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瑜抽空对着失神的刀豆喊着,“刀豆,你来,像我刚那样子做,双肘打直,两掌交迭的用力压下,然后……”
“别啊,小姐,我是男的……像你对黄公子这样不好……我压、我压就好……”刀豆连忙摇手喊道,男人跟男人亲嘴,那太惊悚了。
“好,你快过来压,我给他过气,再迟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她喘着气说着,同时让过位置,让刀豆接手。
小青拿起丢在地上的薄氅,披在浑身湿漉漉的裴子瑜身上,急声问道:“小姐,这不是黄公子吗?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清楚,我看见他时他已经在水里昏迷不醒。”她一边给皇甫霁渡气,一边回答他们三人所疑惑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刀豆接手后第四个循环,皇甫霁自嘴里喷出一口水,人瞬间也有了脉搏呼吸跟心跳,裴子瑜喜出望外,赶紧将他扶坐而起。
见他有了呼吸心跳,刀豆他们三人也放心的喘了口大气,直呼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刀豆,趁着工人还没来之前,你快将霁三背到马车上,他不能在这里,否则会出大事。”裴子瑜脱下自己的薄氅盖在他发冷的身躯上,一刻也没敢耽搁的火速下令。
凭着她两世为人,加上在商场上打滚的这些日子,看人还是很准的,她隐约感觉到霁三这人并不是普通的落难富家子弟,只是基于个人隐私,她从不多打探。
霁三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其实身手敏捷利落,绝对不会是掉入水底而无法自救之人,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个单纯意外,说不定是遭人追杀。
要是被他的仇人或是追杀他的人知道是自己救了他,不仅赔上她一条命,恐怕还得搭上她娘亲跟家里还有草药园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这代价太大,她赔不起的。
他们小姐会突然这么命令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三人也没敢多问,刀豆背起气息不稳的皇甫霁便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跑。
刀豆跟小青、小红手忙脚乱的将意识不清的皇甫霁扛上马车,裴子瑜又让小青前去找八角。
“小青,去找八角,要他秘密的将张大夫带去别院,问起就说是我旧疾复发,请张大夫过府诊脉。
“记住,路上要是遇上任何人问起什么都不可多言,否则我们全都活不成不打紧,还得搭上这里所有人甚至自家父母,听到没有?”
小青性子稳重又机伶,派她去传话,不用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那别院位置较偏远-寻常不太有人过去,那里有一片竹林,夏日时十分凉爽,偶尔天气太热,她和娘亲会过去住几日,平时就空在那里。
小青点了点头后,马上回草药园找八角。
马车门一关好,刀豆火速跳上马车前方驾驶座-手中缰绳一挥,马车随即在山路上疾驰狂奔起来,就怕迟了。
由于前一阵子裴子瑜生了重病这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甚至连县城里的人也都知晓,因此旧疾复发这事传出来,为了养病而迁到别院静养,张大夫每天出入别院帮她诊脉治病,这事没什么稀奇,更不会有人特别注意。
“黄公子,在下再为你治疗一回,你头晕的问题便可以完全改善了。”张大夫手执金针,在皇甫霁身上几个穴位利落下针。
“有劳了,张大夫。”皇甫霁闭起眼睛,任由张大夫在他后背及头上落针。
“最后这一针落下,黄公子你的功力应该会恢复个七八成,日后勤加修练,相信很快便能恢复以往的水平。”在落下最后一针之时,张大夫沉吟道。
皇甫霁喜出望外的睁开眼睛直盯着张大夫看,喜悦溢于言表。“真的?”
张大夫点头,“你的功力能够恢复得这么快,还真得归功于子瑜那丫头,她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翻出来为你治病疗伤了,可以说是不计成本。”
听到张大夫这么说,皇甫霁心头不由得一阵感动,也感到十分愧疚,接二连三被裴子瑜所救,他却未能好好报答她,实在惭愧。
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久了有默契,或是本来就深知病人心理的张大夫笑着说道:“放心吧,子瑜那丫头不会要你回报的。”
“说起子瑜姑娘,她的恩情在下真是无以为报。”连着两次凶险皆是为她所救,这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那份异样的感受。
“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从不奢望受过她恩惠的人有所回报,她觉得自己只是尽一己之力而已,你就专心养伤吧。”
“张大夫你不好奇?”皇甫霁意有所指地反问。
张大夫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呵呵笑了两声,“你没听过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吗?我虽然是大夫,也很怕死,想多活几年,把我这医术传给徒弟。”张大夫一边说笑一边取下他穴道上的金针。
“想不到张大夫也是有趣之人。”
就在他的疗程快完成之时,裴子瑜整个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治疗已经结束了,不会打扰到老夫。”
一听到张大夫说她可以进入了,她这才进到屋内,将手中端着的早膳放到桌案上。因为张大夫让霁三每天必须要在他诊疗完后才可用早膳,因此她才会在这时候替他送早膳来。
“张大夫,这霁三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啊,你的医术该不会是退步了吧?”她一边将早膳从托盘中拿出放到桌案上,一边瞧着皇甫霁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张大夫将最后一根金针收起。
“医术没问题,那肯定是张大夫你不够尽心,昨天我还听霁三说他头晕呢。”她睨向张大夫,神情十分俏皮。
皇甫霁卷唇浅笑了下,“瑜儿,方才张大夫为我扎针,我的头已经不晕了。”
“喔,那是我误会张大夫了,张大夫不愧是神医,一针扎下,药到病除。”裴子瑜马上见风转舵,狗腿的说着,“大神医,你可别跟小女子我计较啊。”
张大夫嘴角扯了扯,顺了顺胡子,“哼、哼,自然是不会跟你这小女子计较,诊金抬高个三倍便成。”
“啊,张大夫要不这一次你购置的药材我给你折个两成,你看如何?”
“三折!”张大夫一边收拾着诊疗工具,一边跟她讨价还价。
“你这不是让我亏本吗?张大夫。”裴子瑜觉得心头在滴血。
“那就不该提出这要求,老实把诊金付了不是省更多,你这个三折可比老夫的诊金贵多了。”张大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张大夫医术如此高明,我不表现一点诚意,怎么表达得出我对张大夫您医术滔滔不绝的崇拜呢?!”她一副看见男神崇拜的模样。
张大夫被她逗乐,捋捋胡须像长辈一样慈爱的说着,“你这丫头自小就这么淘气,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还这般喜欢戏弄老夫我,小心再这样下去会找不到夫家。”
一听到“夫家”两个字,裴子瑜的俏脸垮了下去,“张大夫,您别跟我提这个,我根本还不想嫁人。”
不只裴子瑜听到这话题马上像株枯萎的小草一样,连在屏风后穿着衣裳的皇甫霁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也像是天空被乌云遮蔽了一样的沉闷不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你娘亲那日还特地拜托老夫劝劝你,她说你把好多媒婆送来的帖子跟画像都丢到炉灶里头去了,差点把她气坏了。”
“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有什么好看的。”她一想到那些画像都恶心得吃不下饭了。
张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定定的看着她,“瑜丫头啊,张大夫看你看到大的,有件事情你娘让我瞒着你,本是不该对你说,但我还是觉得该告诉你才好。”
“张大夫请说。”
“你娘因为以前落下的病根子,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她担心她随时可能会离你而去,你便无一亲人陪在身边。
“虽说裴大将军是你爹,可这么多年来,从未看到或是听说你爹来探望你们母女,你娘对你爹也早已绝望,更不指望要是哪天她撒手人寰,你爹抑或是你那嫡母会将你接回去,定是放任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不闻不问的。
“因此,她才会急着为你找门好亲事,找个可以疼你爱护你的男人,你该理解体谅她的苦心。”张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着。
听完张大夫所说,裴子瑜的心情是沉重无比,她从不知道娘亲竟是这样想的,只当是因为自己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才会急着想将她嫁掉,免得被人诟病,想想她这女儿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张大夫,我会多体谅我娘的……”
“你会这么想就好,不要让你娘再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张大夫满意的点了头后,提起药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