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婧突然想起她方才在婆子摊子上拿的木梳,惊呼一声,连忙要拿钱给婆子,“啊,我差点忘了,方才在婆婆您这里拿了木梳去塞那位小姐的嘴,梳子的钱还没给您呢。”
“唉,不用了,你是拿去救人的。”婆子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怎么可以?婆婆,我这是傍身的一技之长,不需要材料费,你这木梳可是不一样,就算是自己做的也要木料钱。”
“不用了,这些都是我家老头闲来没事做了打发时间的,我是拿出来卖,多少贴补点家用,没什么关系。”婆子却是拒收。
“要不,婆婆,剩下的这两盒茗曜香你收下吧,这有明目醒脑的功效,对老人家很好。”
婆子眼睛闪亮的看着她手中那两盒香药丸,有些心动。
虞婧见状直接将香药丸塞进婆子手里,“婆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收下吧。”
虞婧将摊子收好,桌椅也摆进后头的铺子里时,方才那黄玉茹领头的家丁,带着一名留着胡须,像是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东市里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似的。
婆子见状便开口说道:“我看那两人是来找你的,丫头,婆子我说你要发财了,可得把握好机会。”
虞婧掩唇呵笑了声,调侃说笑道:“婆婆,您真爱说笑。您放心吧,我要是发财了不会忘记您,届时我一定记上您借我木梳这份恩情。”
这话才说完,那两人便走到虞婧面前,年纪稍长留着胡子的男子,恭敬道:“姑娘,在下姓陈,是黄府的管事,冒昧请问,稍早时候是姑娘您救了我们家小姐吗?”
虞婧看了看那名家丁,“应该是我救的没错。”
“我家小姐旧疾突然复发,幸亏姑娘抢救得宜,这会儿小姐已经没有大碍,特来向姑娘您道谢。”
“不用道谢,举手之劳而已,倒是方才慌忙之间拿了婆婆摊子上最贵的那把梳子,那可是金丝楠木做成的,让贵府小姐咬了,我问了婆婆,这把梳子可是能卖上一百两银子的,还请陈管事把那把梳子给买下了。”
“这是自然。”陈管事赶忙自袖子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婆子。
婆子神色惊慌的看着这张银票,一百两?都可以买上千把那样的梳子了,什么金丝楠木,就是普通的木料而已。
虞婧见她不敢收,便接了过来,塞进婆子手中。
“婆婆你收下吧,要不是有那把木梳,他家小姐这会儿恐怕已经咬断舌头,再多的钱财也救不回他家小姐一命。”
“是,是,老人家,这位姑娘说得对,你就收下吧。”
其实别看婆子一脸乐天无忧无虑的模样,她知道这婆子正急着帮儿子筹银子娶妻。
这是前两天有回婆子的妹子来找她,婆子跟妹妹说起儿子的婚事,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说了经过,她才知晓的。她当时也不好搭腔,只是把这事情记在心里,想着怎么帮上忙。
原来婆子的儿子本来已经跟心上人一家谈好婚事,要到女方家下聘,谁知有位有钱的员外看中女方,出一百两聘金要娶人家姑娘回去当八姨娘,女方父母便跟婆子夫妻说,要他们在月底前拿出一百两当聘金,不然就把女儿嫁去当小妾。
婆子一家三口就急了,他们砸锅卖铁也筹不出一百两啊。
向有钱人狮子大开口这一百两给婆子解了燃眉之急,虞婧一点也不心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成全人家姻缘可是一大功德,她这样也算是帮黄家小姐积阴德吧?
“呃……那好吧。”可婆子收得很心虚,感觉无功不受禄啊。
见婆子收下了,虞婧才转身问向陈管事,“陈管事,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其它的事情?”
“我家小姐想请姑娘过府一趟,欲当面向姑娘你道谢,同时有些事情想请教姑娘。”
有事想问她?都坑了人家一百两,虞婧也不好拂了对方面子,点头道:“好,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第四章 一掷千金治痼疾(1)
虞婧跟着陈管家来到黄府,进府后,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座宅子不说跟皇帝的行宫不相上下,跟王爷府邸比也差不了多少——前世她大陆寻奇之类的文化旅游节目可没少看,对故宫、园子的规制也有点印象,这下她总算明白婆子为何会跟她说,这黄府是乐安县城的土皇帝了。
一看就知道这黄家富得流油,也不知道黄百川是靠什么发迹的?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黄百川不是只是个平民百姓吗?何以有胆量按着王爷府邸规格建造宅子,莫不成他背后的势力很大?
她跟着陈管事绕过弯弯曲曲、玲珑精致的抄手游廊,气派华贵的楼阁亭台,无数个雕饰精美的垂花门,花园锦簇的庭院,怪石嶙峋的假山,清幽秀丽的荷花湖,最后终于来到一座典雅气派的院落前。
她瞄了眼院门上头的牌匾——茹意阁。
陈管事领她进入茹意阁后便由里头的丫鬟出来领着虞婧进入,替她送上茶点,便请她在花厅里先稍待一会。
她将背上装着香药的包袱放到一旁,端正的坐在精雕细刻的花梨木椅上细细的品着香茗,静静等待来人。
这茶口感温润,一丝甘甜在喉间晕开,清淡幽雅的香气弥漫在口中,一喝便知这茶叶价值千金,穿越后她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忍不住很不优雅的灌了一大口,这一口喝下去总算解了茶瘾。
就在她细细闻着茶香之时,一记略微低沉的嗓音自垂着珠帘的拱门后方传来——“虞姑娘。”一名有点年纪,头发微微发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嬷嬷撩开珠帘,亲切的问着同时朝她缓缓走来。
虞婧站起身来。
“虞姑娘,老奴姓汪,是小姐的奶娘。”汪嬷嬷欠了欠身子,“感激虞姑娘在我家小姐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救她一命。”
“汪嬷嬷客气了,救人是我身为大夫的本分,今天倒在路边的不管是谁,即使是乞丐,我都会出手救他一命,没有想过要汪嬷嬷你或是其他人的道谢,所以汪嬷嬷你不用如此客气。”虞婧不卑不亢的说着,她可不希望他人误会她救人是另有所图。
汪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请她入座后,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虞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医术如此了得,不知姑娘你师承何处?”
“袓传医术。”虞婧简单带过。
“原来是自小薰陶,难怪姑娘这等年纪便能出师。”汪嬷嬷赞赏的点头。
身后微晃的珠帘传来声响,小翠自内间走出来,来到汪嬷嬷身边。“汪嬷嬷,小姐请嬷嬷跟虞姑娘进去。”
“虞姑娘,请跟老奴来吧。”
汪嬷嬷领着虞婧进入内间,绕过花开富贵牡丹的玉屏风来到床榻前,稍福了福身子,“小姐,已经将虞姑娘请过来了。”
虞婧瞄了眼半躺靠在床壁上的黄茹玉,她看起来很是虚弱,面色赤红,正由丫鬟喂着汤药,感觉十分躁动不安。
虞婧再细细打量着她,从她有些发紫的唇色和泛青的指甲看来,她这痼疾纠缠了她很久,应该是一出生就带着了。
“黄小姐这癫痫之症是自娘胎所带来,陈年的痰水阻塞,痰水不清除干净是不会恢复,也因此小姐应该是有便秘的习惯,经常服用润肠汤吧。”
她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全惊愕的看着她。她怎么知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虞婧被看得有些不安,可她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很有信心,不可能会瞧错。
“不、不、不,虞姑娘你说得没错,小姐一出生便带着这癫瘸症,这十多年来看过不少大夫,怎么服药也是无法好转,都只是让小姐好好养着,虞姑娘既然你一眼便能看出我们小姐的痼疾,是否有办法医治?”汪嬷嬷急切兴奋的问道,眼角甚至还流出两滴眼泪,算是喜极而泣了。
“那是因为小姐出生之时羊水没有清除干净,过多的羊水累积于心肺之中,日久成浊痰导致癫痫,历年的大夫也许只是清除表面较浅的痰水,并未真正对症下药。”
她顿了顿,又道:“闻这药味,相信如今帮小姐医治的这位大夫是位杏林高手,既然黄小姐已有名医在为她医治,我就不方便多插手了,这一点还请嬷嬷你谅解,小姐持续服用这位大夫开的药方,相信不日也是能痊愈的。”她可不想树敌,像黄府这种大户人家,聘请来的大夫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没必要抢人饭碗。
“虞姑娘,不瞒你说,这药方是位告老还乡的御医所开,当时便明确交代过,这药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是得另寻良医。老御医之后也换过不少大夫,但就是没有一位大夫能有老御医那样医术,除了姑娘外。”汪嬷嬷焦急的解释,“还请虞姑娘莫要推辞,只要能医治好我家小姐这痼疾,我们家老爷定不会失礼于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