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麒不知从哪里带来人手,虽然没有鬼族的人多,但个个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再加上安南在綦瑶手上,鬼族人投鼠忌器,居然一个照面就呈现了败象。
安南看到这个情况,担心自己的手下全被歼灭,心头一凛,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把心一横,居然做出了一个众人想都想不到的举动。
他忽然抓住綦瑶的短刃,而且还是刀身的部位。
綦瑶吓了一跳,可是坚持住没松手,反而反应很快地用力向安南杀去。
一个眨眼,安南被削掉了两裉手指头,满手的鲜血,但也因为这么一招,他脱离了綦瑶的控制,用一只手换一命,也算是值了。
“哼,断手之仇来日必报,撤退!”
安南说完立刻往树丛里跑,至于其他的鬼族人跑不跑得掉,他管不着了。
连应天麒也没想到安南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因他的举动而愣神刹那。
鬼族的禀性就是如此,打起仗来个个都像不要命似的,因此特别难缠。
安南都跑了,其余的鬼族人也很快散去,留下一地尸体及满目疮痍。
这时候应天麒才终于放下心来,快步步向綦瑶,深情地望着她,“幸好,幸好你没事。”
綦瑶张着水润的双目,紧抿着嘴不说话,表情像是有千言万语欲诉,却无法开口说。
应天麒心头一揪,不顾众目睽睽,一把将綦瑶搂入怀中,“小妞妞,我很想你。”他叹息般低喃,只有把她拥入怀,才能真正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他真的与她重逢了。
然而綦瑶的反应不是娇羞,也不是感动,她竟是愣愣地抬头望着应天麒,那美目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盈满了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什么大小姐的优雅形象都没有了。
她声嘶力竭地哭着,双手槌着他的肩,像是在抱怨他怎么这么晚才出现。在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坚强独立的女当家,只是一个等待男人呵护、受尽委屈的可怜小女人。
应天麒见状心都碎了,他想象得到她这一路压力有多么大,又要负担众人的安危,又要躲避官兵的追缉及鬼族的攻击,直到现在才将情绪释放出来,已经非常坚强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说着,将她抱得更紧。
心中各缺一块的两个人,终于在这一刻圆满了,四周的人为这一幕深深动容,没有人取笑綦瑶的哭泣,也没有人质疑应天麒的行为逾矩,而是都默默地退开来,将这一小块空间让给两个有情人。
只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第8章(1)
在应天麒小队的护卫下,众人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应父、应母甚至有了马车可坐。一队人直接下山,到了山下的扎营地点。
这个地点是应天麒精挑细选的,距离最近的城镇叫宁诚,只有数十里之遥,城里龙蛇混杂,大夏人与鬼族人都有,但主事的却是鬼族,所以如果掩护得好,可以好好地打探一些鬼族的消息。
下山后5众人终于可以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晚瞎,虽然只是大锅肉汤加蔬菜,不过比起在山里吃干粮、啃肉干,已经不知要好多少了。
应天麒看着父母形容樵悴,狼吞虎咽,心中很是感慨,再看看綦瑶也清减不少,却没什么食欲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内疚自责。
他没有想到战局会急转直下,也没有想到龙潇的对手会这么快就出招,影响了他在京城的布局,他的身分也因此暴露出。
幸好綦瑶反应迅速,将他父母带出京师,否则他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拿父母来威胁他也就罢了,他可以自行解决;若是拿此来威胁待他若亲兄弟的龙潇,绝对会引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的结果。
多亏了她,真的,多亏了她。
众人酒足饭饱后,有了精神,一双双困惑或好奇的目光全落在了应天麒身上,最后还是应父先开口——
“天麒,怎么会有京军要抓我们?你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听你的?”
应天麒与龙潇的关系,由于在场还有至亲以外的人,所以他不方便透露太多,只是隐晦地道:“我到南方经商遇险,恰巧被龙将军麾下的李副将所救,听闻京城危急,所以我请求他们派人与我回京营救爹娘。”
此话一出,早知内情的綦瑶没什么反应,其余应父、应母、琉璃等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
看到他们的反应,应天麒就知道綦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他是龙潇密探之事。
他朝着她饱含柔情的一笑,信任她果然是对的,她即使出卖她自己,也绝对不会出卖他。
待众人的惊讶缓和了些,他又说道:“龙将军并没有叛国,京里的消息不过是有心人士放出来混淆视听而已,这是政治上的斗争。龙将军被人污陷,名誉受损,我与他的人走得近了,被有心人的人马见到,认为我们是一伙的,所以我们家自然成了京军似抓去问话的目标,才连累到爹娘。”
沉吟了一下,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应父突然别有深意地问道:“这些事,綦瑶都知道吗?”
应天麒却是揺揺头,“她只知我在南方受到李副将帮肋,至于我事实上在做什么,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綦瑶只知道了这么一点事,就能从时局判断出要快点带应府的人离京?这要有多大的胆识及多缜密的心思啊?
应父忍不住感叹道:“这次真的是靠綦瑶了!龙将军叛变的消息才传回京师,她便马上将我们带出京城,我们一开始还不相信她呢,想不到不久后就亲眼看到官兵来追捕我们,这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怎么样,他忽然说不下去,虽然想表达谢意,但他们两老与綦瑶的关系太僵,一句感谢还真是说不出口,不过他的意思总归是表达到了。
綦瑶淡然一笑,并不居功,“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我在离京前把应府交给你,就是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做出最好的处置,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应天麒含笑看着她。
这句“没有看错人”可是一语双关,綦瑶感受到他语气中那隐含的暧昧及情意,也忍不住望向他。
两人相视一笑,无穷的暖意及温馨由两人之间散发出来,然而这样和乐的气氛,却让琉璃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打破了。
“可是少主您不知道,綦小姐虽然救了老爷、夫人,但用的手段实在太过分了!”琉璃矢口不说自己也是被救的人之一,她根本不领这个情,所以虽然已经尽量压抑,想让表情看起来委屈,但话听起来仍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她试图把整件事渲染得严重又可恶,“她变卖我们应家财产、搬空了我们的库房,还卖掉我们的大宅,要让我们无家可归,藉此威胁我们跟着她,老爷和夫人当时都差点气昏了昵!唉,要是当时老爷知夫人真的气出了什么病来,那可就难收拾了。”
这显然是鸡蛋里挑骨头了,綦瑶的手段是有点超过,可应家人对她心存偏见,善意的规劝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这在当时算是最迅速最有效的方法了。
应父、应母虽然觉得琉璃说得有处偏颇,但基于这小婢女也是替自己发声,而且这一路上他们确实被綦瑶气得不轻,因此都保持着沉默,看儿子怎么回答。
应天没有如琉璃期望中那般,发脾气质疑綦瑶,他反而好整以睱地问起琉璃,“但到最后事实证明,綦瑶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而且成功了。”
“那只是运气好,这种生死大事,赌在运气上实在太儿戏了。”琉璃犹自替应家两老不平,“何况綦小姐变卖了我们应家所有家产,途中我们不只一次向她提出归还,她都避重就轻。少爷,虽然綦小姐救了我们,但是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及侵吞应家财产,不能混为一谈啊。”
应天麒皱起眉,他听出了琉璃对綦瑶的成见,暗道:难道她是被父母先前的反对影响得太深了?
想到父母十分疼爱琉璃,他不好当面责骂她不识好歹,正准备好言相劝,綦瑶却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欲说的话。
綦瑶淡定地看着琉璃,她现在十分确定,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小丫髮,但琉璃是真的很讨厌自己,一路上什么事都针对她、不过琉璃现在说的话,某部分代表着应父、应母的意思,所以她选择再一次替自己解释,“那可是几大车的黄金,我已经藏起来了,带着走不是拖索自己吗?要真还给你们,你们就抱着金子等人来抓好了。”
她揺了揺头,这些话都不知道说过几遍了,但琉璃就是紧咬着这点,让她怀疑起琉璃在意的究竟是人命还是钱财?“难道你认为那些黄金还不如你们的性命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