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其他原因?
双眸凝视,华胜衣面泛柔意。“因为我心悦你。”
她一怔,接着咯咯直笑。“又逗我。”
“不是逗,是发自内心,我发现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在我心中更重要。”她就像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他遗落的心。
忽地一丝不自在拢上心间,她心口发热。“别拿人心开玩笑,你玩不起,我们目前这样就很好。”
前一世当编辑的她看过太多爱情小说,看多了,心也就麻木,不再感动,反而变得理智,先分析故事的结构,再挑出错字,如有不妥再请作者修润。
所以她看的不是小说,而是文字,等把看小说当成一种工作后,人真的会变冷漠,少了不少兴趣。
“秋儿,我……”他说假话瞒得住她吗?她那心眼多到数不清,轻易就能辨别话中真伪。
“世子、世子夫人,夫人那边来人了。”一名打扮俏丽的丫鬟站在金珠串成的珠帘边,掀起珠帘禀报。
“你后娘?”她请人来干么?
“万氏?”她又想使什么手段。
华胜衣、宁知秋相视一眼,互为对方理理方才笑闹时弄乱的衣服,再装模作样的往花厅一坐,传人进屋。
一个冷厉威武,一个怯弱羞赧,随后入内的婆子一眼就瞧见各坐一边,完全不相配的小夫妻,嘴角倏地鄙夷一扬,又很快地压下去,努力不露出破绽的装出恭敬的神色。
“世子爷,夫人知你打小就爱吃糖蒸酥酪和百果蜜糕,特别让厨房给你做了,老奴跑个腿给世子爷解个馋。”金嬷嬷笑得像脸上开了朵菊花似,喜感十足。
“那我没得吃吗?”一脸馋相的宁知秋眼眶泛红,纤白葱指十分不安的卷着绣了茶花的长裙。
“这……”夫人没说呀!
金嬷嬷根本没想过还有世子夫人,她打心里瞧不起这个从蜀地来的乡下女子,认为她实在不该和世子回京,野鸭哪能栖梧桐,萤光岂可与日月争辉,她太自不量力了。
“你没看见世子夫人吗?还不行礼。”在他面前还敢怠慢,可见她是真没把他的妻子当回事。
“世王爷……”有几分依持的金嬷嬷真的弯不下腰,她自认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岂能自降身分地对一名不知哪来的村姑低下被主子看重的脸面。
“怎么,这府里我还当不了主吗?”连个下人也敢欺人太甚,他太久没发威都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主儿了。
“不是的,世子爷,是世子……呢,夫人年岁太小,怕压不住福气……”敢让她一拜?也不怕折了寿。
一句世子夫人说得磕磕巴巴,有恃无恐的金嬷嬷自恃是府中老人,数代都是家生子,辅国公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在这府中还没人不卖她几分面子。
所谓奴大欺主,指的便是这种被养得张扬的奴才,稍微得些体面就自以为是半个主子了,连主子的事也敢指手划脚。
“谁的福气,你吗?就你这个贱奴也敢妄自尊大,无视本世子的妻子。你,替世子夫人教教老贼婆什么叫规矩。”华胜衣随手一指,指的是适才掀帘子的俏丽丫头。
“奴婢桑儿。”真好,可以打人喽!
自称桑儿的丫头个头不高,看起来一副吃不胖、总是很饿的样子,但手劲大得惊人,她一把捉住金嬷嬷的衣襟,连声招呼也不打的朝她脸上落不去。
“啪”地一声,金嬷嬷懵了,她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动她,还下手重得像是要了她的命似,每一下都打得疼入骨。
她根本来不及张口又是一巴掌,连连被打了二十巴掌桑儿才停手,她的脸颊肿得像猪头,一开口就流涎,话说得不清不楚,只听见模糊的“啊啊”声。
“知道上下尊卑了没?”华胜衣冷着脸。
“呜……呜……”金嬷嬷泪水直流的点头。
“世子夫人身子不好,天生胆子小,你最好不要吓到她。”手背忽地一疼,他斜睨胆敢作乱的女人。
“呜——素,四紫爷……”呜——夫人,老奴被打了,真的好痛,老奴的牙板都被打得松动了。
“还有,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王,由庆王主婚,拜过天她的正经夫妻,无论她是什么出身都是世子夫人、府里的主子,你要牢记在心。”不要再掐我了,今夜不想睡了是不是?他乐于奉陪。
“素……”一个村姑农妇而已,凭什么当她的主子,当她女儿翠娘当上姨娘后,看谁笑到最后。
“还不拜见世子夫人。”他的女人他来护。
奴才就是奴才,再有傲气也得屈服,她的骨头不是打不断。金嬷嬷一肚子屈辱地朝满脸惊惧的女子跪下。“四紫呼伦安,老鹿给泥浅安。”
宁知秋嚅嗫道:“我可以吃糖蒸酥酪和百果蜜糕了吗?我们蜀地没有。”
“吃,本世子还会饿着妻子不成,你这看人下菜碟儿的老泼奴再去厨房弄一份,以后敢再对世子夫人不敬,本世子打断你的腿!”
第十童 下药谁不会(1)
“有毒?!”
宁知秋身边有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一个叫桑儿,会武,是个孤儿,自幼便是由屯田的老军爷抚养长大,因此跟着练了几年拳脚功夫,一个叫蚕儿,浓眉大眼,五官方正,擅医,她父亲原本就是蜀地的大夫,死于战乱,从小耳濡目染的她学了一手好医术。
当初宁知秋便是向华胜衣要了一武一医的两个丫鬟方肯进京,天子脚下多凶险,有备无患。
为了顺利迎娶刁钻的小妻子,华胜衣遍寻十万蜀军,从他们的家眷中挑选,终于挑中了这两人。
原本她们不叫桑儿、蚕儿,来了才改名,宁知秋家里种桑养蚕,取这名儿正好,聊慰思乡之情。
而她的多疑也并非空穴来风,果然派上用场了。
华胜衣脸色铁青。“我以为她会收敛点,近期不会动手,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她的能耐。”
“这是人之常情,换成是我也会在你根基未稳时先下手为强,辗死一头小豹子总好过让它长成大豹害人好吧!”当然是未成气候前先弄死,谁还等自己的敌人变强大,等他来刀捅心窝。
“在吃食上动手脚未免落了下乘,她这脑子还真是不长进,使来使去也就是这些下作招式。”很是可笑却有用,人不能不用膳,这事防不胜防,谁都不晓得她几时会下药。
入口之物战战兢兢,想吃不能吃,不吃又饿得慌,猜测着饭菜里是否有加料,吃了会如何。
“所以她弄不死你呀!反过来让你活着回来恶心死她,让她坐立难安,时时咬唇生忧,你没发觉她最近看起来老了几岁吗?”报复不见得要生死相见,活活把人熬死才是高手。
不见血有不见血的方式,猫捉老鼠不一定要吃掉它,有时只为了玩,伸出利爪拨耍。
闻言华胜衣为之失笑。“这算是好事?!”
他不觉得被安慰,只觉好笑,似乎只有女人会在乎容貌上的美丑,増几岁、减几岁,多条小纹路也要斤斤计较。
不过她没说他还没注意到,他名义上的母亲自他归来后,的确是比以前急躁,而且有些焦虑,不若以往的形色不露于外,刻意将人捧杀却让人感受到一片慈母心,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辜负她夜夜为自已担心不成眠的恩情。
在被流放前,他一直认为她对他是用了心,即使是后娘也衷心实意的疼惜,她可以丢下小他三岁的幼弟,来照顾生病的他,她在他心中是另一个母亲,不比生母差。
只是这用心却是掺了毒的,弟弟三岁能识字,五岁会背诗,七岁正式拜入名师门下,刻苦读书,勤学诗书礼乐,而他却在宫里陪皇子玩耍,与世家子弟到城外打猎,调戏卖酒女,和人斗殴,意气闹事,一坛子酒喝干醉卧桃花树下。
十五岁前的他人生充满荒唐和笑话,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在别人眼中却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浪荡子,他的存在是在陪衬益发优秀的弟弟,让其显得更加耿直正派。
“当然,活着不好吗?能娶到我是你烧了三辈子的高香,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就是护短,你想不想看我大显神威?”有来不往非礼也。
她又想使坏了。
“我要不要叫你仙姑?”华胜衣打趣着。
“本仙姑法力无边,你要时时供奉才能家宅安康……啊——华胜衣,你要干什么?”这人时不时发个疯,好在她定力足,心脏养得壮,不然准被他吓死。
冷不防被抱起的宁知秋发出令人身子一醉的娇喊,抱人的华胜衣眼眸颜色转深了,转进内室往榻上将人放下。
“和尚以身供佛,我把我自己供奉给你,仙姑请笑纳。”他说着就要压上去,伸手欲解绮罗腰带。
一声虚软的娇斥毫无力道,更添风情。“华胜衣,夫君,你这没节操的登徒子,白日宣淫成何体统,不过我同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