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个孙子吃得肉厚膘肥,还个个身居要职,负责荣华城的几个外城防卫,哪里需要你那几毛钱的薪俸来养?”屠大庆嗤之以鼻。
“谁要养那五个浑球了?我说的是我家美丽可爱又温柔的渺渺!”童涛山想到自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孙女,顿时眉开眼笑。
说童渺渺美丽可爱,屠大庆没什么意见,事实上他也挺喜欢那个直率的女娃儿,不过要说她温柔嘛,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童老头,你没说错吧?渺渺那一身怪力,只差没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咱们皇宫前那赑屃驮着的石碑给打碎,这叫做温柔?”
事实上说到这里,两人背后的卫兵们不分门第全都在心中狠狠一抖。童渺渺那小姑奶奶的本事,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她曾要求和他们比试,结果所有卫兵一起上,还全败在她手上,原因无他,她那娇柔怯弱的外表,实在是太好的障眼法了。
原本还端着架子不看对方的,可是一听到屠大庆对自家孙女的批评,童涛山怒瞪了过来。“我说温柔就温柔!我家渺渺看起来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像大雪山上娇嫩的小白花,谁说她不温柔?”
屠大庆还想说些什么,大街上突然传来骚动,两名曾当过武将的老爷子同时皱起眉来,朝着嘈杂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一名衣着不整的公子哥儿,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边抱着头哭喊,“小姑奶奶,是我错了!我喝多了没认出你是谁啊……”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天外飞来一抹娇小窈窕的身影,一脚踢上了他的屁股,让他惨叫一声往前飞了一段,接着摔了个大马趴,或许是太丢脸了,他索性假装昏了过去,面朝下死都不起来了。
那一脚踢飞纨裤的,赫然是两名老爷子刚刚才在谈论的童渺渺,她精巧的五官透着惹人怜爱的神情,晶莹的大眼泛着水波,娇滴滴又楚楚可怜的站在那儿,只要是男人都会想上前安慰保护她一番,前提是那些男人没看到她方才的那一脚。
而她的下一个动作更狠了,她上前补了那个公子哥儿一脚。“死连创!居然敢调戏姑奶奶我,不想活了是不是?陪你喝杯酒?你下地狱去找你那死去的爷爷喝吧,顺便让他教教你怎么做人!”
听孙女一开口粗鲁至极,童涛山的老脸狠狠一抽,拂着胡须的手忍不住将胡子往上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大感面上无光。
屠大庆瞠目结舌的看了半晌,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果然够温柔,温柔到连创那小子都差点下地狱,去陪他那死鬼爷爷了!喂,童老头,渺渺踢在连创屁股上这一腿是你童家绝技吧,叫开山腿还是劈天腿之类的玩意儿?我屠家真是自叹不如啊!”
童涛山恼羞成怒,重重“哼”了一声,“你屠家自然比不上,谁不知道你孙子是京城第一纨裤,吃喝嫖赌就没一项少了他的,我们渺渺再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
这方两个老头斗着嘴,那方童渺渺教训人的戏码也还没完,但见人群中又奔出了另一名男子,与连创同样满身酒气,脸上还印着一个红唇印,虽然长相清俊,却是浑身痞气,看起来就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家伙。
“喂喂喂,小不点,可别把连创给打死了,我帮他垫了怡红院的银两,他还没还给我呢!”这亲昵的叫着童渺渺为小不点的人,正是屠大庆的孙子屠深。
这话实在太过无耻,这下换屠大庆老脸潮红,太阳穴突突跳动,似乎下一瞬就要冲出去暴打那个没出息的孙儿。
童渺渺一看到屠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连创借着酒意调戏她,屠深居然只会在旁边笑,亏两人还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在她及笄后就比较少去屠家了,不过屠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态度着实气人。
“他欠你的银两干我屁事!”她走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踹去,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屠深往连创那儿踢去,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凑巧,屠深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一屁股落到了连创身上,让那装昏的小子又惨叫了一声,这下是真的昏了。“就是有你这种纨裤,你的那些猪朋狗友才会口出秽言,下次要是再让姑奶奶听见,一定一脚把你们两个踢飞到城墙上!”
这番威胁实在够劲,这下换童涛山大笑起来。“屠老头,这次好像换你孙子吃瘪了,这屠深也太不象话了,上个怡红院还能上到全城皆知,也算是你们屠家独一门的绝技了。”
瞧自己方才调侃对方的话全被送了回来,屠大庆不悦的“哼”了一声,但孙子实在太不象话,害他这个做祖父的完全无法反驳,只好把气全都撒在孙子身上。“兔崽子!你又跑去花天酒地了?还在大街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回让老子撞见,你死定了,马上给老子回府去!”
童涛山斜眼一瞪,这死老头,大街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连他家渺渺一起骂了吗?于是他也阴阳怪气地道:“渺渺,教训了纨裤就快回府,女孩子家别一天到晚抛头露面的。”
说完,两个老头终于面朝面,同时冷哼一声,居然一个左转一个右转,分头离开了现场。
只不过下一个路口又不得已打了照面,走上了同一条路。没办法,住在对门嘛……
第1章(2)
屠大庆与童涛山在京城都是红人,他们都开口了,围观的群众也识相的散去,留下被骂的童渺渺与屠深,还有被他坐在屁股下的连创。
“都是你害我被祖父骂了!”童渺渺娇美的小脸沉下,不满的指控道:“谁教你不阻止连创乱说话?”
屠深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翘起了二郎腿,直接把连创当成椅子了。“嘴长在他脸上,他要说什么我管得着吗?他喝得醉醺醺的,一瞧见我们国色天香的童渺渺姑娘,可能还以为自己仍在怡红院里,才会出言调戏吧。”
闻言,童渺渺一怔,莫名感到不好意思,大眼睛眨呀眨的。“屠深,你真的觉得我国色天香?”
很显然的,她的问题已然偏离了主题,就说女人注意的焦点和男人绝对是不一样的,屠深有些好笑地瞅着她。“真的,谁不知道就连本朝太子李莫然都为你神魂颠倒。”
谁在意什么李莫然!想到那个假惺惺的太子,她没好气的皱了皱眉,随即将其抛到一边,就着屠深觉得她很漂亮这个话题死缠烂打,“既然你觉得我国色天香,为什么要还去怡红院?”
这下换屠深愣住了,“为什么你国色天香我就不能去怡红院?”
童渺渺一跺脚。“你去那里不就是去看美女吗?你既然觉得我国色天香,打开你家大门就可以看到了,为什么还要去怡红院?”
去怡红院撒钱只是去看美女,当老子是傻子吗?对于这丫头之单纯,他实在觉得无奈又好笑。“看你是足够了,但你又不让我抱。”
“抱?”她的表情有点变了。“为什么还要抱?”
“不只抱,还要亲,甚至还要摸……”屠深的手在连创的背上摸了起来。“就像这样、这样还有这样,你说,我能对你下手吗?不被你爷爷打死才怪。”
瞧着他居然在连创的背上摸来摸去,童渺渺打了一个冷战,脸色也益发难看,最后她杏眼圆睁,颤抖着玉指指向屠深。“你……你太恶心、太无耻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去怡红院,不是为了看美女,而是为了和连创摸来摸去!我一定要回府跟我爷爷说……还要告诉屠爷爷!”说完,她气呼呼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再踢连创一脚。
因着她这个结论,屠深傻眼的看着她的背影,究竟要有多聪明才能把他讽刺的话曲解成这样?这童家小妞简直绝了。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目光若有深意的落在自己方才摸着连创的手,手里赫然出现一方温玉,上头醒目的刻着一只仙鹤。
他不动声色的将温玉塞回连创的背腰带暗袋之中,接着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又恢复那个流里流气的纨裤子弟模样。“可怜的连创老弟啊,居然被打得这么惨,老兄我不送你回家还真说不过去。”
不若门庭寥落、人口稀少的屠家,童家子孙众多,多到一种人满为患的地步。
童涛山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家中靠着老子的庇荫混吃等死,唯一的好处就是娶了两个媳妇,替童涛山生了几个好孙子。
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为小妻所出,一胎五胞,长得一模一样,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活生生的五个大老粗,至于会取这么奇怪的名字,是传闻童涛山曾经与屠大庆大打过一场,结果童涛山输了,他便将孙子的名字取为“知耻近乎勇”,用来砥砺自己,然而老二原应叫童必耻,但在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之下,才改为谐音的“尺”,但也因此没被对门屠深少嘲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