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春天花季不是过了吗?顺着她不悦的目光微瞄而去,他恍然明白,摇头轻笑了,“倒是我给裴姑娘带来麻烦。”
“跟你没关系,黄公子你不是说有事情找我?有什么事情先进屋到我家再谈吧。”
这皇甫霁才一踏进裴府大门,黄氏就听吴嬷嬷来报,女儿跟隔壁的贵公子站在大门谈话,她便坐不住了,赶紧来到铜镜前,摸了摸头上发髻,确定没有一丝凌乱,理了理身上衣袍,便让吴嬷嬷扶着手匆匆赶了过来,就是想办法要让女儿开口邀请黄公子到他们家来喝杯茶聊聊天。
“吴嬷嬷啊,你说瑜儿这孩子会不会这么不懂得把握机会,就把人给这么赶走了?”黄氏担忧的问着。
吴嬷嬷实在不想潘她家夫人冷水,不过以小姐的性子,是会做这种事情的。“这是有可能的。”
“那可不能拖了,我们赶紧走,想办法把这黄公子留下来喝杯茶,像黄公子条件这么好的对象,可是所有人抢着要的,这两天我还看到有金那丫头,连着几天都让家丁载她过来,图的是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瑜儿错失这么好的一个人选。”黄氏脚步越走越急促。
“夫人,你真是为了小姐的婚事给操碎了心,偏偏小姐她就是不领您的心意。”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有我这么一个软弱的娘,让她打小就得商己坚强、自己成长的照顾我。”黄氏有些感叹的说着,“要是当年夫君不远征,今天一切就会不一样,我们瑜儿也有爹帮她挑门好婚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快要十七了,亲事都没有着落。”
“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夫人您也别灰心。”吴嬷嬷安慰着。
“对,机会来了,我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踟蹰了。”
第六章 奇怪的感觉
裴子瑜领着皇甫霁穿过花木扶疏的小庭院,鹅软石铺就的小径,来到有个宽敞广场的大厅前。
皇甫霁不着痕迹的欣赏着裴府景致,这院子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庭园造景摆设无一不小巧精致、低调而奢华,处处细心安排,每个转角都是一幅风景。
“黄公子,往这边走,大厅在那里。”裴子瑜指着前方的大厅。
“裴姑娘这院子格局布置得十分巧妙,每一个转弯就是一道风景,无处不惊奇,如此别具匠心,相信花费了不少精力在上头吧。”
瞧那池塘的嶙峋怪石一看便知是从冰珀湖底捞起,价连城的冰珀寒石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难怪身前这小妮子说话底气这么足,连续两个月发放粮食给灾民,毫不在意地帮他缴清那笔昂贵医药费,而不要他回报,原来她这么有钱,可以完全不需要看人脸色,难怪以她这庶女的身分,可以大声的说着她要招赘。
“这是当年一名工匠老伯他生病了,急需几样有钱也买不到的药材,我知道了就给他送去,他病好了,硬是要报答我,说要帮我打造庭院,那位老伯好像是皇宫御花园出来的,那些工匠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当时我还当他是吹牛呢,也没放心上,不过后来看他这样巧妙布置,我还真有点相信了。”
她指着几样看似平凡不起眼的雕刻,“他说这是某个大师的雕刻作品,有钱也买不到的,你相信吗?”
“相信。”那几个雕刻作品全是皇家御用雕刻大师所雕的,自小生长在皇家的他自然清楚出自谁手了。
一脚跨进这精致不失高雅的大厅,里头的陈设更印证了皇甫霁的看法,尤其当他看见墙上那四幅四季泼墨画时。
他那始终挂着温润笑容的俊脸也不由得微微一怔,略挑了挑他那双英气的眉尾,心下一阵佩服,这裴子瑜连他化名“霁三公子”的画竟然都弄得到手,不简单啊……
看来她的财力与人脉十分丰厚,一个十几岁未出阁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等能力?实在叫他刮目相看。
“黄公子,那边坐吧,随意些,别客气。”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训练有素的丫鬟随即送上刚冲泡好、温润顺口的雨前龙井与茶点,屈膝后便退了下去,将整个大厅留给他们两人。
裴子瑜坐到主位上,拿过茶盏浅尝了口,开门见山的问道:“黄公子今日未上山找土,看来是有要紧事,那就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
她虽然避着这位新邻居,可不代表她并知道道他的消息,自个儿那两个左右护法八角跟刀豆每天翻墙,去跟他的那两名家丁学拳脚,自然也就会有不少关于他的八卦新闻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常常扛了一堆土回来捏陶壶,要不然就是不知道消失到哪座山去,常常一整天不见人影,回来后总是一身泥土。
据刀豆说,他是出门去找可以制壶的泥土,有时会带着两个家丁一起出门,一去也是一整天。
皇甫霁摇头叹气了声,“没有,踏遍了这附近的山脉,土质皆不适合制壶,唯有当日我们在你草药园附近挖掘到的土质还较为适合些。”
听他这么一说,裴子瑜忍不住为他担忧了起来,没有合适的土,怎么制壶?没法制壶,怎么谋生?
“今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只要能帮上忙我定帮。”裴子瑜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看着他。“你知道这次水患造成不少人无家可归,在下幸得祖宗庇佑,跟下人还有个容身之所,只不过……是这样的,零三有个亲戚这两天寻了过来,本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护院,可你看我现在住那院子,实在也无须护院……”
“你要我收留零三那位亲戚是吗?不过可能会辛苦些,要上草药园……”
“不,零三那位亲戚见我无意再收留他,本是打算离开此地到他处找护院的活儿,但昨日不知在哪里听说,那山上正在招募守卫,他便想去应试,只是听说需要熟人介绍,便求在下为他引荐,可是在下也是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因此在下才厚颜想请裴姑娘帮个忙……”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听说去应试的人都需试打的,只会花拳绣腿是不要的。”她也不疑有他的道。
“零三那位亲戚应付几个大汉也不成问题,这些无须担心,就担心造成拜托裴姑娘你出面,会为裴姑娘带来困扰。”
“困扰自然是不会,我跟他们的统领也是认识的,一会儿我要上那里交些前些日子他们订的草药,让零三的那位亲戚一起跟着吧,届时我同那位统领说说。”
“那有劳裴姑娘了,这也是帮了在下一个忙,日后便可以请零三的亲戚下工后顺道帮在下提土回来。”皇甫霁赶紧起身作揖拜谢。
见裴子瑜毫不犹豫地便答应帮忙引荐,皇甫霁心下暗松了了口气,只要能够让零二进入那里,相信很快便能知道里头卖的是什么膏药。端王爷,这次看本宫怎么端了你!让你永不超生。
“怎么说得这么悲情……”
她这话还未说完,黄氏便眉开眼笑地走进大厅。
“裴夫人。”皇甫霁瞧见来人,起身作揖见礼。
“黄公子,欢迎、欢迎,别客气,坐、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一见到皇甫霁,黄氏便开心得不得了,一副像是丈母娘在看女婿的模样,那笑得嘴都闿不拢了。
皇甫霁本就是不打算暴露身分,来到这村子后,顺势就着裴子瑜之前的误会,自称姓黄。“在下今日是有一事来请裴姑娘帮忙的。”
“唷,说什么请呢,我们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间本就该好好照应。黄公子你别客气,你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不熟,都可以问我们家瑜儿。”黄氏像是突然打开的水龙头,话匣子一开停不了。
瞧她娘亲一副看女婿的模样,裴子瑜一对好看的秀眉严重抽搐着,心下一阵哀嚎——娘,您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您的野心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黄氏这热络的态度让皇甫霁明显怔了片刻,又瞧见裴子瑜那尴尬僵硬快晕厥、翻着白眼、无声哀嚎的表情。他不禁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顺着黄氏的心意认同的点头,“裴夫人说的是,邻居就该相互照应。”
尽管黄氏只是人家的姨娘,不过这宅子里人人都尊称她一声“夫人”,皇甫霁也就跟着如此称呼。
裴子瑜心下更是悲叹了声:黄公子,您老可以别这么从善如流吗?您难道真不知道我娘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就是、就是。”得到皇甫赛的认同,黄氏笑得更是花开灿烂,还不忘提醒一脸意兴阑珊、一直企图与邻居保持距离的裴子瑜。“瑜儿,日后黄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可得多帮忙,不能推辞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