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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孟息风脱了外袍准备就寝,瞟见白荷穿墙而入,他皴起眉,“你这么晚来有何事?”

  “宅子里大家都睡了,我想我也该睡了。”虽然她一点都不觉得困倦,可众人都睡了,也没人可陪她说话,她无聊之下只好回来找他。

  孟息风这才想起娘似乎并未替她另外准备房间,他重新穿上外袍,说道:“我带你去客房。”

  “去客房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歇息。”说着,便迳自举步往外走。

  “可我想留在这里。”她没动,在床榻旁坐下。

  “咱们孤男寡女,岂能同居一室。”他停下脚步,长眉轻拢,肃色道。

  “咱们昨晚已拜堂成亲了。”她提醒他。

  “我说了,当时咱们都神智不清,这婚事不算数。”

  “可咱们确实拜过堂。”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就待在这里,她不想去客房,想留在这儿。虽然对昨晚拜堂的事没什么印象,却对他一再嫌弃她、不认她这妻子,想撇清关系,她心中有些小小的不豫,因此不想让他称心,刻意拿这事来堵他的嘴。

  他蓦地沉下脸来,“我以为咱们已经说好了。”等她恢复记忆就送她回去,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干。

  “那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她可什么都没答应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息风横眉竖目地质问。

  “意思就是,我要睡在这里。”

  “这是我的寝房。”孟宅不缺厢房,他没打算把自个儿的房间让给她。

  “可昨晚这里是我们的喜房,我和你还在这儿并肩坐了一夜昵。”她坚持不走。经过一整天,她神智已完全恢复清明,不像初时那般迷茫,虽然仍不记得自己是谁,却已不再迷迷糊糊。

  她觉得自个儿应当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也不是没底限,能任人随便拿捏欺负。

  闻言,他冷冷瞥她一眼,也没再赶她走,“好,既然你喜欢这寝房,那就留下吧。”身为除魔卫道的天师,这些年来他见过的魂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他索性当她是那些阴魂,无视于她。

  第2章(2)

  脱下外衣后,他吹熄烛火,避开坐在床榻旁的她,迳自躺上床没再理会她。

  在幽暗的房里,她仍能瞧得一清二楚,见他睡下,她坐在旁边直勾勾盯着他看。

  “欸,孟息风,你们孟家是天师世家,你也会捉妖驱鬼吗?”她好奇的问。

  他沉默着没有答腔。

  “你看过妖怪吗?”她再问。

  他仍是阖着眼不发一语,当没听见她的话。

  他不回应她的话,她也没在意,自顾自再问:“你为什么会中了那什么恶咒?”

  他没回答。

  她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若不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就是横刀夺爱抢了别人心头所好才会被下咒,我说得对不对?”

  他眉头微动,还是一句都没回。

  她倒不是非要他回答她不可,而是夜里太静了,她又一点都不觉困倦,见大家都睡了觉得有些寂寞,这才想找他说话。

  半晌,见他似是睡着了,她也没再吵他,穿墙而出打算四下逛逛,打发这漫漫长夜。

  她没敢跑太远,只在附近逛了一圈,夜深人静,连鸡犬都睡着了,她正觉得无趣准备要回去时,隐约听见有处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她好奇的飘上前,穿墙而入。

  在白荷四处游荡的这一晚,靖国公府为了花若耶昏迷不醒之事,花明霞、花芹芝、花红缨全都被禁足了。

  靖国公夫人云凤青罚她们在房里闭门思过三个月。

  越平王府三日后要举办的荷花宴,姐妹三人全都无法前去。

  可云凤青是她们的嫡母,她们不敢有只字片语的不满。这位嫡母虽然不得她们父亲的宠爱,但她出身高贵乃是牧陵郡王之女,而牧陵郡王是当今太后的兄长,云凤青见了太后要喊一声姑姑,论起地位毫不亚于靖国公。

  靖国公花肇谦虽与正室不亲近,但对她人前人后倒也十分敬重。

  这些年她主持府里的中馈,靖国公府在她打理下,井然有序,尊卑分明,因此即使是她们的母亲在她跟前都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逾矩。

  此时站在床榻旁看着女儿的云凤青,神色阴驽。

  她嫁给花肇谦二十年只得了这么个女儿,她费尽心思为女儿筹谋打算,从几年前便开始在京中世家贵族的子弟中仔细挑选,想为女儿谋一门好亲事,如今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才终于挑上了一个。

  女儿出事那日,越平王府正好派人来为世子唐奉书议亲,她很满意这门亲事,待越平王府的人离开后,她正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女儿,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原以为女儿很快就会清醒,谁知她竟昏迷到现还未醒来!

  瞅见女儿这般模样,云凤青恨不得命人将那三个害了她女儿的庶女给痛打一顿。

  要是女儿有个什么好歹,她绝饶不了她们!

  “欸,孟息风,你知道昨晚我瞧见什么了吗?”一早见到孟风息醒来,白荷兴匆匆地飘到床榻旁。

  他瞥她一眼,也没作声,走到面盆前准备洗漱。

  她没在意他的冷淡,兴奋的将昨晚瞧见的事告诉他,“我跟你说,我昨晚亲眼瞧见传说中的妖精打架了!”

  闻言,孟息风轩眉微拢,“什么妖精打架?”他怎么不知孟府有妖精?

  她臊红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头交缠在一块,“就是那种妖精打架啊。”对于这种事,姑娘们总是羞于直接启齿,因此都以妖精打架来称呼。

  瞅见她的手势,孟息风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脸色顿时一沉,训斥她,“你一个姑娘家竟跑去窥看这种事,难道不知羞耻怎么写吗?”

  她无辜辩解,“我也没想到会瞧见这种事,昨儿个我一人在府里头四处逛,忽然听见有人呻吟,以为是谁身子不适便过去瞧瞧,哪里知道一进去就撞见床榻上的人正在做那事。”

  孟家并非每个人都能瞧见她,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能看见,住在祖宅里的孟家人不多,包含孟清聿夫妇和孟息风在内不过也才七、八个人,那天冥婚前来观礼之人都是旁支,是从其他地方赶来,并不住在本家。

  而宅子里的下人都只是寻常人,没一个人能见到她。

  “非礼勿视,纵使不慎撞见,你也不该多看。”孟息风斥责她,方才听她话里透着的那股兴奋劲儿,他不问也知,她昨儿个意外撞见后定是没即刻离开,还逗留在那儿观看。

  “欸,你不想知道我昨晚瞧见的那两人是谁吗?”见他像个夫子一样训斥她,她也没在意,她早就看出他这人性情古板严肃。

  孟息风直接以行动来表明他不想知道那两人是谁,转过身洗漱。

  她不死心的飘在他身边叨念着,“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那两个人可是你绝对料想不到的人!”

  他无动于衷。

  “你们五长老和八长老……”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孟息风终于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抬起洗得湿漉漉还来不及擦干的脸望向她,“你说那两人是五长老和八长老!”

  见终于诱得他出声了,她得逞的嘿嘿直笑,慢吞吞的卖着关子,“我可没说是他们两人。”那两个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他不容她狡辩,“你方才分明说了五长老和八长老。”

  她趁机反训了他一句,“话要听清楚,我只说“你们五长老和八长老”,可没说是他们两人。”

  他顿时意识到被她戏弄了,“你这是在诓我?”

  “是你自个儿没听清楚,误会了,怎能怪我。”她嘻嘻笑道。

  知道他不问,她怕是要没完没了,孟息风不得不问道:“那两人究竟是谁?”

  听他开尊口问了,她这才高兴的告诉他,“是你们府里那个白脸管事和厨娘。”她不知道那管事姓什么,见他面色白皙便叫他白脸管事。

  听见是那两人,孟息风俊眉微蹙却没再多说什么,拿起巾子把脸擦干。

  “欸,既然他们两人郎有情妹有意,你要不要撮合他们,安排他们成亲算了?”她想既然那两人有情,不如成全他们,也省得他们辛苦的在半夜偷情幽会,完事后那厨娘还得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走回去。

  孟息风没告诉她那管事已成亲,家小都安置在外头,至于那厨娘则是个寡妇。

  孟家待下人一向宽厚,倘若那管事想纳厨娘为妾,他们也不会多管,可听说那管事的妻子是个妒妇,绝不容丈夫纳妾。几年前管事有意纳妾,被她追砍了好几条街,怕也是因着这关系,管事与厨娘才会瞒着众人夜里私会。

  不过这事他没告诉白荷,洗漱好后,他挑了件银灰色长袍穿上,再束起发髻走出寝房到静室练气调息。

  那静室似乎安置了什么辟邪之物,白荷无法跟进去,只好自个儿一人四处溜达,半途遇见孟清聿夫妇,两人关心的与她叙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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