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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找个人把他带下去松绑了,别为难他。骆雨、骆冰,你们两个过来。”

  “帮主。”

  “老大。”

  骆家兄弟近身,离他们三个最近的帮众大约有七、八步距离。

  陆长兴等到阿牛带下去后,才开口。“骆雨,你从每分舵各调五名记簿过来,重新誊写要给首辅的清册,齐了之后,把新的送过去,跟首辅说慢慢查,不急着还。”

  “是。”骆雨领命。

  “骆冰,你待清册送过去之后,找个时间,放把火全烧了。”陆长兴冷声一笑,想找首辅麻烦的念头一刻比一刻强。“别让人看出手脚,做得干净些。”

  “老大,这是……”骆冰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到火烧首辅府的任务。

  “与其让首辅处理掉有问题的清册,不如我们先出招,还能谈点赔偿。”他拍了拍有些呆滞的兄弟俩。“做大事不拘小节,你们要记得,漕帮很穷的。”

  这么多口人要吃饭,拿个三、五万两,分到下面的人都只剩菜渣了,帮主哪有那么好当的?

  首辅会心虚来漕帮调清册想湮灭证据,很有可能沈阁老就是被他诬陷的,既然敢用这种方式上位,算计他的财产,陆长兴心安理得。

  三个月后,首辅府书库走水,烧了曹永祥四百余册藏书,还有漕帮一百二十八箱、合计一万两千五百二十三本货物清册。

  陆长兴等这天等很久了,不过他向来耐性足,又多等了几天才找上曹永祥谈赔偿,拿漕运法令与御赐之物作文章,诈了首辅现银三万两。

  一出首辅府,在外等候多时的骆冰立刻迎上,带着小小心虚,好奇结果却又不敢问,声音比猫叫还小。“老大……”

  “给我挺直腰杆,大男人腰驼得跟只猫一样能看吗?”陆长兴大力往他背上拍下去,这点小事就撑不住,以后可有他受的。

  “首辅答应给我们三万两,分三次给。半个月后你领人来取头款,送到魏水河段给郑邳,他晓得怎么处理。”

  郑邳负责清淤工事,是他手底下教出来的人,放出去砥砺个几年,就要收到身边来用,然后换这只小猴出去磨练,让他明白什么叫必要之恶。

  “首辅真的答应给我们三万两?”骆冰信念动摇了,突然觉得他这把火放得值。

  他哪里不知道漕帮杂处在哪儿,虽然离穷有一大段距离,但只要河道一淤积,银子都是大把大把往外撒的,魏水河段已经淤积,而他手边还有好几条分支有淤积的危险,到时候加起来,三十万两也不够用。

  还有漕船、舵手、粗工、泉夫,记簿等等开支,码头也要修缮,越想越觉得三万两根本就不足以支应。

  “反正我们没伤到人,只让首辅瘦了荷包,目的圆满达到就好,这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事,净花时间琢磨没用的东西,何苦来哉?”又不是没事做了,钻牛角尖有意思?

  “走吧,回去了。”

  “等等,属下还有一事相告。”骆冰脸色凝重,说明了此事非同小可。

  陆长兴留了心神。“什么事?”

  “方才有人来报,南国公上奏请封世子。”骆冰小心翼翼地观察陆长兴的神情,发现并无异样,觉得古怪到不行。

  “差不多了,南国公长子已经十六岁,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请封世子正好多了项议亲条件。”陆长兴挑眉。“不过这事跟我什么关系?还特地来报我。”

  “就是跟老大有切肤关系。”瞧他事不关已的模样,骆冰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好把情形顺一遍。

  “南国公请封世子,言官疏奏有驳正统。南国公爵位虽然五代而斩,却是世袭,世子该当立嫡立贤。南国公请立之世子是庶非嫡,又无才气贤名,若南国公不顾正统,恣意为之,爵位必须世袭递降。”

  “世袭递降,三代就没风华了。南国公戎马一生.自然希望荣耀万代.惠及耳孙,就算再宠爱偏房儿子,这回也该换立长子,大梁朝谁不知道皇上最在意嫡系正统。”南国公可是陪皇上一路杀回京的,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高宗晚年宠信淑妃,废太子,改立淑妃所出,仅六岁的十三皇子为储君,临终前命淑妃之父为摄政王。万洪元年,将废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分藩于滇南,几次下手欲除之而后快,最后废太子以归正统、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历时六年才夺回皇权.改年号清德,意喻德馨政清,四海归心。

  现在南国公要废嫡立庶,啧啧,简直是虎口拔牙的行径啊。

  “南国公请立的就是长子。”骆冰知道陆长兴误会了。“言官说南国公的长子不是嫡生,真正的嫡长子是……是老大你!”

  “我?!”陆长兴嫌恶地皱起眉头。“他不会真的把摺子上的名字改成我的吧?”

  “好像没有。”骆冰见他完全不吃惊.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老大,你真的是……南国公的……”

  陆长兴两岁离了爹,八岁死了娘,基本上是外公带大的,还真没几个人对他父亲有印象,而且在他父亲抛妻弃子后,前任帮主连提都不让人提一句,违者帮规处置。没想到他居然是南国公的嫡长子!

  “重要吗?我又不稀罕那身份。”陆畏兴嗤笑一声,眼底盛满不屑。“我们俩同朝为官,他知道我,我知道他,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他从来不曾找过我?还不是怕我图他南国公的爵位?殊不知我早就当我爹死了,他还摆什么款呢!”

  “老大……”骆冰怎么有种南国公要遭殃的错觉?

  “骆冰,你替我送份礼给那位言官,说我陆长兴谢他为我正名。”他低低一笑,无比狡猾。“然后把这件事,加油添醋传到南国公耳里,最好让朝廷都知道我为此焚香,在陆家宗祠里跪了三天三夜,跪谢陆家列祖列宗。”

  “老、老大,你这是……所欲何为呀?”不是说不稀罕南国公的爵位吗?

  “为了恶心他啊。”陆长兴回得是理所当然。

  “我表现越激动,陆随就越不可能为我请封世子,而皇上更不可能立我为世子,我背后的漕帮已经是一大芒刺,还帮我添个世子身分,不怕我翻过天去?不过这点皇上不会明说,他还有嫡庶的考量在,正需要臣子为他解套。陆随不想立我,就跟言官死磕上;陆随想立我,换他家婆娘跟他死磕上,她没了正妻身分,世子怎么还能拱手让人呢?不管陆随立不立我,皇上都不乐见,我只要在原地看他在皇上,言官还有他家婆娘面前兜圈子就行了。”

  骆冰听得晕乎乎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南国公真的遭殃了。

  陆长兴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点上多琢磨,陆随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想到他左右受制的模样,心里还是一阵乐。

  他不想认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却不在意用儿子的身分恶心恶心他全家人。

  沈清根本不想死,落入河道的时候,就拚了最后一口气,攀住绞盘上的粗盘,撑到陆长兴一行人都离开后,才爬了上岸,可是一上岸她就晕了。

  在她意识消失前、知道有人接近她,她没有能力反抗,早就做好准备,不是这辈子醒不过来,就是醒来发现自己在地牢或是囚房之类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居然是阿牛的娘。

  是阿牛发现了她,把她带回家里养伤,不过阿牛家里没什么钱,娘亲还要吃药看病,多了她,真是一副不小的重担,而且万一陆长兴知道她的存在,就算阿牛长了十万张嘴也没办法跟她撇清关系。

  所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着离开,不过阿牛不肯,阿牛的娘也不肯,硬是将她留了下来,休养了三个多月,总算恢复健康。

  沈清辞了阿牛一家,身无长物的她,只能承诺来日冉报,之后便回老家一趟。

  赶了几天的路,熟悉的房舍赫立眼前,沈清抿了抿干裂的双唇,眼中只有悲怆没有喜乐,她趁着家里人都在田间忙活的时候,翻墙进了后宅,蹑着脚步进了祠堂。

  堂上,仅有两座牌位,分别是沈清的父母。

  “爹、娘,女儿发誓,一定会为你们洗刷冤屈,迎回沈家宗祠.”怕被人发现,她不敢燃香,只能伏地叩首,声若蚊蚋。

  沈清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父亲过往后,她独自一人追查了一年多,线索如絮,她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拼凑,拼到最后是死棋的情形也屡见不鲜,就像这次漕帮一线,她就输得难看。

  明明近在眼前,只差一步,她就能找到当年诬陷她父亲卖官所收下的贵重物品究竟是谁签领、源头在哪儿。

  可惜她失败了。

  沈清扶撑在地的双手缓缓成拳,懊悔地捶了好几下地面,手侧都红肿了,她却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脑中只想要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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