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小姐。”梁冰匆匆领命而去。
稍后,坐进马车里,她才大喘了口气,看着面无表情坐在自己对面的梁冰,伸出双手稍微揉揉自己因张牙舞爪而酸疼的小脸……咦?她似乎看到梁冰眼中迅速闪过一道笑意?但她定眼再看,梁冰已闭目养神。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停在大图钱庄,她大阵仗的带着几个奴仆一现身,门口招待的管事连忙将人迎进去,再急急吩咐小厮去请仍未上工的女掌柜过来。
富丽堂皇的厅堂,下人奉上香醇好茶,管事躬身笑问:“叶大小姐这一趟过来有什么事?”
阮昭芸理也不理,一直看到姗姗来迟的女掌柜,再见她一副慵懒满足的风骚样,顿觉心里多了股酸味,她立即放下茶杯起身,“李大总管呢?”
“唉呀,大小姐,你也太心急了,李大总管估计还没起床呢,可能昨晚被伺候得太累了。”金铃笑得好不嗳味。
阮昭芸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叫人去把他叫起来,不然,我不介意自己去找他。”她||地起身,示意地带来的小厮全跟着她,就要往后方走。
“不行乱闯!快来人啊,大小姐,你这样会吵到我们一些贵客的。”金铃脸色大变。
她就是要吵,不然怎么将事件闹大?
“给本小姐用力的吵,我查过了,这里跟后面那栋春风楼的后院是相通的,给本小姐将所有的人都吵起来!”阮昭芸边喊边跑,前些日子,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让她脚程变得极灵活,她拉起裙子跑,一路穿堂过廊,再过一道拱门,半点也没障碍。
宝铃也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小姑娘家脚程竟那么快,她着实追不上,眼看沿途多了些看呆又不知状况的侍从,她火冒三丈的怒喊,“还不快给我拦下她!”
几名侍从反应过来,飞掠或追赶,这才及时的拦住小丫头。
金铃气喘吁吁的朝她走去,定眼一看,这才发觉一行人都已经来到春风楼的后院,这里全是上等房,住的都是有身分地位的贵客。
见自家侍从跟那娇蛮小姐的小厮呈对峙状态,那死丫头还手叉腰赶叫,俨然一副妻子来抓奸的模样,偏偏此时不能硬碰硬,她连忙压抑火气,陪起笑脸,“唉呀,我说你也管太严了,李大总管是你的奴才没错,可他也是个男人——”
“他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而且,他是我的人,我也迟早是他的人,只要再过两、三年。”这句台词,阮昭芸没想到自己会说得这么顺口。
“但一个奴才不可能成为你的丈夫啊,你家财万贯,虽然不是皇亲贵族,但也会找个富有的商家主子为夫吧。”金铃忍住厌烦,好心的劝着,“依我看,你应该会找人入赘,李大总管的身分成不了正主儿,你就让他待在这儿,让春风楼的姊妹们调教调教,若丈夫不行还有他,未来受惠的还是你啊。”
这话当然也是随意说说的,再过不了多久,这死丫头就成破落户了。
她说了那么多,没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儿果然是被养得跋扈,竟然撒泼了,大手一挥,拉尖嗓音娇斥,“把这里全砸了,把李大总管给我抓回去!”
金铃耳朵都要疼了,她咬着牙,“小姑奶奶,你小声点——”
“哈,我说这丫头肯定就是李大总管口中的缠人精了。”
蓦地,一个熟悉的嗓音陡起,阮昭芸看向声音来处,就见一群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朝她走来,其中一人还是楚宗龙。
她伽眉一蹙,他的肩伤复原了?
“呋!长得还真不怎么样,发育倒还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他一手轻压着仍未愈的肩膀,透露出他身上仍有伤,一边倒是肆无忌惮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灯火一灭,长怎样有啥关系?小丫头胸饱腰细,肤白幼嫩,挺好的,想不想试试?哥哥挺厉害的。”另一名少年公子无耻的邪笑,接着,几个官家少爷淫语不断,笑声连连。
金铃也不制止,让小丫头吃点亏,看她下回还敢不敢这么闹腾。
阮昭芸绷着一张脸,胸臆充满怒火,她想到秦子宸先前交代的话——“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娇娇女,听不舒服,看不惯,命我的人打人砸店都成。”
于是她脸色一凛,“他们嘴巴太脏了,给我打,再拿水冼冼。”她随即退到一旁,两名随侍紧跟在她身边,将军可是交代了,这姑娘要是伤了一根汗毛,他们日后就别想再有机会跟着他。
其他人则毫不客气的照着她的命令开打,几人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对方的小厮不是对手,侍卫也只能对上几招,倒楣的就是那几个嘴巴欠冼的官家宝贝少爷,生得壮硕结实,但不耐打,个个抱头鼠窜,唉唉叫疼告饶。
一旁的金铃早就手软脚软的看呆了,回了神想过去制止,又想到自己连花拳绣腿都不会,偏偏几个公子哥儿都已被揍得像猪头,她冷汗直流,这才急喊,“我的天啊,不能打、别再打了啊!他们全是大官家的宝贝少爷,你们这些奴才是死人吗?不会拦啊——”
第6章(1)
阮昭芸从没想过自己这么会演戏,胡闹的天分肯定也不低。
当城里的七、八名大夫急匆匆奔进大图钱庄,门口也早已挤了不少好奇的百姓,不久,被惊动的地方官也带着一干衙役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图钱庄可以在这些官员的眼皮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肮脏事,靠的就是钱。
于是,在几个官少爷大吼着要告官后,有人送了几大箱亮澄澄沉甸甸的黄金到地方官的家中,地方官眼睛一亮,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这边安抚,那边拖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硬是让阮昭芸全身而退了。
这点早在秦子宸的预期内,他也做了最严实的安排,绝不会让在何人有机会伤她一根汗毛。
阮昭芸这一闹,他再适时的添些流言在外流传,说几名官家子弟在春风楼白吃白嫖,还将大图钱庄当自己家开的,动不动提领巨款花用。
不过一天,镇州就有不少人跑来大图钱庄打探消息,有的还急着领款,哪管消息真假,这让大图钱庄在忙着应付那些受伤的公子哥儿时,也得应付这些忐忑不安的大小存户,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要乱成一团了。
这就是秦子宸要的效果,要女掌柜等人分身乏术,烦躁气闷下,继续进行下一步。
此时,他与阮昭芸独处在近郊宅第的寝卧内,在确信外头没有一些讨人厌的耳目隐于暗处后,他得以放松的坐在椅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小猫咪,“到目前为止,你扮演得很称职,但怎么看起来不太高“你的人将我保护得很好,我也没有不高兴,但我想知道,在那一团混乱中,你在哪里?”她本不想追问的,可是,她就是觉得莫名的心酸,而且刚刚见他走进来时,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身上还有刺鼻的香水味,她就绷不住的臭了一张小脸。
“我自然是躲在暗处,那一出戏原本就不会有我。”他一顿,黑眸陡地浮现浓浓笑意,“你不会是真吃醋了才这么生气难过,将冒火的小妒妇演得如此传神?”
她杏眼圆瞪,“我哪里生气难过了?只是觉得这类似美男计的方法,得要跟那些青楼女子相处,甚至咳——过夜,你不会觉得太委屈?”
“怎么会委屈,那些姑娘很会伺候人。”他笑说。
那些?意思是他一整晚不只跟一个姑娘……阮昭芸顿时脸黑了,或许是近日满一个十岁少女撒泼惯了,入戏太深,她一拂长袖打掉桌上的茶具,乒乒乓乓的茶具落地声,让她顿时吓得回神。
天啊,这么蛮横的泄愤行为是她做的?
她困窘又尴尬,想也没想的就急急推开椅子,蹲下身清理。
“叫梁冰进来整理就好。”他已起身,快步绕过来。
她抬头看他,“不可以,这是我自己弄的……啊!”
冷不防的,她的手指头被划伤,她不过惊叫一声,他已一把拉起她,直觉的就将她受伤的掐含入口中,她身子骤然紧绷,呼息也变快了。
两人靠得这么近,她粉脸红彤彤,急着要把手抽回来,他却扣住她的手腕不放,深邃黑眸不由自主的盯着她殷红的粉唇,好一会才放开她的手。
“没流血了。”她急急的把手藏到裙后,却见他黑眸氤氲起一抹看不清的热烈,她羞赧无措,脸颊无端发烫,但再想到他昨晚的放纵,心里也不知怎想的,脱口而出,“子宸哥哥这行为是那些烟花女子教的?”
他俊俏的脸庞欺近,唇角的笑容魅感动人,“我想想,对了,她们要我喂葡萄,却是咬破我军上的葡萄,再一根根吸吮我沾了果汁的手指……”
生动又过于情色的描述,让她急急掩住耳朵,绷着蓦然涨红的小脸,瞪着笑得极坏的秦子宸,“我认为再在这种地方多待几日下去,子辰哥哥会愈来愈邪恶,会被教得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