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开心的。”洛钰婷口中说着开心,眉宇间却酝酿着愁云。
林俊佑估计她是在担心庄有成那边,于是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嫁进林家,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妻子。”
林俊佑起身走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郑重地道:“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握得很用力。
洛钰婷担心被林母看见,连忙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我知道了。”
吃过饭,林俊佑便拿着耳钉和彩礼,去找庄有成。
庄有成见了他,很是奇怪却又有些高兴,毕竟是未来的小舅子上门,可不能亏待了。所以庄有成笨拙地让林俊佑进来,又张罗着倒茶水与他吃。
“庄兄,我来是向你道歉的。”林俊佑不与他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庄有成不解,“道什么歉?”
“钰婷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纵使她要嫁人,也只能嫁我一个。”林俊佑简洁地说道。
庄有成一脸震惊,“你是她弟弟,你怎能娶她?你们这、这简直就是……”乱伦两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林俊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的未婚妻。”
庄有成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全村谁不知道你们是姐弟?林兄弟,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难道是读书读傻了?你赶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也不要再说了,给人听见了,你们还怎么做人?”
“实话跟你说了吧,钰婷本是我娘给我买回来的童养媳,是我娘可怜她,担心她被人瞧不起,才让我们以姐弟相称。原本等我大了,便要跟她完婚的。”
第6章(2)
庄有成一愣,终于想起洛钰婷她姓洛,林俊佑他姓林,若他们真是姐弟,哪有可能姐弟俩是异姓的?再想想之前林俊佑与洛钰婷之间奇怪的相处方式,这下子,庄有成真是什么都明白了。钰婷那样的好姑娘,明明就快要成为他的妻,结果却……
庄有成忍不住怒从中来,气呼呼地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我喊了媒婆上你家去提亲,你娘还应了?”
林俊佑叹气,道:“我娘她误会我不喜欢钰婷,所以才会想着将她另嫁他人,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一场误会。”真正的原因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庄有成虽是庄稼人,却也不是傻的,当下便道:“即便是误会,但钰婷与我已经正式开始谈婚论嫁,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我可不听你胡说,你快回去。且放心,我会堂堂正正地将你姐姐娶进门,好好疼爱她的。”
庄有成不可能凭林俊佑的几句话就放弃洛钰婷的,太儿戏了。他相信他是过了明路,是正大光明的,至于林俊佑,他大度地当林俊佑是舍不得姐姐出嫁,所以做事欠妥,他不跟林俊佑计较。
林俊佑见他不信,只得将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一旁,然后从怀里护出了一张折好的纸,小心地打开了,说道:“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庄有成打量了一番那张纸。
嗯?满纸都是方块字,有画押,还有手印,以及……其中还有洛钰婷的名字?庄有成不认识字,但是有悄悄去找人教过他的名字和洛钰婷的名字怎么写,眼下这份泛了黄的旧纸上,为何会有洛钰婷的名字?以及那画押和手印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我和钰婷的婚书。”林俊佑道。
庄有成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俊佑道:“婚书一早就有了的,所以实话说与你听,钰婷是我的童养媳,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原本等我和她大了就要拜堂的。”
其实林俊佑一直都知道母亲一共收着两份契约,一份是洛钰婷的卖身契,一份是他和洛钰婷的童婚契约。
母亲替洛钰婷办了消奴籍,此事倒是正中他的下怀,但当他问起母亲那份童婚契约在哪里的时候,母亲总是支支吾吾的。
后来林俊佑曾经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可翻遍了全家也不见那份童婚契约。他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洛钰婷的叔叔、婶婶那里应该还保留了一份。
为此,林俊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取得了洛家叔叔、婶婶的信任,最后终于拿到了这份童婚契约。
庄有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林俊佑与钰婷连婚书都有了?既然如此,为何林母又暗示他去求亲?林家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他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相信,钰婷不会骗我的,我要当面问她。”
林俊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纸婚书,诚恳地道:“庄兄,这事是我林家对不起你,将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钰婷她也觉得很抱歉,但是这件事与她无关,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此事是林家对不起庄有成,欠他人情的也是林家,林俊佑不希望庄有成去找洛钰婷的麻烦,所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说着,林俊佑叹了口气,将一件东西塞进庄有成的手里,“你送给钰婷的东西和彩礼,我都拿来了,实在抱歉。”
庄有成定睛一看,竟是他送给洛钰婷的那一对耳钉。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事情有变,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林俊佑的话,太离奇了,他不信。
从庄有成家出来,林俊佑下山去了镇子上。这次书院里唯他与徐海考上了举人,所以两个人相约着在镇上置办了一桌席面,以当作谢师宴。
谢师宴上,林俊佑喝得有点多,离开的时候脚步踉踉跄跄,走路不稳,徐海更是醉得不像话,最后二人被徐家的家丁给一块送回了徐府。
林俊佑一直没回来,林母担心得不得了,便走到村口去等。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林俊佑的身影,便跟洛钰婷讲了一声,索性去镇上接儿子。
林母先去了酒楼,酒楼的小二说他们酒席早散了,又提点林母,说两位举人似是喝醉了,最后被徐举人的家丁给扶了回去。
林母谢过了小二,连忙赶到了镇东头的徐家。
徐家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子,黑瓦、白墙、镂空窗格,门柱上贴着新的对联,门楣两边挂着两只大大的红灯笼,看起来豪华又气派。
门房听说了林母的来意,连忙进去禀报。不多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过来,请林母进去。
一个穿着鹅黄色锦裙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庭院里等着,见了林母,上前和气地问道:“您是林家伯母?”
林母瞧见这位姑娘生得漂亮,且端庄又
有气质,第一眼便很喜欢,又听她间话,连忙笑道:“正是,请问你是……”
“家兄徐海,与林家哥哥是好友,伯母您唤我水仙就是。”说着,徐水仙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挽住了林母的胳膊,笑道:“他们两个贪快活,吃多了两杯酒。林家哥哥还好,就是有些走不稳路,我哥哥素性已经睡熟了去,任谁喊也不醒。
伯母莫要生气,这本是您我两家的喜事,林家哥哥一向稳重,若不是这回太高兴,也不会醉成这样。对了,上回我哥哥去伯母家,带了伯母亲手做的桃酥回来,哎哟哟,伯母您的手艺怎么就那么好?”
徐水仙的热情与善解人意让林母如沐春风,两人携着手,亲亲热热地绕过一道瑞鹤图影壁,先进了大院,然后又沿着大院东边的走廊进入中院。
先前那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过来,“小姐,林公子与咱家公子还醉着呢,怎么喊也喊不醒,怎么办?”
徐水仙见林母面含忧色,便吩咐小丫鬟道:“你让厨房去准备一盅醒酒汤,用先前我买的玫瑰糖当成凉果,服侍林家公子饮下吧。”
小丫鬟领命而去,徐水仙又带着林母去了客房。
林母见林俊佑果然躺在客房里的一张榻上,喊他他会应,就是迷迷糊糊的,她放下了一颗心,却又有些隐隐担心。
小丫鬟端了醒酒驰玫瑰糖过来,徐水仙亲自接过,又递给了林母,让林母喂儿子饮下。醉得迷迷糊糊的林俊佑被灌下了苦苦的醒酒汤,老大不乐意的。
徐水仙见林母捧着汤碗,小丫鬟又正好走出了屋子,再顾不得许多,翘着兰花指拈了一块玫瑰糖,塞进了林俊佑的嘴里。
吃到了玫瑰糖的林俊佑,表情终于变得放松,闭着眼睛说:“甜,钰婷爱吃,再来一份,我、我拿回去给她吃。”
林母顿时挺不好意思的,徐水仙却捂着嘴儿笑,转头吩咐正好一脚跨进屋里的小丫鬟,赶去准备玫瑰糖,待会让林俊佑走的时候好捎回去。
徐水仙又对林母笑道:“林家哥哥就是要醒酒,恐怕也得要一会的工夫,伯母,不如我们到花厅坐坐?”
醉了的人,一时之间是叫不醒的,林母从善如流,跟着徐水仙到了旁边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