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所说的那些指控本宫一件也没有做过。”皇甫霁拍着自己胸口对着她坚定道:“本宫宁愿负全天下也不愿意负你!”
他从未这样大声跟她吼过,看他愤怒铁青的脸色,裴子瑜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瑜儿,本宫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本宫做过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事情,本宫愿意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说着他甚至要下跪对天发誓。
“你做什么?谁要你发誓!”她惊呼一声,连忙抓住他,不让他下跪。
“瑜儿,那你相信我吗?”
“不管你有没有做那些事情,不管你是不是那群人渣里的其中一个,你隐瞒了我是事实,而皇子这个身分也不是我这庶女高攀得起的。”要她信未来的亲王没有三妻四妾只守着她一人?哈,瞧瞧她爹口中说着有多疼爱她娘,可府里又有多少妻妾?
“瑜儿,本宫当初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行吗?”皇甫霁双掌用力搭在她双肩上,心慌激动的想向她解释清楚。
他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激烈,他后悔了,该早些将自己的身分告知她的。
“解释?不用了,你是皇子,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向他人解释,你唯一需要对皇帝解释清楚即可,像民女这种身分低微的女子,三皇子您更不需要向民女解释什么。”裴子瑜摇头拒绝他的解释,她的心好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瑜儿,不要用这种生疏语气跟我说话好吗?”这种疏离的态度让他惶恐不已,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快要抓不住她,要失去她了。
这里是皇宫,继续这样争执下去只会为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污辱皇亲这一个大帽子扣上,就够她吃不完兜着走……裴子瑜逼使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她冷冷看着他,好一会儿后终于淡定的开口,“三皇子,我们解除婚约吧!”
说完,她解下腰间系着的定情玉佩,心里很痛,但现在不这么做,真嫁给他,以后看着他女人一个接一个往家里塞,她会更痛。
其实,她本就猜想到以他的谈吐气度等等,绝对是个身分不凡的人,不过她以为,他最多可能是某个达官显贵的儿子,怎么也没想过他竟会是个皇子。
皇亲国戚从不在她择偶的范围里,身分地位太高只会带来太多的无奈,尤其古代婚姻里女性谈不上有何权利,许多最初的坚持,到了最后只能妥协。
她无法忍受妥协,这种可以预知未来下场不怎么好的姻缘,她宁可在还未开始之前便放弃,避免日后伤悲。
“瑜儿,解除婚约的话你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口?”皇甫霁拉住欲离开的她,强硬将那玉佩系回她的腰际上,握紧她的手,不许她再度扯下。
“怎么就不能说出口?难怪一直以来你从来没对我老实告知你的真正身分,你这样瞒着我,觉得很好笑吗?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瑜儿,不要抹煞我对你的一片心意,除了我是皇子的身分这事瞒着你以外,我从来没有其他事情瞒着你,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皇甫霁据理力争。
“什么叫公平?你要求公平,你对我就公平吗?你让我傻傻地爱上你,到头来却发现你我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这样就叫作公平吗?”
“当时我奉命追查端王叛国事证,却遭到端王派人毒杀,同时放火烧了驿站,情急之下我跳水逃生,九死一生的来到翠缇县,被你所救,那种情况下为了我自身安全,也为了不连累你,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隐瞒身分,并不是存心欺骗你。”
其实他连真名都说了,只是皇甫霁被当成黄辅济他没多作更正罢了。
他这么一说,裴子瑜才赫然想到当初在街上救了他时的情景,她还误认为他是饿昏的灾民,之后张大夫也说他的情况很危险。他说的没有错,那时的情况的确不容他对任何陌生人说出真实身分,一说出来,不只是他,周遭的人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至于我的身分,其实我多次想告诉你,但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迟疑了,最后决定暂时不说。我若没有稳扎稳打地走好每步棋,我们两人就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懂吗?”
她懂,但就算他不说,他们俩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
身为皇子,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是该体谅的,可她真的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爱吃醋的贪心女人,做不到传说中的大度……
她伤心道:“凭你这身分,注定无法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瑜儿,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只要太后看过你,她会同意我们的请求,而只要太后同意,父皇的态度也会软化,这也是今天我一定要你进宫的原因。”
“软化……你这次平定端王之乱的功劳还不够大吗?若你拿着这份功劳去求皇上恩准我们的事,皇上还不答应,那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她苦笑道:“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爹是威武大将军那又如何,掩盖不了我是庶女的身分,我知道大业朝最看重的就是嫡庶之分,一个庶女王妃日后对你并无帮助,而想来皇上还要重用你,不可能让你娶个这样的女子回家当正妻,还从此不再纳妾。”
她说到后来,眼泪也掉了下来,从穿越以来,她便和她娘相依为命,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便是她娘,根本不以出身为耻,一向活得骄傲,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为自己是庶女的身分感到浓浓的心伤与无奈。
不想再说了,挥开他的手,她转身跑开。
她的话让皇甫霁无法反驳,是的,她说的话完完全全没有错,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带她去见太后的原因。
只有让太后见到瑜儿,看到她手腕上的血珀玉镯,让太后知道瑜儿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太后出面应下他们的婚事,他们两人才有未来……
皇宫很大,裴子瑜哭着跑走之时也没有看清楚自己往那个方向跑,当时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哭泣,哀悼自己即将消逝没有结果的爱情。
她感受得到皇甫霁努力的想维持住两人的爱情,不让任何外力破坏,这份心意她很感动,可是,恐怕这一切都会徒劳无功。
她真的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有一天有个女人横插在两人之间的情景,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伤害。
一个人坐在一座假山里哭了许久,等到她情绪稍稍缓和过来后,擦了擦脸,走出假山看到的却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当下额头掉下一团黑线,暗咒了声:该死的,这里是哪里?
这里可是皇宫,她不敢随便乱喊,万一犯了什么忌讳那就糟了。
沿着一道九曲桥往前走着,走了好一会儿,她来到一处十分僻静的院子前,她好奇的看着这个十分小巧雅致的小院落。
真奇怪,这宫里不是随便哪个宫殿都该随时要有人把守的吗?怎么这个小院子前没有任何侍卫?
里头灯火通明的,应该是有人在吧?还是进去请问一下人,该怎么走回玉华殿吧!总不能就在宫里迷路一晚上。
她小心翼翼的往那间灯火最为通明的屋子走去,小声的敲了敲门扉,嘴里小声的喊着,“有人在吗?我想问个路,有人在吗?”
半晌,都没有人响应她,她悄悄的推开门往里头望去,眼前除了一尊庄严佛像外,屋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这里是佛堂吗?看外观也像,十分庄严幽静,一点也没有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这尊庄严的佛像让裴子瑜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抹敬畏,下意识的便双手合上跪在蒲团前,闭上眼睛虔诚向佛祖祈求,求什么?唉,就求佛祖助她解决眼前的困境,迷路有人带,姻缘诸事宜。
忽地一名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贵气庄严的老妇走了过来,见着她吓了-跳,厉声质问:“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佛堂禁地?”
裴子瑜不疾不徐的对着佛像磕头拜了三拜,才笑咪咪的起身,“太好了,终于有人了,我还以为这佛堂里半个人都没有呢,老奶奶,可以跟您问个路吗?”
老奶奶?!这名老妇人怒瞪着眼前这个无礼又没眼色的丫头,竟然称呼她老奶奶,正想唤人将她押下去,不想这丫头随后说的话让她愣住了——
“老奶奶,这佛堂不就是给人家参拜佛祖的地方吗?怎么会是禁地?这样佛祖可是会很伤心的,这样祂就无法普渡众生、佛光普照了,您不认为吗?”
老妇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有理,沉沉的点了点头。
“对了,老奶奶,您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佛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