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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窥视了多少?”龙天运忽问。

  “当日老奴看到第六卷末,康王即位,便不敢再看。”

  “既然如此,为何人宫再盗龙运史?”

  “自谨帝去后,这三年来,老奴日夜难眠。想……想再看一次龙运史里提到的无盐女细节,也许就可以找出无盐女来……”他猛地抬头,“这人居然近在眼前!陛下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龙天运居高临下睨着他,轻轻笑了。“先下手为强?你不怕没了无盐女,金璧的未来有所更动?”

  刘耶一怔,似是没有想过,他有点迟疑道:“有陛下在,只会变得更好……断然不会沦落到灵帝那般。康王他个性如太子,不适合为帝……”

  龙天运俯下身,笑着看他,但眼中并无笑意。“你跟太后的想法,真是背道而驰呢。她虽是我亲生母亲,可在她眼里,金璧的未来更重要。”

  “……陛下何意?”

  “何意?嗯?她也看过预言。很意外吗?这样说起来,这什么狗屁预言明明是秘密,却是人人都可以看。”

  龙天运自言自语到都笑了,“她聪明地替朕想了一个法子。她要朕,自行消失。”

  刘耶傻了眼。

  龙天运嘴角挑起讽刺。“死遁吗?她以为这样既是保住了朕的命,早早出了海,海外哪来的无盐女?宫里康王即位,照着预言而行,皆大欢喜。怎么不想想当年朕被迫为帝的时候,没人来问过朕到底心里想要什么!”

  “等等!陛下,怎——”

  “预言中写着太子之死,却没有写明他是怎么死的、当时是何情况。太子他,坠马而死,死时身边有着太子太傅。太子太傅原该是本朝大儒,金璧之后也有如此年少的大儒,这证明了什么你该明白。他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仍毫不迟疑地去救太子。你记得他的下场吗?”

  “……太子太傅为护太子而死。”只是谨帝登基七日便亡,将这事掩没了,就算有人留意,也只是感慨一“是啊,预言只写一君之死,却没有写一君之死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太后是个女人,她想得太细致了,让朕都啧啧赞叹。她想到了如果朕留在宫中,朕真教人给杀了,这一次会有谁因帝亡?”

  刘耶一怔。金璧皇子成年后半数留在京师,未成年的还在宫里,太后她……龙天运的相貌与一般晋人的标致不同,一眼看去如同草原上的明朗清俊,让人见之心胸舒畅:但此刻,他面色阴沉,甚至有着短暂的讽意。他一字一字清楚地柔声道:“太子,七日毙。刘耶,他哪死了?他一直活着啊。”

  刘耶呆若木鸡。

  “你们以为太子只有七日帝命吗?以为朕就几年帝命吗?你们的眼里只看见预言,却看不见金璧皇室的骄傲吗?朕这三年来,所有的革新、政策全是太子的计划、太子的野心:他准备了十多年的帝心,朕都为他——实践了。它日朕不在了,还有康王在。太子的野心、朕的野心都在他手里,他知道要怎么做。”一顿,龙天运轻蔑地看着他,说道:“刘耶,你来告诉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到底是谁?”

  第6章(1)

  天机不可窥尚有余改,窥之则命定。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何必预知,预知何用?

  马车停在路中间,车夫对着车里的主子道:“爷,前头街口有人挡道了,看起来要挡上一会儿,小的过去看看。”

  车里的男人应了\\声。他刚回京师,这一路行来繁华依旧,但似乎……勾不起他的兴趣?果然离乡背井久了,已经闻惯海潮味,再看古老华艳的京师,总感觉有些室息。他托着脸,在车里暂作休歇,忽然听见外头男人低语着:“确定在那里吗?”

  “姑爷,小姐信婢子的。婢子可是筹划很久才把小姐骗到。她一直想收藏京师雕版师的版画,肯定会上文月楼的。”

  “我就不懂,她怎会去收藏别人的什么版画。京师之内,不就以她为最了吗?好丫头,你做得很好,等事成之后,必有你好处的。”

  “姑爷千万别忘了婢子,说好的……等迎娶小姐后,婢子也……”

  “放心吧,我这辈子啊,为了雕版付出一切了,我这一身上下都让冯家白得了。冯九、你小姐,还有你……

  如果十六也能”

  “姑爷,十六小姐才十二岁啊!”女声带点惊怒,“老爷十分看重十六小姐,若是姑爷想要她,碑子万万不敢,老爷会活活打死俾子的。”

  “好好好,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马车里的男人只当自己听了一桩风流姊夫戏姨子的戏码。等到声音消失后,他撩开车窗的帘子看去,一个穿着斗篷的姑娘就站在他的马车旁,太安静了,以致之前没有察觉到。

  她的个头不高,斗篷上有连帽,是以看不清颜貌,她的目光直盯着某处,他顺势看去,一男一女消失在街巷间,而那女的衣着明显是个婢子。

  这姑娘站了多久,他也就盯着多久:久到她终于察觉有人在看她,她微微侧过脸往车窗这头看来。帽缘镶着软毛,遮住了她大半的面貌,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虽然被遮住了大半,还是能看出这不是个好看的姑娘,至少,是不合京师美感的。

  在他眼里,真正的美人,并非指京师这些相貌精致的男女:这些人,只能称之好看、顺不顺眼而已。有时他也感到纳闷,美这个字所包含的意义,不就是大晋自己搞出来的,怎么都忘个一干二净呢?

  这姑娘朝他微一施礼,彷佛在说“真是失礼了,一直站在你马车边打扰”,然后人就走了。

  他摸着唇,盯着她直得不能再直的背影,再想起方才她不算十分完美的行礼,其实可以看得出她没有花太多时间去学习那些开始浮夸的礼节,但该有的礼貌她还是会去做。是刚才那婢女嘴里的小姐?

  不太像。一个男人处心积虎想要一个女人,首要是色:单就色来说,好看是必然,他是男人怎会不知?而显然这姑娘与妤看还有段距离……那就是其它原因了?反正不干他的事。

  不过,这姑娘的智力远远高于那个叛主的婢女,这事才能教她发现。刚回到京师就遇见这种事,是京师里的人太过败坏,还是因为……有缘?

  他挑起眉。

  一截手掌伸出车窗,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接着,手指虚敲了敲车板。几乎是立即的,有人站在马车外低声问道:“爷?”

  “去。跟着刚才那位小姐,她若遇上事无法应付,就帮个小忙,别教人欺负了。”

  那种姊夫打小姨子主意的事他管不了,但叛主这事却是可大可小;今天能叛主把人送到床上去,明天就能把人送上死路,留不得。

  至于有缘?真是说笑了,就只是一个偶然事件罢了。真要有缘,也是那个无盐女……话说回来,若是预言当真,那个无盐女该快出现了吧?

  他下意识往街上看去,男男女女来来去去。现在她在京师吗?是哪一个呢?虽然至今还无从想像,但至少……

  至少要有方才那姑娘的硬骨头。

  他这个被害者,至死才不会太委屈。

  天气清和,惠风和畅。窗子半开,将院里绿意盎然、流水美景尽收眼底:但此时小厅里坐在椅上的男人,看的不是外头美景,而是正在作画的人。

  他眉目平静,漆黑的眼底彷佛没有尽头,将她脸上的每一细微处皆收纳进来。

  冯无盐没有留意到,她一心都在画像上,即使偶尔抬头看他,也只是看他外在的相貌,而非面皮下的情绪。

  龙天运的目光移向她的绘图工具,再旁些是雕刻器具。回到陆地上,钟怜替她打点一身衣裳,素色带绣,不张不狂,又明显表现出距离感,正合她性格里的冷调子。如今她宽袖绑在肘间,露出蜜色小臂,添了几分诱人的热情。

  ……一开始,不看脸也行,她的娇躯足以弥补一切。是什么时候想在情动时看着她的脸?她的身子会随着激情而燃烧,脸上的神情呢?

  其实除了在船上的初夜外,其它时候那样不顾一切的疯狂已不复见,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催情香那种东西他不喜欢,对催情香无感是他体质原故,冯无盐太容易被催情香影响也是因体质。或许能给他极致的销魂,但她那种耗到油尽灯枯犹不自觉的反应,如今想来却是心惊与侥幸。

  要想再得到那天纯粹野性的快感,天底下并不是没有其他女人,不一定非要从她身上得到。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是另一种……更深入的……

  “我娘,在老家替我谈了一门婚事。”

  冯无盐还沉浸在画里,意识到他在说话,好一会儿后才猛地抬起头。

  为此他心头大悦,含笑道:“这是众人误会了。其实是为我的双生弟弟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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