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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法劝儿子放下他此刻握在手里的权势,只是慈爱的说道:“你只要认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好。”倘若儿子更想要的是权势,那么也只能辜负了那姑娘。

  片刻后,韦殊寒对母亲吐露了心里的话,“可孩儿既不想放下这一切,也想要她。”

  闻言,魏青晚心尖一颤,抿着唇,努力向外看,想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可此时他的手握成拳,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瞧不见他的脸。

  “世事无法两全,有得必有失,你既然不愿意放下这一切,那么就只能接受失去她的后果,你要记住一句话,强扭的果子必然不甜。”包语露为了开导儿子,努力用着干涩的嗓音说出这些话。

  韦殊寒静默半晌后,向母亲告退,回了书房。

  批阅了几份奏折后,他取出他为魏青晚画的那幅肖像。

  置身在玉扳指里的魏青晚,随着他高举的手瞧见画像中的少女,接着听见他低喃的说道一“世上真无法两全吗?我不希望你在宫里孤苦一生,想与你结为夫妻,你什么都无须操心,所有的事我全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你为何偏要以那要求来为难我?”

  魏青晚心头酸楚,在玉扳指里回道:“你说所有的事都会为我安排妥当,不过是要我听命于你,我就像个提线木偶,你指东我便往东,你指西我便只能往西,我不能违背你的命令,不能有自个儿的想法,不能做自个儿想做的事,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让朝政清明,不让世上再有贪官污吏,不让那些王公大臣再以权谋私,不让我父祖的憾恨再发生,我尚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无法放下一切同你离开,为什么你不能明白呢?”

  听见他吐露这番话,魏青晚十分惊讶,她从不知他心中还藏着这样的抱负,原来他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不是贪恋权势,她唇瓣微启,想说什么,可下一瞬,思及此时她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得吞回到了唇边的话。

  待稍晚回到自个儿的身子后,魏青晚辗转反侧,她的心有些动摇了,她不断田心索着是否要改变心意答应他,以致于翌日上朝时,她眼下染着淡淡的阴影,带着困倦之意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朝臣的上奏时,不知不觉撑着下颚睡着了。

  大臣见状,微微皱起眉,也没人唤醒她,因为百官皆知她虽是皇帝,但朝政却是由韦殊寒把持。

  瞥见她在朝堂上睡着了,韦殊寒不动声色的站出来,出声道:“皇上龙体欠安,今日的议政就到这儿,诸位大人请回吧。”

  朝中臣子也无人敢有异议,众臣告退。

  待人都离开后,韦殊寒轻轻将魏青晚摇醒。“皇上困了,就回寝宫睡吧。”

  “散朝了吗?”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问道。

  “朝臣都已散了。”

  她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带着困意坐上銮轿,准备回寝宫,横竖官员的奏折也用不着她批阅,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睡觉。

  韦殊寒站在銮轿旁,睇着她眼下的阴影,关切的问道:“皇上昨晚没睡好吗?”

  “嗯……”魏青晚随口回道:“约莫是白日里无事可做,睡太多了,以致夜里睡不着,韦统领若无他事,朕先回宫了。”说完,她迳自吩咐太监起驾回寝宫。他若有所思的望着离去的銮驾,无事可做吗?

  另一头,魏青晚回了寝宫,得完为她沏了杯热茶。

  虽然知晓是得芫向韦殊寒通风报信,才会害她上次出逃失败,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仍留她在身边服侍。

  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魏青晚便进了寝房,可是躺到床榻上,她又忍不住思及韦殊寒昨晚说的话——我想让朝政清明,不让世上再有贪官汗吏,不让那些王公大臣以权谋私,不让我父祖的憾恨再发生,我尚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无法放下一切同你离开,为什么你不能明白呢?

  与他想做的事相比,她的心愿显得如此自私。出身皇室,但这些年来她素来只想到自个儿,从未想过黎民百姓,她一心一意想离开皇宫,也是为了自己,没想过要为百姓们做些什么。

  她想起蔡坤、李侍郎还有辜敏成等人所做的恶事,百官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只顾着结党营私,视律法如无物,官官相护,鱼肉百姓,以权谋私,就连父皇当初也为了自个儿的私心,设计谋害亲如手足的臣子,掠夺人妻,囚禁深宫中以迳私欲。

  如此的官员、如此的君王,长此以往,魏家的江山还能保住多久?终有一天,会被百姓厌弃,就像当年魏家的先祖,号召义军起兵推翻前朝暴虐无道的昏君那般……这么一想,身为魏家子弟的她忽然有些羞惭,进而萌生起想为百姓们做些什么的念头。

  第9章(1)

  韦殊寒有些惊讶魏青晚的转变,上朝时,她认真的倾听朝臣所启奏之事,并在发现疑点时提出疑问,而她的问题泰半都一针见血,直指重点所在。

  今日在朝堂之上,她又对一位臣子所启奏之事提出疑向——“依卿所奏,洵河溃堤,水淹沿岸良田千顷,洵州知府为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奏请朝廷拨下赈银与赈粮,然洵河沿岸素来是鱼米之乡,粮产丰富,一年可收成三次,今夏收成的粮米还屯在粮仓,尚未发运京城,难道那些存放在粮仓的粮米也全都被水淹了?”

  “启禀皇上,据洵州知府所奏,那些米粮确实都被水淹了。”

  “朕记得,本朝自开朝以来,为防范水淹粮仓,故而命各地粮仓皆须建在高地,倘若附近无高地,也须先筑高台,再修建粮仓,那洵河之水是如何能淹进粮仓?”魏青晚再质问。

  官员被这么一问,竟然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魏青晚的话提醒了其他大臣,本朝粮介都建在高地,水如何能将那满介刚收成不久的米粮给淹没?显然洵州官府奏请朝廷拨下赈粮之事有问题。

  众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发现这两日,原本不管事的皇帝竟开始过问朝政,关心起民间疾苦来,心中虽有些讶异,然而朝政大权此时皆落在韦殊寒的手里,只怕皇上是有心无力,韦殊寒不会容许她有所作为。

  此时也在朝堂之上的韦殊寒,出列禀道:“皇上圣明,洵州知府所奏确有疑点,请皇上派遣官员亲自前去调查。”

  听见韦殊寒不仅没有驳斥她的话,还出声附和,她心头一喜,当下便道:“准韦卿所奏,这事便由韦卿安排吧。”“臣遵旨。”韦殊寒躬身一揖。

  散朝后,魏青晚坐上銮轿准备回寝宫,韦殊寒来到轿旁,出声道:“皇上若有空,不妨到御书房看看。”

  她有些讶异,不知他让她到御书房做什么,吩咐太监起驾前往御书房。

  一路来到御书房,韦殊寒摒退内侍太监,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见他似是有话对她说,她神色沉静的看向他,心下却已忍不住做了最坏的打算,约莫是她这两日对朝臣所奏之事多有质疑,引起他的不快,然而当着众臣的面,他不好说什么,这才要她来御书房,想关起门来警告她一顿。

  “先前臣以为皇上对朝政不感兴趣,故而为替皇上分忧解劳,暂代皇上批阅朝臣的奏折,既然眼下皇上开始关心朝政,以后朝臣奏折便交还皇上裁示吧。”

  闻言,魏青晚掩不住满脸诧异,“你要让我批阅奏折?”他不是只想扶她当个不问政事的皇帝吗,这是为何?

  韦殊寒目光沉沉的瞅着她,“皇上白日里若能做些事,兴许晚上便能好睡些。”

  她一愣,没想到那日她无心的一句话,竟让他记在心里,她心头一热,差一点就想脱口而出,想告诉他她不再要求他跟着她离开,她愿意为他留在宫里,愿意嫁给他为妻,即使必须当他见不得人的夜妻也无妨。

  可话在嘴边,生生被她吞了回去,她不能冒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旦承诺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再不能反悔,必须再等等。

  “既然韦统领这么说,那么朕就勉力一试吧。”

  瞧见她唇边漾开了多日未见到的笑意,韦殊寒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吻轻得彷佛羽毛似的,挠着她的心,惹得心弦一颤。

  “我不会勉强你,倘若有朝一日你想通了,愿意与我缔结白首之盟,随时可以告诉我。”

  他会让她心甘情愿为他留下来。

  “皇上竟然真在御书房?!”魏青群先前去皇上的寝宫找人,听宫人说皇上在这里,这才半信半疑的过来,没想到真看到皇上坐在桌案后方,专心的批阅奏折。

  魏青晚瞧见他,舒开适才批阅奏折时紧拢的眉心,笑骂道:“怎么,朕就不能在御书房吗?”

  “不是,只是朝政不是都由韦统领处理吗?”魏青群搔着那张白胖的脸,接着上前小声的说道:“韦统领不是不让你插手朝政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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