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价而沽的商品?你的意思是……”
“因为这个传闻而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可他一直在等入眼的人选,直到甘鸣远来到檀县。”提及这件事,季怜儿神情哀怨,“他到了檀县,听到传闻立刻到太守府拜访,我原以为他见了我会失望,没想到他竞对我有意,我爹想抓住这个攀龙附凤的机会,设局让甘鸣远夜探我的闺房……”说着,她声音哽咽。
“太夸张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季慕书不敢相信季功昭竞会做出这种事。难怪当初他不肯用两万两黄金来赎她,原来在他心里,钱比亲情重要。
“我为保清白,于是以婚前想保有处子之身为由敷衍甘鸣远。”季怜儿苦笑了下,“翌日甘鸣远立刻向我爹提亲,并声明要在一个月内迎娶我进京,我虽不愿可也无力反抗,前往京城的路上有人来劫,大家四处逃窜,趁乱……我在山里躲了两天。”
“你躲起来的同时,独孤我行将我当成是你劫走了。”
“嗯。”季怜儿续道:“我躲了两天,后来在山中找水喝时一个不慎失足跌下山,被我爹娘所救……醒来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这是一个重生的机会,我要彻底摆脱过去,所以才假装失忆。”
“然后老伯便帮你取了福娃这个名字?”
“是的。”季怜儿一笑,“爹娘膝下空虚,将我视如已出,我娘病重时,我虽不舍却还是将那银链典当,只可惜我娘在不久前过世了。”
“原来如此,果然那些关于你的传闻都不是真的。”对于季怜儿的遭遇,季慕书十分同情。
“姑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与你同姓,我叫慕书,仰慕的慕,书写的书。”
“你也姓季?”季怜儿讶异地说。
“是的,正是因为我姓季,我恩人才会将这链子买来送我。”
季怜儿温柔一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呢!”
“是啊。”缘分?这整件事光是用缘分两个字还是无法形容的。
马教授在二十一世纪买到季怜儿的银坠,然后又将它改造成返回器交给她。而她竞在穿越后来到季怜儿所在的朝代,甚至巧合的出现在季怜儿失踪之处,被当成是季怜儿掳走。
如今,她因为采菜不小心摔下山坡被季怜儿所救,而当初救了季怜儿并收留她的老伯,竟又长得跟马教授一模一样。
这或许真是缘分,但绝不只是缘分,季慕书想,这整件事一定有着某种意义,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
“季姑娘,我的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季怜儿语带恳求,“虽然让你当了替死鬼,我很是抱歉,但知道你与独孤将军两情相悦,我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安稳踏实,不想再回到过去。”
“我明白。”季慕书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其实知道季怜儿的遭遇后自己便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代替她以“季怜儿”的身分活下去,而让她能以“福娃”的身分重生。
第10章(1)
季慕书因采菜而跌落山坡之事被张静知道后,张静便拦着不再让她上山,她每每想去,张静便愁着一张脸。
“将军把你托给我,要是你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他交代?”她总是这么说。
为了不让她拘心,季慕书便不再上山了。
这日,她与张静带着自种的菜到市集上贩卖,卖完正打算返回住处,迎面竟来了季怜儿。
她本想跟季怜儿打声招呼,又因记起季怜儿不希望身分曝光之事而作罢。可这时,张静已看见了季怜儿。
“唉呀!”张静惊呼一声,急忙拉着季慕书,“你看那姑娘!天啊,她跟你长得可真像,她该不会就是张大婶说的那个樵户的女儿吧?”
季慕书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季怜儿自个儿走向了她们。
“季姑娘。”季怜儿先跟她打了招呼。
季慕书愣了一下,“福、福娃姑娘。”
张静讶异地道:“怎么,你们俩认识?”
“是……之前我不小心摔下山坡,是福娃姑娘跟她爹救了我。”她吞吞吐吐地说。
“你只说有对父女帮了你,可没说人家姑娘跟你长得这么像。”张静十分惊奇,“真是太像了,要是福娃姑娘没有嘴角上的那颗痣,任谁都分不出你们谁是谁。”
“呵……是啊。”季慕书干笑着。
“季姑娘,最近都没看见你上山了。”季怜儿道。“呃,因为之前受了伤,静姐不准我上山了。”她说。
“是吗?”季怜儿一笑,“也是,山路难行,季姑娘一个人还是别冒险得好,但偶尔也到我们家里坐坐,你我年纪相仿又投缘,一定有很多话可聊。”
“嗯,好的。”季慕书觉得季怜儿这些话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希望她去拜访。
虽说这是个小镇,而季怜儿也假装失忆,隐姓埋名在这里展开新生活,但一心想逃离过去的她势必很担心被发现,为了安全起见,她非常低调,鲜少到镇上也没什么朋友,季慕书猜想,她一定很寂寞。
“福娃,你现在得空吗?”
“嗯,没什么事。”季怜儿回答。
“要不,到我们住的地方坐坐?我跟静姐也正要回去。”
季怜儿很想答应,又担心跟太多人接触会暴露她的身分及行踪。她怯怯的看向张静,张静给了她一记温暖的笑。
“福娃姑娘,你可是怜儿的救命恩人呢,今儿个就让我好好款待你吧!”张静盛意邀请。
见她犹豫,季慕书顺势拉起她的手,“福娃姑娘,别想了,咱们走吧。”
之后,来到季慕书与天狼寨妇孺们住的地方,季怜儿的出现立刻引起大家的惊呼及好奇。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大家热情的对待让季怜儿感到温暖,这是从前在季家时感受不到的。
饭后,季怜儿告辞,季慕书陪她走了一段路。
“季姑娘,谢谢你。”季怜儿衷心地说。
“别这么说,我一直没机会答谢你先前的救命之恩。”
“不,那不算是什么恩情,我倒觉得是老天的巧妙安排。”季怜儿说:“因为你,我才能跟爹在这儿过上安稳日子,你才是我的恩人。”
“也许我们是彼此的贵人。”
季怜儿微怔,“怎么说?!”
“我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抛弃了,养大我的是季院长。”
“季院长?”
“喔,我长大的地方叫做育幼院,季院长是那边的当家。”季慕书缓缓跟季怜儿解释着,以古代人能理解的辞汇。
“我长大后又遇见我的恩师夫妇俩,他们供我读书,栽培我。”
“季姑娘读过书?”季怜儿惊讶地道,“除了官家及皇家贵族的小姐,鲜少有女子能读书的。”
“是啊,所以我很感谢他们。”
“那他们呢?你说的季院长跟恩师夫妇?”季怜儿好奇地说。
“他们……”提及他们,季慕书难掩失落,无限伤感。为了爱情,她抛弃了他们,有时她想起来都无法原谅自己。
“季院长跟师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恩师他……他在等着我回去,可我却回不去。”
季怜儿不解,“回不去,那就把他接来。”
“恐怕也不成。”季慕书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跟季怜儿解释,穿越时空这种事任谁都会当成鬼话连篇。
“季姑娘若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多问。”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季怜儿一笑,“那就等你知道怎么说再告诉我吧。”
她用力点点头,“嗯,一定。”
前线不断传来捷报,拥戴韶安王赵麒的义军自四面八方分进合击,攻下一座座城池,占领一县又一县。
义军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人人都盼着未来有好日子可过。
不多久,有人带来独孤我行的信,信中说檀县已收复,季功昭连夜逃走不知去向,倒是天狼寨已安全无虞,要季慕书跟张静带着大家回天狼山。
转眼,大家已离开天狼山半年,如今得以返家,真是喜出望外。
离开前,季慕书前去向季怜儿跟福老爹告辞。其实,她一直在思索一件事,就是邀请季怜儿父女随他们到天狼山安居。如今檀县已收复,季功昭又逃跑了,再没有人会对季怜儿造成威胁,她也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
虽说福老爹从小到老都不曾离开过这儿,不见得会同意随他们去到天狼山,但她还是决定一试。
来到山脚的木屋,她发现门半掩着,叫了半天也没人应,正打箅离去明日再来,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微弱的呻吟。
她一惊,立刻推门入内,一进屋里便看见福老爹躺在地上,她驱前靠近,发现地上竟有一滩血。
“老爹!”看见他躺在血泊中,就像看见马康成躺在血泊中一样教她心惊且伤痛。
“天啊,老爹,您.您……”她抱起福老爹,泪眼朦胧的看着仅存一息的他,“不,您别死,我立刻去找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