此刻也只能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虽然觉得以柳寄悠的本事,不可能真吃什么亏,但心中还是没底,还是不愿意她受到丝毫委屈,即使只是言语上的冒犯。
龙天运沉吟半晌,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书桌边,亲自动手磨墨,并对燕奔道:“你去将朕的矛隼给带过来。”
燕奔应是,立即出门往鹰舍方向奔去。
龙天运磨好墨,拿了枝笔要写字,但在还没落笔之前,突然顿了下,瞪着桌几上那白色上好宣纸看了一会,眼中浮现些许嫌弃,朝外头唤了声:“成惠!”
“奴婢在。”一直安静守在门外的女官成惠立即进来等候指示。
“有没有其它的纸?像样些的?”
成惠怔了下后,便明悟了。立即道:“有一些金粉花笺纸,以及青天云纹纸,还有昨日下头献上了江南近来正时兴的珍珠纸。”
“都拿过来。”
“是。”
等着成惠送纸过来的空挡,龙天运侧首望向窗外的天空:今夜没有星子点缀,只一轮满月独亮,显得特别凄清孤寂、形单影只。
第10章(2)
于是,第二日,柳寄悠便收到矛隼快递来的信,来自于尊贵皇帝的御笔问候。而这封信,因为信末附上的一首诗,教原本只是平平无奇问候她病情的信件,立即升级为一一情信。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