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成哥送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和他就要订亲了。”洛钰婷语气淡淡的,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亲事一样。
一道晴天霹雳劈头而下,林俊佑呆了半
晌之后,十分生气,“洛钰婷,你是我的媳妇,
你嫁他试试。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嫁我一个,我绝不会让他娶你的!”林俊佑十分坚定地说,彷佛胸有成竹。
洛钰婷沉默了好一会,低声劝道:“你别胡闹。”她和庄有成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差明面上公布了,她不希望他掺和进来,到时候闹得大家没脸。
林俊佑忽然抬手将她的耳钉摘下,握在手心,“你不用管这么多,我会处理好一切。”
“俊佑……”
洛钰婷想劝劝林俊佑,刚开口,便被他堵住了双唇,他霸道地撬开她的牙齿,钻进她的口中,与她抵死缠绵。
洛钰婷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发热,像要燃烧起来。
林俊佑喘着粗气放开她,“不许劝,一个字都不许,你安安心心地等着我娶你进门。”
“我……”洛钰婷刚张口,又被林俊佑亲得快要窒息。
“不许劝。”
“好。”洛钰婷深怕再不答应他,他会将她吃了。今晚的他很可怕,霸道凶悍、独断专行,不允许她有一丝的反抗,这是她没见过的他。她知道他真的长大了,这让她既欣慰又感动,当年的小萝卜丁终于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洛钰婷浑身发软,走路都走不动,差点摔跤,被林俊佑一把抱起,直接抱进卧房,放在床上。她羞得悄脸发烫,心如鹿撞,又不安得很。
“晚安。”林俊佑说完便出去了。
他要怎么处理此事?洛钰婷在床上转辗反侧,无法入眠。
第6章(1)
第二日,林母早起,一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林俊佑坐在门槛上,脸色十分苍白。大约是一夜未睡,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整个人憔悴而疲惫。
林母的心忽然一痛,她只顾沉浸在他带给她的荣耀和骄傲里,差点忘了在这荣耀背后他付出的努力和辛苦。
自林父死后,儿子似乎在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原本贪玩的他乖乖地拿起了书本,安安静静地读书,有不懂的地方便跑去问洛钰婷,为了上书院,他足足付出了半年的时间,没日没夜地读书习字、锻链身体,硬是靠着自己和洛钰婷的帮忙考上了童生。
一个从未上过私塾、请过先生的小孩子能考过童生,这事情震惊了整个县城,书院的先生亲自将他收入门下,对他悉心教导,倾囊相授。而他也不负众望,终于考上了举人。
林母扪心自问,自从夫君死后,她大多数时候都活在悲伤的情绪里,日常最多的是沉浸在对夫君的思念和回忆,以及对命运的不甘和委屈里,反而对他的关注很少。
儿子的学习和生活基本上都是洛钰婷在管,此时此刻,林母回过头去想,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给予他的少之又少,她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俊佑啊,怎么坐在这里?外面怪冷的,快进来烤烤火。”林母吸了吸鼻子,将眼眶里的湿意悄悄掩藏,伸手去拉他。
大概是保持这个坐的姿势太久,林俊佑双腿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好几步,若不是林母扶着他,他能直接捽地上趴着。
林母怕冷,房间里放着火盆,红艳艳的炭火散发着热能,将整个房间烤得暧暧的,与外面的寒冷完全不一样。
林俊佑的鼻子有点不适应冷热的骤然改变,打了两个晌亮的喷嚏。林母连忙拿了帕子帮他擦拭,问他为何不回房睡觉,要在门口坐着。林俊佑拉着林母的双手,双膝一软,跪在了她的面前,喊了一声:“娘。”
林母吓了一大跳,连忙扯着他的双臂,要将他拉起来。
“儿子有事求娘。”林俊佑让母亲坐下。
林母心中一跳,不安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你说,地上太凉,别跪着了。”
林俊佑仰起脸看着林母,问道:“娘是否要把钰婷嫁出去?”他大约是受了凉,说话鼻音很重,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是可伶。
林母躲着他的目光,吞吞吐吐地道:
“她始终要嫁人的。”
“娘,她不能与嫁旁人,我要娶她。”
“你说什么?”林母震惊地瞪大了幌,不敢置信地问道。
林俊佑毫不犹豫,十分坚定地道:“我说我要娶她,我林俊佑要堂堂正正地娶洛钰婷为妻,一生一世疼她、爱她、宠她,请娘答应。”
“我不同意。”林母摇头,“如今你考上了举人,前程似锦,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而她不过是个买来的丫头,她配不上你。”
林俊佑道:“可儿子就是爱她,想娶她。
七八年的相处,她和我就像骨和肉,早已纠缠生长在一起,分不开彼此,若是要强行分开,就如用钝刀割肉一般。”
林母连连摇头,“以后你会见到更多更好的姑娘,等你见惯了各种美好的姑娘,你便不会这么觉得了。”
林俊佑道:“娘,其它人或许比她优秀、比她好,可那都只是其它人而已,她是独一无二的她,是儿子唯一喜欢的那一个。娘,儿子非她不娶,请娘成全。”
林母着恼,抖着手指着他,“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世上,喜欢两字最不值钱,能给你助力的才是实实在在的。钰婷虽好,可她却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她只会成为你的拖累。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她好,什么人什么命,强求来的始终不好。”
“那父亲呢?”林俊佑淡淡地问道。
林母一滞,心中大震。夫君过世时,她还算年轻,若肯再嫁,日子断不会如此难过,而她却没有这样做,她为的也不过就是那点喜欢。
见林母似有动摇的意思,林俊佑继续道:
“儿子与娘一样,喜欢一个人,一生便只喜欢她一个,无论生死祸福,无论贫穷贵贱。至于前途,若是要依靠别人才能成就前途,那必会处处受制于人,做任何事情都得看人脸色行事,娘是想让儿子过那种日子吗?”
犹豫了许久,林母长长地叹气,“晚了,庄有成那边彩礼已下,问名已过,过几日,他便会来下聘。”
林俊佑眼神一亮,“只要母亲同意,其它的事情由儿子来处理,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有成那边……”
“娘放心,儿子会说服他的。”心头大石落地,林俊佑笑得十分开心,疲惫一扫而光,整个人顿时长了起来。
林母叹气,“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林俊佑灿烂一笑,“不后悔。”
洛钰婷一早起来烧饭,见林母的房间门开着,便去问候一声,见林俊佑也在里面,脸顿时一红,匆匆问了声早安,便去了厨房烧饭。
林母将林俊佑赶了出去,说要清静清静。
林俊佑浑身轻松,笑咪咪地去了厨房,帮洛钰婷烧火。他坐在小凳子上,亮晶晶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嘴角含着满满的笑意,朝她招手道:“过来,陪我坐坐,说说话。”
洛钰婷缓缓摇头,“有什么话,你说吧。”她揭开油罐,用锅铲挖了一小块凝固的猪油,放到锅里融化了好炒菜。灶膛里的火熊熊燃烧,猪油很快从奶白化成透明,油香味飘出来。
“娘答应了。”林俊佑笑道。
洛钰婷的呼吸顿时一滞。娘答应了,这怎么可能?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对庄有成和对林俊佑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林俊佑是她的弟弟,她习惯照顾他,习惯跟他在一起,笑也好,哭也罢,总有他和她在一处,从来没有分开过。而庄有成则像位沉稳的兄长,永远只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但理智告诉洛钰婷,母亲的打算是对的,林俊佑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所以从今以后,他和她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了,他将来有可能出仕,且前途无量。而她说到底,与庄有成才是般配的一对农夫、农妇。哎,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可为什么听了林俊佑的话以后,她的心却狂跳了起来呢?
林俊佑见洛钰婷不答话,便抿着嘴,帮着她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又问道:“怎么,不开心吗?”
她看起来不开心吗?怎么会?她自然是开心的。洛钰婷侧头,失神地看向他,却一脸的不可置信。娘真的答应了?可、可是她与庄有成都已经过了问名之礼呀。
洛钰婷才浦上心头的狂喜,像被泼了水的蜡烛似的,一下子就冰得透透的。她与庄有成的事情虽未大肆宣扬,但村子就这么一点小,谁家发生一点事,很快就会弄得尽人皆知。
像她这样,许了庄有成又反侮的,纵然将来她能嫁林俊佑,可庄有成却会因为被退婚而被人戠脊梁骨,以后他还怎么说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