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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都快过去二十年了,她依然心如铁石,不为他所动,他忽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他冲了进去,愤怒的砸了她面前的那尊佛像。“都这么多年了,你的眼里还是没有朕吗?!”

  宫里的妃嫔,哪个不争求他的宠爱,唯有她,对他不屑一顾。

  羽妃依然不言不语,垂下眼,不看不听,在丈夫因她而死的瞬间,她的心就跟着他一块死去了。

  被她一再冷待,魏冀忍无可忍,抬起手欲朝她甩去一巴掌,但就在碰触到她脸颊前,他的动作一顿。“好,你狠!”他终是不忍心对她动手,拂袖而去。

  回到御书房,魏冀的心绪依旧暴躁难忍,命人将平素服用的丹药送上来。

  韦宣尘死的那日,他亦被山壁落石砸中了头,自此之后他就患了头疾的毛病,每日总有一段时辰会头疼欲裂,就连太医们也束手无策,最后是服用了道士为他炼制的丹药,才能舒缓。

  然而近两年来,他头疾发作得比往常频繁、剧烈,须服用加倍的丹药。

  服完丹药,魏冀阴沉着脸,命令道:“宣韦殊寒来见朕。”

  他就不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

  原本魏青晚打算寻个机会悄悄求见羽妃,看能不能请她想办法劝韦殊寒熄了报仇的心思,就算她无法去见韦殊寒,或者能写封信劝劝他。

  可是当她来到夙来宫附近,却见到韦殊寒与父皇正朝这儿而来,似乎也要往M来宫去,她急忙避到暗处。

  在见到父皇领着韦殊寒进了M来宫后,她心下一惊。

  羽妃不正是韦殊寒的亲生母亲吗?父皇让他去凤来宫做什么?是要让他们母子相认吗?

  不可能!依父皇的性情,绝不可能这般好心,父皇到底想做什么?思及父皇适才阴鸶的脸色,她陡然一凛,寻思须臾,连忙转身前往太后的寝宫,求见太后。

  “老七,你急着求见哀家,是什么事?”

  见到太后,魏青晚略一迟疑,定了定心神,清雅的脸上堆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孙儿方才前来向太后请安时,瞧见父皇领着韦统领去了夙来宫,心下觉得奇怪,夙来宫的羽妃就连咱们都见不着,怎么父皇竟带着韦统领去见她呢?”

  太后顿时面露惊诧,“你说什么,皇帝带着殊寒去见羽妃?!”

  “没错。”

  “殊寒的祖母才刚过世,殊寒还在孝期,皇帝这时召他进宫想做什么?”太后霍地起身,也顾不得魏青晚还在,命令宫人道:“来人,摆驾凤来宫。”

  她与唯一的妹妹感情素来亲密,可自韦宣尘与妹婿相继离世后,妹妹沉浸在丧夫丧子的沉痛中,身子越来越差,鲜少再进宫,两人的情分因此疏离不少,前日遽闻她的死讯,她已派人前去韦府传达她的慰问之意。她心中除了哀痛妹妹的死,还有一抹歉疚。

  韦殊寒是韦家唯一的根苗,她不能再让他出事,否则百年之后她实在无颜面对妹妹。

  太后未召魏青晚陪驾,因此她没有跟随太后一块过去,目送太后离开后,她心付,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样,太后知道父皇对韦家所做的事,这些年来太后对韦殊寒之所以格外关心,兴许是源自于对韦家的亏欠。

  韦殊寒没想到突然被皇上召见,竟被皇上领着来到凤来宫。

  这么多年来,他明知母亲就在凤来宫里,经过这里无数次,与母亲只相隔着一道墙,却从未能相见。

  瞒着世人囚困了母亲这么多年,皇上却陡然带他来此,究竟想做什么?他忽然良心发现,决定要让他们母子相见?

  韦殊寒当下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思潮迭起,但神色却仍维持着一贯的冷静,眼瞅着就要见到分离近二十年的母亲,他紧掐着衣袖里的手掌,跟在皇上后头,一步一步走到静室。

  来到静室门前,魏冀停下脚步,望向仍端坐在里头的包语露,怀着一抹恶意,冷冷出声道:“羽妃,你抬头瞧瞧,看朕带了谁来看你?”魏冀再看向韦殊寒,吩咐道:“殊寒,来见见羽妃。”

  听到皇上唤里头那名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女子为羽妃,韦殊寒的心倏然一震,但很快的他压抑住这抹激动,镇定如常的躬身朝羽妃施了一礼,“臣韦殊寒,参见羽妃娘娘。”

  当年皇上为了隐瞒他所做下的丑事,事后命人将几个知情的太监和侍卫灭了口,没想到其中一名侍卫被砍了一刀后,摔下山崖,被河水冲走,侥幸保住一命。

  一个多月后,那侍卫不甘心,拖着重伤的身子悄然来到韦家,将皇上阴狠的手段全都告诉祖父,说完不久,侍卫便因重伤身亡。

  得知真相的祖父怒急攻心,大病一场,几个月后撒手而去,死前叮嘱祖母,要将这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出去,以免为韦家招来灾祸,尤其不能让孙儿知道。

  然而祖母在夫死子亡后,怀着满心的怨愤,在他十五岁那年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并要他为爹和祖父报仇。

  这些年来,他一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处心积虎,步步为营,最后终于得到皇上的重用,掌管武卫营。

  如今时机还不到,他不能让皇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所以纵使母亲就在眼前,他也不能与母亲相认。

  羽妃听见儿子醇厚的嗓音,纤瘦的双肩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抬头,更没有转过身子,只是紧闭着双眼端坐着。

  她紧抿着唇,逼自个儿吞回眼眶里的泪,儿子就近在一臂之遥,却不能相见,她心中悲苦,但为了儿子好,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状。

  魏冀见羽妃在听见韦殊寒的名字时,依然端坐不动,心头惊疑不定,她现下已心如心灰,就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肯相认吗?他不信她真如此冷漠,想再试她一试时,忽闻太监的喊声——“太后驾到。”

  魏冀皱起眉,不得不打住即将出口的话,离开静室,转往前头去迎接。

  “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突然想起羽妃,过来看看她,皇帝怎么也来了,还把殊寒也给带来了。”太后望向皇帝的眼神,隐隐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

  “殊寒有事禀告,朕恰好要来凤来宫探望羽妃,这才让他一块过来。”魏冀随口扯了个谎。

  太后啾了眼站在皇帝身后的韦殊寒,见他神情似无异状,不知是尚未见到羽妃,抑或母子俩并未相认,太后心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别让韦殊寒得知羽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便好,接着她吩咐皇帝,“没别的事就让殊寒退下吧,你也知道羽妃爱清静,不见外人。”

  魏冀没多说什么,遵从太后之命,摆手让韦殊寒退下。

  待韦殊寒离去,太后这才沉下脸来责问儿子,“皇帝这是在想什么,竟把殊寒带来见羽妃,你就不怕韦寒知道当年的事吗?”

  魏冀沉默着没有答腔,他是被羽妃的冷漠态度气得一时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要激羽妃,没有想过后果,且他身为一国之尊,纵使他们母子相认,他也不惧。

  即使韦宣尘是他所杀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若是韦宣尘识相,肯主动献上包语露,他也不必这么狠绝,这一切全是韦宣尘自找的!

  才这么一想,他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紧蹙眉心,抬手揉按着钝痛的太阳穴。

  见状,太后也顾不得再责备儿子,关切的问道:“皇帝又犯头疼了?”

  这些年来,皇帝为头疾所困,却始终治不好,她曾猜想过,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魏冀忍着胀疼的不适,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心疼儿子,连忙吩咐内侍太监扶皇帝回寝宫歇着,再传召太医。

  第6章(1)

  坐在京城一家酒楼的包间里,魏青晚只手撑着下颚,眯着眼打盹。

  自数日前回京后,父皇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命她在礼部做事,依她的品级,是不够格同那些大臣们一块上朝,不过她是皇子,又领有官职,依规制必须得上朝听政,故而这几日她都早早起身,弄得每日都睡不饱。

  今早下了朝,韦殊寒派人约她来此相见,她在礼部也没什么事做,早早就过来等他,顺道昧一会儿。

  韦殊寒走进包间,见她似是睡着了,也没惊动她,驻足静静凝视着她。

  坐在窗边的她长睫轻掩,如玉般的肌肤在春阳下闪动着温润的光芒,他不禁想着,她若换成女装打扮,必是清丽绝伦的美人。

  他瞧着有些出神,狭长阴冷的眼眸微微逸出一丝柔色。

  终于察觉到周围有人,魏青晚徐徐睁开眼,看见他,她慵懒的道:“韦统领来啦。”

  “抱歉,让七皇子久等了。”韦殊寒迳自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她懒懒的应道:“本宫也刚到不久,不知韦统领找本宫来此有何事?”

  “前日的事多谢七皇子。”他朝她拱手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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