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住这里,是固定时间到这里做功课。”
“老奶奶,我刚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应声,您一定知道这里往玉华殿的方向怎么走吧,能否告诉我呢?我迷路了。”裴子瑜赶紧道出来意,还生怕人家不告诉她似的,双手合十的拜托。
这位老妇人看她一眼,听她的语气似乎不认得自己,在这宫里竟然还有人这么有眼不识泰山,让她顿时感到很有趣。“哀……玉华殿,你是来参加宫宴的?”
“是啊。老奶奶,那宫宴您也会过去吗?”
“会吧。”她一会儿做完晚课,确实会出席今晚的宫宴。
“那老奶奶您认识路吧,可以求您告诉我怎么走好吗?我得赶紧离开皇宫,只有先回到玉华殿那里,我才知道怎么走。”
裴子瑜双手合十不断拜托请求,宽大水袖也垂落至手肘处,露出一对雪白皓腕,手腕上那只闪耀着红色流光、鲜艳水润的血珀玉镯十分引人注目。
老妇人双目绽放出一抹精芒,略带惊喜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玉镯子,心下一阵惊喜,这位姑娘莫非是……
“你不是来参加宫宴的?”老妇人压下心头的惊喜,沉声问道:“既然来了,宫宴还未开始,为何要离开?”
“我不想继续待在宫里,所以要离开。”裴子瑜叹了口气。唉,她和霁三……不,应该是霁三的事不知该怎么说,还是算了别说了,简单带过就好。
“今晚宫宴据说是要为几位皇子选妃,你这时候离开,不就没希望了?”她以为她这宣蔻少女也该是怀有绮思的。
“我不是为皇子选妃而来的,如今知道真相,自然要赶紧离去。”
真相?“这可有趣了,今晚每位受邀的姑娘都是为了这目的而来,而你竟然不是?!”老妇人好笑的问着。
“不瞒老奶奶您,其实我是有未婚夫的,是我未婚夫让我今晚一定要出席这宫宴。”裴子瑜垂下肩,有些泄气的道。正确说来,该是前未婚夫。
看她这表情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老妇人可没打算这么快就放她离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陪我到那里坐坐,你慢慢说给我听,不用急着出去,你这时候出去会被御林军遇上,擅闯佛堂是死罪,这佛堂除了太后跟打扫的嬷嬷可以进入外,其他人是不许擅闯的,尤其是太后礼佛之时,连御林军也必须退离佛堂百步外守卫。”
听到这位老妇人这么说,裴子瑜有一种人背喝水都会塞牙缝的感觉,她正赶时间要赶紧出宫回府,收拾要紧东西后连夜离京,偏偏这时间点是御林军巡逻的时间。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出不去就陪着这位老奶奶闲磕牙吧!
第三十章 脱衣舞秀
“原来如此,难怪我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人。”
裴子瑜扶着老妇人走到一旁铺设着厚厚软垫的矮榻上坐下,看着一旁暖炉上放着的黄铜壶正冒出滚烫白烟,茶盏里也有未泡开的茶叶,看来这位老奶奶本来是准备要泡茶的,便提起茶壶将那杯茶叶冲上滚烫的热开水。
“老奶奶,这茶烫,您小心。”她小心翼翼的将刚冲泡好的热茶汤端到老妇人面前。老妇人满意的看着她,接过她冲泡好小心递给她的热茶,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吧,你是不是在宫里遇到什么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瞧你眼圈儿还红肿着呢,否则你又怎么会丢下你的未婚夫,要独自一人先行离去?”
裴子瑜垂着肩膀,有些泄气的说:“我跟我未婚夫两人虽订了亲,但是未经过他家人允许,他之前告诉我,为了我们的将来,让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参加宫宴,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只要见了这人,他父亲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一说到这里,她鼻间又是一阵酸楚,眼泪又不争气的浮上眼眶,话声也变得哽咽。
老妇人抿了口茶后将茶盏搁下,“可是他父亲还是不同意是吗?”
裴子瑜摇着头,“不是,是我忽然发现他的身分十分高贵,我根本不是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我们的婚事想都不用想,也晓得他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
她要是大将军的嫡女,皇帝可能会同意这桩婚事,甚至不会逼迫儿子还要再纳妾,可她是庶女,任凭她爹的功勋再高,也无法掩盖她的出身低微,庶女身分永远只能成为皇子的妾,上不了台面。
“所以你认为你配不上你的未婚夫,萌生了退意?”
“不是,撇开出身与地位,我从不认为我配不上任何男人,我反而认为是他配不上我。”她脸上泛起一抹自信的光芒道。
“你这丫头口气真大。”老妇人听了这话忍不住掩唇笑了声。
“老奶奶,我要的是唯一的真心,我要的男人这辈子只能拥有我一个女人,这也是我唯一的坚持,感情的事,我绝不妥协。”她表情坚毅,没有丝毫退让或委曲求全的意思。
“可是如你所说,他身分尊贵,他的婚姻又岂能如你所愿?”虽这么说,然而老妇人心中已盘算起要如何实现她的愿望。
“为了利益勾结可以牺牲最神圣的感情,出卖妥协自己的婚姻,所以说,是他配不上我,而不是我配不上他。我,绝对不会为了利益妥协了自己的感情。”
“你这丫头真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作主的?”
“所以女人多可悲啊,不懂得什么叫感情,婚姻里没有感情是一件多可怜的事,我绝对不要当一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老妇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回想着往日,她虽与夫婿有着一般夫妻所没有的真挚感情,但却也得看着丈夫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纳到身边来,她不能表现出愤怒,还得点头微笑,表示自己的大度,只是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看着床的一边空荡荡的,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身为过来人的她自然是能够体会这小丫头所说的话,只是这个小丫头才几岁,怎么会有这一番见解呢?
裴子瑜有些凄凉的扯了下嘴角,“老奶奶,也许您会认为我的想法是痴人说梦话,可是我真的不想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委屈,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爱的男人同时拥有我又拥有别的女人,一个男人本来就该只拥有一个女人,而不是像茶壶跟杯子似的,一个男人配上好几个女人。”
“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是不该委屈自己。”只是……难道要她下旨坏了她未婚夫的其他姻缘,只成全她跟她未婚夫吗?
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人一门亲,她要是这么做,岂不枉费了自己这些年诚心吃斋念佛的修行。
忽地,老妇人精明锐利的双阵瞧见了裴子瑜腰间挂的玉佩,但那玉佩上特殊雕刻的龙纹和“霁”字可是三皇子的身分象征,怎么会在她身上?
莫非霁儿日前同她说过,想带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来见自己这老人家的便是她?
如果当日赠药的人真是这小丫头-她与霁儿两情相悦,这事她倒是乐见其成,只是让霁儿只娶她一女子为妃这事……恐怕还是得交由皇帝去定夺。
“小姑娘,你手腕上这镯子挺别致的,哪购得的,我也想让人出宫去买只给孙女。”老妇人试探性的问道。
裴子瑜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一位嬷嬷说她家老夫人要送我的。”
老妇人眉头微皱:“一位嬷嬷说她家老夫人要送你的?”
“嗯,可能是她家老夫人为了感激我吧,之前我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大风雪,在一个小县落脚,由于到得早,包下几间客房,一位生重病的老夫人比较晚到,已经没房了……”裴子瑜将当时送人参的经过略略说了。
“原来如此啊。”老妇人满意点了点头,看来真的是她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位小仙女没错了,当下心里有了另一番盘算。“对了,你的名字是?!”
“裴子瑜,大家都叫我瑜儿。”说着又说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原来是瑜儿不是鱼儿,难怪她让皇帝派人怎么寻找就是找不着人。
“瑜儿……”老妇人沉吟了下,姓裴,这姓裴的大官满朝只有那一个,莫非这小仙女与裴大将军有关系……“裴震天是你什么人?”
“我爹。”
“你的排行呢?听说裴大将军府上可有不少待字闺中的闺女。”
“我行六。”
老妇人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名嬷嬷,有些诧异的看着在佛堂里的裴子瑜,正要出声叫来御林军,老妇人随即低咳了声——
“秀玉,你先带这位小姑娘前往玉华殿,然后让晴生过来。”
老妇人拉过裴子瑜的手拍了拍,暗示她地道:“记住,你有一个愿望。”
裴子瑜不解对方为何这样说,想问清楚,但方才走进来的那位嬷嬷已经在等她,她也不好多做耽搁,向老妇人屈膝行礼后便随着嬷嬷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