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亮珍脸色骤变,“母后胆敢诅咒陛下不能归!”虽说事前精兵铁骑已布置妥当,马松、闻鹤甚至是论远仪也都在他身边护驾,可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她不禁呼吸急促,内心是抑不住的忐忑,陛下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怎么不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帝也是人,如何不会有意外?哀家身为大燕地位最高的女子,说这话足显忧国忧民,反倒是你莫亮珍,祸国殃民,连出生都不应该,而今你的死期终于到了,哀家等这日已许久。”
莫亮珍冷声问:“臣妾一个失宠的嫔妃对您有何威胁,要您非杀臣妾不可?莫非您对臣妾早有怨恨?”
“没错,哀家就是讨厌你,见不得你出现在眼前,你若死,便了却哀家一个心结,哀家未来的日子会更快活。”
她不再隐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母后如此恨臣妾,想必跟臣妾的爹娘有关吧。您恨臣妾的爹娘相爱,恨他们生下臣妾,所以您得不到的,就要毁之、灭之,因此杀了臣妾的爹娘。”
吕氏神情丕变,戟指怒目,“看来你真不想活了,敢对哀家说这些话!”
“臣妾不说,母后也会杀臣妾不是吗?臣妾只想知道真相,是您杀了臣妾的爹娘吗?”
吕氏怒形于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当年先皇有旨让你祖父不得追究,而今这事谁也休想再提!”吕氏这话形同告诉莫亮珍真相,她爹娘真为吕氏所杀。
莫亮珍怒不可抑,“最毒妇人心,您当时既已贵为皇后,何必为难臣妾的爹娘?您心胸未免太过狭窄!”
“住口,哀家不容他人辜负,你爹对哀家无情,哀家便要他付出代价,这才会进宫做先皇的女人,利用先皇的宠爱进行报复。哀家虽动不了备受先皇信任的莫负远,却能让你爹从此无法再施展抱负入仕为官,一辈子只能窝在家当个没出息的人。
“没想到他们夫妻却没因此不快活,几年后还生下了你,两人更加恩爱,哀家忍无可忍,最后一次问你爹可要休妻,可他严词拒绝。既然他不能如哀家的意,那这纠缠多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哀家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到地底去享天伦。
“可惜你命大,居然死里逃生,这之后还活得放肆张狂,过着哀家以前想过却不敢过的精采日子,你是哀家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眼中钉,只要你死,我儿又做了皇帝,哀家此生就没有遗憾了。来人,将莫亮珍给哀家诛杀了!”
她一声令下,左右的侍卫立即朝莫亮珍亮刀。
莫亮珍充满愤怒,但此时曾子昂不在宫中,甚至生死未卜,谁也救不了她。
眼看她就要死在吕氏之手,一旁的绿儿突然大喊——“张起灰,还不出来!”
喊完后,张起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挡下侍卫的刀。他身手了得,两三下就逼退吕氏的人。
“你大胆,敢阻止哀家!”吕氏指着张起灰怒斥。
“卑职奉陛下旨意保护宝妃娘娘的安危,任何人不可伤害娘娘,请太后娘娘见谅。”张起灰恭敬但淡漠的道。
莫亮珍讶异,原来陛下临走前还安排了人保护她,而这张起灰平日个性腼腆,真看不出来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吕氏大怒,要斥退他,“皇帝已死,这宫中由哀家做主,你让开,哀家要杀了莫亮珍!”
张起灰沉下脸,“太后娘娘是如何得知陛下是否已死?您这话视同谋逆。”
吕氏已毫无顾忌,嚣张地道:“哀家就是谋逆,你小小一个侍卫又敢如何?”
第十三章 计中计捉反贼(2)
“他不不敢如何,朕却能如何!”
莫亮珍听见这声音,瞬间惊喜不已的朝门口望去,果真看见曾子昂那挺拔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一票朝臣,还有被人用手铐脚缭链着、模样极其狼狈的曾子言,这表示曾子言造反失败了。
“陛下!”她当即高兴的要冲上前去,但在众人不赞同的目光下又止住了脚步。她瞧见曾子昂身边站着刘琼,她过去便会破坏了那两人之间的和谐,众人并不高兴她这么做,可她不解,刘琼是曾子言的人,曾子言倒了,为何刘琼还能安稳站在皇帝身边?
她看刘琼的气色不好,过于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她靠曾子昂极近,近似贴着他站……
曾子昂瞧她奔向自己的脚步停下,脸一沉,主动走上前去,只是靠着他的刘琼顿时无依,身子轻晃了一下,他及时发现,立刻回身扶稳她。
刘琼握着他的手感激得正要道谢,谁知他已手一拖,将她交给身旁的马松。
她登时露出了失望表情,但这表情很快就收起来,几乎没人见到。
曾子昂将刘琼交给马松后,即走向莫亮珍,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莫亮珍的手,“朕回来了。”
莫亮珍点点头,“恭喜陛下平安回来!”因为她一直盯着刘琼与他之间,所以没漏见刘琼一闪而逝的失意,不禁在心中猜测着两人在圣峰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他深深看着她,一抹浅笑在嘴角流转,见她神色不定,以为她仍因吕氏的追杀而惊吓,遂温声说:“别担心,有朕在,没人能伤害你。”
她这才拉回思绪,露出笑容,“嗯,您回来就好,臣妾没事了。”
瞧她神色恢复正常,他立刻转身朝吕氏望去。
面孔死白的吕氏正奔向曾子言,不敢置信的问:“儿啊,你怎会失败的?”
曾子言灰头土脸,身上多处刀伤,怒骂道:“都是刘琼那贱人害的!”
吕氏错愕地问:“刘琼如何害你?”
“原来她是曾子昂的人,是曾子昂派来咱们身边卧底的,却反被儿臣挑中,又送回去给曾子昂,结果曾子昂干脆将计就计让刘琼报假消息给咱们,这才使得曾子昂脱困,儿臣反而中了曾子昂的埋伏而大败!”曾子言气急败坏的道。
莫亮珍惊讶的看向刘琼,已然明白为何曾子言被俘,她会没事,原来她真正的主子是曾子昂。
吕氏急问:“就算刘琼这贱人该死,害你埋伏失灵,那也还有来自各地亲王的援兵,那些援兵呢?”
“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臣写信给六个亲王,让他们派兵来诛杀曾子昂,这些人都回信跟儿臣说没问题的,但在圣峰上却一个人马也未见,儿臣后继无援,现下还感到莫名其妙。”至今他还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没半个援兵到。
“怎、怎会这样……”吕氏愣住,照理说这些人一听到曾子昂要撤他们的兵权,定会被逼造反,何以没有动作?
莫亮珍闻言冷笑,“益王写的那些信全在我手中,而亲王们收到的则是我替益王写的内容,里头都是照益王那荒唐性子所写的一些炫耀自身的事,他们见了只当废话一篇,而益王收到的回信也来自我的手笔,让益王误以为各地亲王们都会配合他起事。”
“你说什么?!”曾子言大惊,“不对,他们认得本王的字迹,怎么可能会让你给糊弄去,且他们的回信本王也确认过了,各自是他们的笔迹,这岂会有误?”他想不通。
“益王殿下有所不知啊,”站在曾子昂身后的王伟沉笑着上前一步,“宝妃娘娘有一项才能,能仿别人的字,您的字以及那几位远在边疆的亲王们的字迹,娘娘都能唯妙唯肖的仿出。”
曾子言听了傻住,吕氏也惊愕不已。他们母子隐忍多年,谋划了好久,终于动手了,以为能一举成功夺回大燕天下,不料竟是功败垂成,且是败在莫亮珍的手中。
众臣子也意外莫亮珍竟有此天分,还利用此绝技毁去太后与益王的谋逆计划,不禁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但即便如此,仍不能扭转大家对她失德叛逆的印象。
“莫亮珍,哀家铙不了你!”吕氏怒气冲天。
曾子昂怫然不悦,正要开口说什么,莫亮珍已道——“母后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瞧这都什么光景了,您还想杀我吗?”
吕氏噎着,神色十分难看,他们大势已去,自己再也无法逞太后之威了,她身子一晃,倒在曾子言身旁。
闻鹤上前沉声道:“太后与益王谋逆,意图于圣峰诛杀陛下,其罪当斩。”
论远仪接着说:“没错,陛下宽宏,先皇过世后并未驱离益王,让他仍留在燕都与太后享天年,他们母子却不知感恩,意欲谋逆,实在罪无可赦!”
闻讯后赶进宫的曾俊章哭泣道:“不,请陛下铙恕皇祖母与父王,俊章愿意代他二人受过!”
闻言,曾子昂神色严肃,“他二人犯的错,朕不会宽恕,但也不会迁怒于你,你退下吧。”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株连至他,让他谢恩离去。
可曾俊章哪里肯走,泪流满面,跪地伏首哭求,“请陛下念在母子之恩、手足之情别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