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叹气了声,摸了摸鼻子,脚下步伐识相的往右一拐-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去。吴嬷嬷笑看着她那翻着白眼、满脸无奈的表情,捂着唇笑说:“小姐,喝杯热茶祛祛寒吧,这夫人跟老爷两个也算是苦命鸳鸯了,您就别计较了。”
虽然回到京城,知道裴府里有个正牌的嫡妻余氏,这声夫人本不该叫的,只是多年来叫习惯了,吴嬷嬷也改不了口,而裴子瑜也根本没要下人们改口的意思。
“嗤,有他那种爹吗?”她接过吴嬷嬷端来的热茶,呼了口后恶声恶气的鄙夷道。
一想起昨晚,她就想吐血,有比这个更狗血的剧情吗?
有那种四十四岁的老男人,还玩那种变装,我猜、我猜、我猜猜的游戏吗?
她那亲爹竟然丢下三十万大军,乔装跟着三皇子一起回到京城,打听到她们母女的落脚处后便连夜寻来,一见到她娘亲,不用多说自然是两人抱着痛哭,叙述这分离十二年后的悲情苦情。
她这时也才知道,原来她娘亲跟她爹两人是隔壁邻居,青梅竹马,只不过是岁数上差了十一岁这么一大截,娘可以说是在爹的怀抱中长大的,她爹说的难听点是老牛吃嫩草,说的好听是萌妻养成。
当年娘十六岁时,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艳动人,而爹在战场上早已有了功勋,府里也有了一妻四妾,一次回乡祭祖扫墓,与娘亲再度相会,不用说天雷勾动地火,而后爹就带着娘亲一起回京,就这样有了爱的结晶。
既然她娘亲心里一直有着她爹,就算她对她爹有诸多不满,但为着她娘,她也就不反对他们两个苦命老鸳鸯了,毕竟人老了是需要个伴的。
爹娘重逢对她来讲其实没有太大的感受,唯一一点比较叫她开心的便是,她爹这下总算完全明白自己的正妻有多么的阴狠毒辣,他的小青梅当年为了他受了多少的苦,可喜可贺啊。
“夫人这些年来嘴上虽然是没有说什么,可老奴知道,她其实是很想念将军老爷的,常拿着将军老爷当年自战袍上扯下的那块_着老虎的袖子看着。
“嗄,那只老虎原来是我爹袖子上的啊!”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吴嬷嬷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是一次无意间夫人说溜了嘴老奴才知道的,夫人不跟你说的原因,-定是知道你对将军老爷心里有怨慰,因此才不提的。”
“嗯,也是有这个可能。”裴子瑜将茶盏放在桌上,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嬷嬷,传膳吧,我跑了一早上饿了,至于屋里那两个,交代一下让厨房给他们备着菜。”
“哈、哈、哈,瑜儿,不用麻烦了,就让店小——将午膳”起送到你这里来便成,爹娘今天跟你一起用膳。”
这门扇还未推开,裴震天爽朗的笑声已经自外头传来。
吴嬷嬷连忙过去拉开门扇,恭敬的行礼,“见过老爷、夫人。”
裴震天体贴的扶着身后看起来很虚弱疲惫的黄氏跨过门坎,“来,小心点。”
裴子瑜撑着一边粉腮睐着那-脸娇羞的娘亲和身体极为不自然的动作,她怎么有一种一朵清纯小白花被暴雨无情摧残的感觉?
管不住嘴的说了句,“我说爹啊,你就不能慢慢来,我娘可是十二年没有老公,娇嫩得很,你别这么恶虎扑羊的行吗?”
她这话一出,三个人当场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羞红,裴震天的因为长年在外,皮肤黝黑,有些看不太得出,但那红得像要出血的耳朵却也泄露了他的尴尬。
而被女儿调侃的黄氏整张脸更是羞红得像夏天时天际的落日红霞一般,完全不敢抬脸看女儿。
吴嬷嬷也差点被她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臊死了,这小姐打认识起就这么古灵精怪的,什么话都敢讲,哪有一点做闺女的样子,对付外人时很够力,但用来调侃自己人……哎呀,怪只怪自己脸皮不够厚,还是会害羞。
她连忙道:“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给老爷跟夫人、小姐传膳。”随即便灰溜溜的关上房门离去。
“咳,瑜儿你是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裴震天沉咳了声,可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训斥女儿,只好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脸娇羞的爱妾了。
这一瞧,又让他转不开眼,她这模样,就像是当年在家乡的那个,多年不见,已长成让所有人都惊艳爱慕的小姑娘,清纯中带着一股娇媚,让他为她深深的迷醉,顿时,他身下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裴子瑜自然是不知道她爹的变化,耸耸肩回话道:“爹啊,你可别怪我娘,我这是自然长成的,跟娘无关,谁叫我当年是有爹生无爹养,自然得粗俗点,才不会让自己跟娘被人给欺负了去。”
一说到这个,裴震天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瑜儿,说到底是爹对不起你跟你娘亲。放心吧,爹会补偿你跟你娘的。”
“补偿我就不用了,好好对待我娘,别让她被你家那几只母老虎给欺负了去才是真,不过,那几只母老虎欺负我娘也就算了,连下人都可以欺负我娘,这事,爹啊,你怎么说?”“放心吧,连这些恶奴爹会一并处理的,不叫人再欺负到你跟你娘亲头上。”
“爹,最好记的你的承诺,否则我就带着我娘走,把你的小青梅嫁给别的疼爱她的男人,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裴子瑜冷冷勾起嘴角,不轻不重的对她爹撂下警告,反正她在京城已有退路,不怕无路可走。
第十七章 中馈交出来
余宝珠怎么没有想到,她等了半天,要给她眼中那对狐媚子母女立规矩,等到的却是没通知便回府的裴震天,当他从马车上下来时,差点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唯独一旁的许管事神色自若,这让余宝珠嘴角剧烈的抽了两下,心底把这嘴巴跟个死蛤蛎一样的许管事给骂个半死,他回到府里已经大半天了,竟然是一点消息也不透出来。
这厢她还没在心里把许管事骂个够,那厢有个让她更为震惊的一幕等着她。
她猛抽口大气,鼻孔撑大,双眼暴凸,无法置信的看着被裴震天温柔扶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人随着余宝珠的抽气声,她身后也紧跟着响起一声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那几名领着自己儿女匆匆赶出来迎接裴震天回府的姨娘们,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被裴震天宠爱的搀扶下马车的妇人——
黄氏,五姨娘!她怎么会跟着老爷-起回府的?
而且这五姨娘是怎么保养的?除了脸上增添了一股成熟韵味外,竟然跟当年跟着老爷一起回府时那俏模样是-模一样的,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妇人。
她们哪里会知道,这几年来裴子瑜可是在她娘亲身上下了血本的,外在吃穿不说,光养身的好东西就不知道弄多少回来给她娘补身子,才有她今天这一如当年萝莉的俏模样。
“这里就是将军府啊,看来……爹,你这几年来在边疆打仗赚了不少钱呢,不过怎么怎么这么俗气呢,竟然用金子打造将军府三个大字,是在炫耀显摆你赚了不少皇帝的打赏,还是在暗示你克扣了军饷呢?爹,你要是哪一天惹到朝中权贵,会不会藉此参你一本啊?”
最后跳下马车的裴子瑜,抬着眼故意大声的说着,顺便在她爹面前给余宝珠打记眼针、上上眼药。
裴震天嘴角一抽,“瑜儿,莫要胡说,将军府一切都是你母亲打理的。”
“我哪里胡说啊,爹,这将军府分明是在昭告他人,老子裴震天我有得是钱,让人惦记。”她噘着嘴小声说着。
裴震天皱着眉头也四下打量一番,的确如瑜儿所说,很是不妥。“老夫一身清廉,尽忠爱国,夫人,你这不是陷老夫于不义吗?”他怒看着一旁跪在地上迎接他的余宝珠。“之前那副由太傅亲笔书写的牌匾呢?”
“老爷说的是,妾身这就让人到库房将那副牌匾取出,重新挂上。”余宝珠心里把裴子瑜给骂个半死,这贱蹄子竟敢一回来就给她穿小鞋。
裴子瑜像撒娇的小女儿一样,向前亲切的搂着裴震天的手臂,两眼发亮的直盯着那黄金牌匾,“爹啊,您不是说要补偿我这十二年来所受的苦吗?我看这样吧,这牌匾拆下来就送给我好吗?”
那个黄金打造的牌匾少说也有几千两,熔了它,她的荷包可是会有不少进帐,还可以给娘亲做几套好看的头面,说不定还能做件金丝软甲呢。
一听到她这狮子大开口贪心的跟裴震天索要那黄金牌匾,余宝珠才要开口斥责她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卑贱庶女竟敢这么不知分寸,没想到裴震天却开口了——
裴震天宠爱的看着两颗眼睛里闪着金元宝的财迷女儿,朗笑一声,一诺千金的道:“好,拆下就给你,随你怎么处理,熔了给你做几套头面,日后当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