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婧才在树后躲好,王大婶母女俩便拿着一个大盘子,上头放了两只鸡脚,放在屋外地上,旁边放了一小迭纸钱,拿着几炷香对着四面八方的拜着。
王大婶嘴里念念有词,“符蓉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要找人报仇就到京城去找你那个爹,真正要害你的人在京城里,大婶我完全是拿钱办事的,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这两只鸡脚吃完,纸钱拿着就上路去京城。对了,你可以去找你爹……别再来找大婶我……”
王大婶又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堆,虞婧从她这一大堆推卸责任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点——要杀符蓉的人在京城。
只是符蓉自小生长在这山上,最远只到过山下的小镇,更别提上京了,京城里究竟是何人要买凶杀人,要她的命?
王大婶说了一大堆话后,把纸钱烧化,王小花提着屋里的水壶出来倒了碗水给王大婶,自己也喝了一大碗。
虞婧冷笑的看着在院子里灌着茶水的王氏母女,那加进竹筒的水是她特别加料过的。
前几天她便发现溪边长了许多曼陀罗花,曼陀罗整株植物皆有毒性,误食会让人瞳孔放大,产生幻觉,严重的话更有生命危险。她摘了些曼陀罗花跟种子,捣出汁液来装进竹筒里,每天趁着这对母女不注意的时候加进她们喝的饮用水里,这古代山上没有夜生活,她睡不着觉时就到她们家里溜达溜达,找些吃食,顺便吓吓这对母女。
她就是要让这对狠心的母女天天见鬼,看她们还能不能安稳的睡一个好觉!
用两只鸡脚又烧化些纸钱给符蓉做了头七后,王大婶母女觉得自己对符蓉真是仁至义尽,两母女各灌了两大碗的水后,便回去打算睡个安稳的好觉。
可哪里晓得,都做过头七了,符蓉的冤魂还是每晚来找王大婶母女,她们简直感觉符蓉的冤魂无所不在,有时是蹲在她家厨房偷东西吃,有时是站在她们床头,一眨眼,她的冤魂又消失不见。
为了一百两将人推下水淹死的事情王大婶不敢说出去,又害怕符蓉的冤魂每晚缠着她们,特地到山下的菩萨庙里求了一堆符咒,屋里屋外贴得满满的。
然而符蓉的冤魂实在太厉害,竟然不怕菩萨,菩萨用来收她的符咒一点也不管用,她还是每天晚上在她耳边喊着,“还我命来——”要不然就是在她脚底吹凉风,屋子里时不时都可以看得到一滩一滩的水渍。
没几天,王小花便已经受不了了,精神开始出现异常,甚至说她大白天也能看到符蓉。
符蓉真是冤魂不散,王大婶母女俩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天虞婧坐在树干上,咬着从林子里找来的果实,向下观望着王大婶家的情景,心底冷嗤了声——贴了满屋子的符咒有何用,她又不是鬼。
因为没睡好,王小花两眼眼下黑青、脸色惨白,此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算多吸取点阳气,看看符蓉那个鬼丫头是不是能就此放过她,不经意一个抬头,她见着了什么,像发疯一样的指着符蓉所待的树上尖叫。
“啊——符蓉,娘,我看到符蓉了,她在树上看着我——”王小花尖叫的同时,吓得尿湿裤子。
树上的虞婧嘴角一抽,手中果子一丢,随即钻进树叶较为茂盛的树荫里,从另一棵大树偷偷溜到地上。
听到女儿尖叫冲出来的王大婶心慌的顺着她所指的树木望去,可除了树之外还是树,什么都没有。
“花儿啊,你看错眼花了,娘带你到里头换衣服。”王大婶见到女儿的狼狈样着实舍不得,心里疼得紧,一边哄着她一边要将她带进屋里。
“不,娘,我没有看错,符蓉就在那棵树上……不行,我受不了了,符蓉的冤魂不散,她不甘心,她要来取我的命……”处在崩溃边缘受不了良心谴责的王小花语无伦次、不断摇着头,“我……她……她不甘心……我要去衙门跟官老爷自首,去自首……”
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王小花猛力推开王大婶,朝着往山下那条路没命的跑着,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去自首……”
“花儿、花儿,你等等,花儿!”被推倒在地的王大婶有点闪了腰,吃力的自地上爬起,一跛一跛忍着痛追着已经跑到只剩下一个小点人影的女儿。
一直躲在大树后看着这一幕的虞婧,不疾不徐的自树干后方走了出来,勾着嘴角,沉沉森冷一笑。
自首,这就是她的目的,恶人必须受到惩罚!
第一章 害人的反被害(2)
时逢正午时间,大家都回家用午膳、休息打盹去了,小镇上人潮稀稀落落的。
王小花半疯半癫的跑向官府投案,王大婶在她后头怎么追怎么喊,她就是不肯停下,两母女这样你追我跑的景象倒引起一些路人的好奇注视。
其中包含了正坐在饭馆里用膳,打算用完午膳便动身回京那两名找王大婶行凶的男子。
两人由饭馆二楼的窗台往下望去,将她们母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报官?这对母女收了他们的钱,竟然还敢到官府报官,让他们背这教唆杀人罪名就在王小花快接近衙门之时,跑得又急又快的她没注意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倒。
随后赶到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大婶,顾不得问她有没有受伤,只道:“花儿,快起来,跟娘回去。”七手八脚的将女儿扶起,连拉带拖的将她拉离衙门门口。
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饭馆二楼的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那年纪较大、眼角有道疤痕的男子,问着对面身材魁梧的同伴。
“阿六,你说这事情怎么处理,要是被她们报了官,这一查起来恐怕会牵连到二小姐。”
“昆哥,依我之见,一劳永逸的方法是……”这叫阿六的男子手刀抵在脖子上,一横示意。
昆哥见状露出一抹冷笑,举起酒杯敬阿六一杯,“跟我想的一样。”
今夜的空气特别的沉闷,一丝凉风也无,虞婧怕被王大婶母女发现符蓉未死,这几天除了不定时不定点出现扮鬼吓她们,没事便躲在树林或山洞里,不过今天晚上实在热得有些受不了,她不禁烦躁的坐起身子,拉了拉衣襟,想让一点冷空气吹进衣里。
今儿个真是热得不象话,傍晚过后风就像停止一般,连一向凉爽的树林里也是热得不行,身上的热汗几乎是用喷的。
往山洞外望出去,月色皎洁,在林子里过了这些日子,心忖着这处林子还算安全,半夜在里头行走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先到溪里头去冲凉吧,不然这一身热汗闷着,她压根睡不着。
虞婧用手臂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借着月光朝溪边走去,可她才走到半路便看见树林另一边隐约窜起阵阵红光,她停下脚步望过去。
失火了嘴角猛烈一抽,该死,那方向不是王大婶家吗?
虞婧顾不得在暗夜林子里奔跑可能会为自己带来危险,急匆匆地赶往王大婶家方向想救人。
这一阵子王大婶母女被自己扮的鬼魂搞得精神衰弱,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喝下一碗安神汤,这会儿应该睡得跟只猪一样,肯定根本不知道家里失火了。
王大婶母女虽然可恶,但她也只想让这对母女接受法律制裁即可,从未有想过要她们赔命。
她冲出林子时,王大婶家的房子完全陷入一片火海,根本无法靠近。
“王……”她才正想要扯开喉咙大喊呼喊王大婶母女,看她们是否已经逃出来,可熊熊火光中忽地惊见两个站在篱笆外、脸上扯着冷笑的黑衣男子。
虞婧火速用手捂住嘴巴身子蹲下,小心躲到树丛后方,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正是买凶杀害符蓉的那两人!
她隐约听见那两个男人说道——“阿六,你确定你点的迷香把那对母女都迷昏,逃不出来?”
“昆哥,放心,在你泼油时,我确认过那对母女睡得跟猪一样,她们是逃不出来的。”阿六邪笑道:“我点了大量迷香,就算是耗子也会被迷昏,没一只油虫蚂蚱能逃出来。”
“很好,我们连夜离开这里回京。”昆哥扫了那火势一眼,木造的房子烧成这样,想再逃出来是难了。
“我看这火也差不多了,该走了昆哥,否则被发现失火的村人赶来看到我们就不好。”
“嗯,走。”
两名黑衣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那两人身影,虞婧才敢现身,可此刻王大婶的屋子被烧得开始崩塌,梁柱倾倒时发出阵阵声响。
看着火光,一股怒气自胸口窜上,虞婧握紧隐隐颤抖的拳头,咬着下唇。是谁,这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
这时住在附近的一些邻居匆匆忙忙赶来,惊恐的看着几乎快烧成灰烬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