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得再查清楚,也许是母后弄错人了。
晌午时分,文灵菲坐在百凤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在品尝这家客栈最着名的一道菜“珍珠豆腐丸子”,这道菜的做法是在豆腐里塞进事先拌炒过的肉酱,然后捏成圆球形,再拿去蒸,之后淋上客栈特调的酱汁。
味道多汁鲜美,文灵菲很喜欢,因此每个月一领到月例银子,便会带着席珞来尝尝解解馋。
因为爹先前的吩咐,这段日子她每顿饭都被减少了一半的量,还不让她吃那些甜品零嘴,忍没几天,她实在是又饿又馋,便偷偷带着席珞来这儿打牙祭。不过她有稍稍克制些,以往来她总会点上四、五道菜,这次她只点了两道菜。
将最后两颗珍珠豆腐丸子一颗分给席珞后,她夹起另一颗塞进嘴里,眯起眼细细品尝。
吃完,她意犹未尽地抿着唇瓣,“真好吃,可惜不知这酱汁的配方,要不然就可在府里做来吃了。”这酱汁是百凤客栈的独门配方,她曾试了几次都调配不出相同的味道来。
席珞不像她吃得慢条斯理,从小练武的她很快就将那丸子一口吃下去,侧着头望着窗外熙来攘往的行人,忽然瞥见一人,她说道:“噫,那不是你上次撞倒的那位王爷吗?”
第2章(2)
文灵菲探头望向窗外,在见到阎玖央时,她忽地一愣,眼前隐约闪过一幕情景,她脸色微变,顾不得向席珞多说什么便急忙跑下楼去,追上那人。
“等一下。”她拦在他身前。
楼昭立刻警戒地往前一站,护住主子。
阎玖央见是她,俊朗的面容一沉,还来不及开口问她有什么事,她便焦急地开口说道:“你不能再往前走。”
“这是为何?”阎玖央冷着脸沉声质问。那日他再三查证后,确定母后没有指错人,他要娶的王妃真是她。由于那日她曾粗鲁地撞倒他,让他对她十分没好感,此刻再见她便没有好脸色。
“因为、因为你再往前走,会、会……有危险。”她无法告诉他,她方才在见到他那瞬间时忽地灵光一现,隐约看见他四周布满火光和烟尘,从那一闪而逝的画面里,她看出他会陷入危险中,因此才匆忙过来阻止他。
她不知为何会在见到他时疾闪而过那样的情景,只是从小到大,多亏这种偶然间闪过的画面,让她避过了一些灾祸,甚至还帮助爹爹躲过一次祸事。
对她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话,阎玖央丝毫不信,“一派胡言,光天化日之下,本王会有何危险?”
见他不信,文灵菲急了,“你真的不能过去!”既然预见他会有危险,她便不能见死不救。
“本王要去哪里是你能阻止的吗?还不退开!”阎玖央对她的纠缠感到不耐的喝斥。
她苦心再劝,“我没有骗你,前面真的会有危险,王爷别过去。”她没在意他的喝斥,一心只想救他。
“楼昭。”阎玖央完全失了耐性,冷着脸吩咐楼昭将人赶走。
楼昭上前挡住她,好让自家主子过去。
被楼昭挡在一旁,文灵菲只能眼睁睁看着阎玖央往前走。劝阻不了他,她心里很急,见他就要走远,顾不得多想,她冷不防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衣袖。“王爷,你听我的劝,不要再往前走了。”
被她扯住,阎玖央横眉怒斥,“放肆!”接着扬手毫不留情地挥开她。
此刻他身子已复原,力气不小,一挥之下,她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
“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本王不客气!”撂下斥责,阎玖央头也不回地离开。
席珞走过去扶起文灵菲,不解地问:“你为何要一再拦阻他?”
“我看见了。”望着已走远的阎玖央,文灵菲秀眉紧蹙。
“看见什么?”她的话没头没脑的,席珞纳闷地追问。
“看见他会有危险。”
席珞微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你看见他会遇到危险?”
她以前曾听文灵菲提过,她有时眼前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那些画面能让她预先得知某些事。譬如幼时,她便曾因为看见继母想拿走她娘亲的嫁妆,跑去告诉爹,最后保住了她娘亲留给她的那些嫁妆。
但也因此使得她继母对她怀恨在心,唆使奶娘苛待她,不给她饭吃,还在酷寒的冬天里用冷水强迫她洗浴,晚上也只给她一床薄被,让她冻得大病一场,当时饥寒交迫的她差点就没命了。
后来是有一个好心的下人看不过去,偷偷去告诉了她爹,她才得救。
当时她爹怒斥奶娘,她继母怕奶娘供出她来,不让那奶娘多说,命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把她打得半死,再塞给她一笔银子把她S出去。
这件事是她五年多前被文灵菲救回尚书府时,无意中听得她继母的贴身丫发醉后提及才得知,否则文灵菲还不知想害死她的人其实是她继母,并非是那奶娘,那奶娘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
文灵菲虽知继母对她不安好心,但并没有要和她斗个你死我活的想法,只想偏安一隅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因此自己才会决定留下来保她六年平安,当作是报答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文灵菲轻轻颔首,将适才瞅见的景象描述给她听,“嗯,我方才在看见他时,忽然瞧见他四周布满了火光和浓烟。”
“那也未必就会在这时发生呀,你此时拦下他又有何用?”席珞疑惑地问。
“这种事发生的时间不一定,有时会隔个半日才发生,可有时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像我以前看见继母想拿走我娘留给我的那些嫁妆时,就不到一刻钟。”
她话才刚说完,忽然传来一连串惊人的响声,彷佛有什么爆炸似的,连地面都隐隐震动了下,两人惊愕地抬起头,想知道那巨响是由何处传来。
四周的人也议论纷纷,有人好奇地跑过去查看。
文灵菲心头一惊,拉着席珞也赶了过去,还未走到事发之处,便可看见一股浓烟直窜天际。
沿途不时可听见人谈论此事——
“哪里着火了吗?”
“我看不是着火,方才听那声音,怕是前头那处爆竹作坊爆炸了。”
“没错,瞧那浓烟窜起的方向,定是何记爆竹作坊错不了。”
听到这里,文灵菲赶紧跑过去,拐过几条街,来到乐平坊,她看见眼前一片房舍全被炸得屋毁墙塌,四处都冒着火光和浓烟。
此刻惊慌失措逃出来的人脸上黑成一片,有人大喊着,“救火,快来帮忙救火啊!”
“快,打水过来,浇熄那些火药,免得再引燃它!”
“快来帮忙救人,有人被压在梁柱下!”
看着眼前的火光与浓烟,文灵菲整个人愣在那里,这情景就犹如她先前见到的那幕景象。
见她一脸懊恼难过的表情,席珞明白性子温和良善的她定是在自责,拍着她的肩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听你的劝告。”
这作坊被炸得只剩下断垣残壁,里头没能逃出来的人只怕都已没命。
“若是我方才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救了他。”虽然那位王爷对她态度不是很好,还因她不小心撞倒他就想将她抓回去打二十大板,可到底是一条命,她仍是很不忍心。
“是他自个儿不理睬你的话,你再怎么劝也没用。”席珞牵着她的手往回走,不让她继续留在这儿。
两人正准备回府,忽然有人叫住文灵菲——
“灵菲小姐。”
她看向对面走下轿子迎面而来的一名陌生男子。“你是……”
见她似是不认得他了,尚雨阳眸里闪过一抹失望,但温雅的脸上仍带着抹微笑,开口道:“一年多不见,灵菲小姐风采依旧。”她仍一如他印象中那般粉嫩丰美。
鑫国与大智国相邻,两国素来友好,但两国对女子的看法却截然不同,大鑫人喜爱体态丰腴之女子,因此大鑫泰半女子丰满圆润,不像大智人崇尚纤瘦为美。
“噫,我与公子见过吗?”文灵菲不记得自个儿见过此人。
尚雨阳简单地解释,“一年多前尚某因故落难到玉枢城,所带盘缠遭窃,又不幸身染重疾、身无分文被客栈赶了出来,幸得遇见小姐,施以援手,这才得以度过难关。”
他前几日便曾前去吏部尚书府拜访,但因她不在,故而未能见到面,今日准备再次登门拜访,不想在这里半途巧遇。
文灵菲仔细望着眼前这一身华服玉冠、温文尔雅的男子,半晌后,终于认出他来,“啊,你是那位穷书生。”
大约是在一年多前,她听说新开了家酒肆,里头的菜十分可口,遂带着席珞去尝鲜。
途中见到一人走在街上,他气质文雅,却面带病容十分消瘦,彷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她好心地上前将他扶到客栈里暂歇,他说自己是因盘缠遭窃,又不幸染病,才会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