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的翻找了一下,就从她包包里,捞出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扁平金属,那东西是黑色的,上头还有几条颜色不同的电线。
他随意的把那扁平金属放到屁股后的裤子口袋里,将她的包包重新放回床上。
「那是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了,忙举起双手,以掌心对着他说。
「算了,别告诉我,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他抬眼,再次扬起嘴角,露出迷人微笑。
「聪明。」他笑得超开心的说:「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
「我说了我不想知道——」她在他开口时,忙出声阻止他。
「一颗炸弹的其中一部分。」他没有停下来。
「我说了我不想——Shit!你说什么?炸弹?你放了一颗炸弹在我包包里?」她惊恐的瞪着他:「可恶,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不是炸弹,只是其中一部分。」他笑看着她,说:「不是炸药的那一个部分,白天在追我的人是恐怖分子,他们本来打算炸掉巴格达,我拆了这个元件,破坏了炸弹,让他们无法成就他们的伟业,所以他们才那么生气,多亏有你的帮忙。」
说着,让她措手不及的,他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谢了。」
她抽了口气,飞快摀住自己的脸颊,面红耳赤的道:「我没有帮你!」
「噢,你当然有,只是你不知道。」他笑得超级开心,转身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对了,如果我是你,会拿着那张机票,立刻收拾行李搭机回国。」
「什么机票?」她一怔,傻问。
「你短裤口袋里那张。」
男人头也不回的丢下这一句,走出她的房间。
她闻言,忙伸手往裤子口袋里掏,果然掏出一张电子机票,上头还印着她的英文姓名。
她完全不知他是何时把机票放到她的裤子口袋里的,当她抓着那张机票抬头,只见自己的房门已经再次被关上。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若不是倒在地上的椅子和手中的电子机票,她会以为自己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一颗心,仍在胸中狂跳。
她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前把之前忘记扣上的门闩内锁给扣上。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安心。
低头看着手中被捏皱的电子机票,她低咒出声。
「可恶。」
虽然不想照着那男人说的去做,但她知道自己的学术交流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恐怖分子?炸弹?
别开玩笑了,就算她再怎么喜欢美索不达米亚和两河流域,也不想赔上自己一条小命。
她是个学者,不是什么特种部队,或间谍特务的料。
天知道,她在学时期,一百公尺可是跑了二十三秒才跑完,如果那大胡子想起她,又在街上巧遇她,那她大概有九条命都不够活。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她回家还是能够利用网路和这里的学者交流。
主意既定,她一秒转身回到桌边,火速开始收拾行李,并写电子邮件和当地几间学术机构道歉,还掰了一个家人急病需赶回探视的谎。
天还没亮,她已经坐车到了机场。
几个小时之后,她坐上了飞机,离开了这个国家。
第2章(1)
日本,东京。
男人和同伴站在街边,几分钟前,他就注意到那在人行道上反覆来回,又大又白又胖的棉花糖。
棉花糖走过来,棉花糖走过去,踩着小碎步,偶而低头看手机,他猜应该是在查地图,在棉花糖两百公尺来回走七遍之后,他很确定那看起来像棉花糖的家伙百分之百迷路了。
那是个外地人,穿着白到不行的羽绒衣,他会注意到她,是因为那件羽绒衣和时下流行的轻薄羽绒不一样,它又白又大,让穿着它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一颗白色的球形棉花糖,下面插着两根细细的酒红色竹签。
当那白色的棉花糖停下来时,酒红色的竹签变成了一根,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棉花糖看起来就像个丸子……
嗯,也许该说是雪梅娘。
那让她在满大街深灰、深蓝、深黑、深咖啡色的大衣之间,特别显眼。
这念头才闪过,他就发现雪梅娘被一间老旧的二手书店吸引了。
顶着一头乱发的雪梅娘痴痴站在那二手书店的门外,嘴巴开开的仰头张望那被夹在两旁乾净明亮的高楼之间,快要倒塌的木造老建筑。
虽然它已经在那里伫立搞不好有上百年了,她却像是现在才看到它一样。
那二手书店走道狭窄,每一条走道的书本都一路从地上堆到天花板,也是一副随时要倒塌的模样,她穿着那件羽绒衣根本挤不进去,她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没有试图走进去,但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堆放在店门口的一本老书,翻了几页,又拿起另一本翻看。
他以为自己误判了她迷路的情况,转身和同伴去办事,两个小时后,当他再次经过同一条路,却看见她仍站在那里,在那间快要倒塌的二手书店前,像是被人插在店门前的走道上。
当一颗超级大白球就这样被插在路边时,实在很难去忽略它。
这女人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么蓬又如此大件的羽绒衣?
天色渐渐转暗,她似无所觉,只是低头着迷的翻看手上的旧书,气温因为天色渐暗,一路往下滑,他可以看见她吐出的气息全成了氤氲的白烟,她的双颊冻得红通通的,刺骨寒风将她原本就没有很整齐的黑发吹得更乱。
她的手机响了,她没有接,他猜她根本没听到。
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偶而会被这么大一坨的白球吓一跳,但多数都匆匆绕过她继续前行,也许他也应该这么做。
只是,他认得这坨雪梅娘,他记得她的脸,他甚至还记得她的名字,他几个月前,才在巴格达见过她。
然后,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跟着又一个。
当他发现,他已转身走了回来,站到她身边。
他以为她会注意到,毕竟她身边站了一个陌生人,还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等着她察觉他的存在,但雪梅娘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甚至没注意到因为天色太暗,街灯慢慢亮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书,她可以看得这么专心?
他低头看她手中的书籍内容。
那是一本老旧的英文书,上面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的活字排版印刷,不是后来的电脑排版字体,满满的英文字中,偶而会有黑白雕版画在其中。
他看见书页最上方,左边那一页最旁边标着页数,然后用粗体英文写着TRAVWLSINAFRICA,靠书内侧那边则标着1850;右边那一页上方,告非内侧标着May8,中间的文字则会随着每页的进度而改变,最旁边的书角同样标着页数。
他很快发现这是一本在非洲旅行的游记,1850是年份,May8是日期,五月八日,年份与日期两旁还有括号将其框起来。
她看得津津有味,好像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有什么惊世珍宝一样。
然后,她又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寒风扬起她的发,即便她包得像颗雪梅娘,他很确定再这样继续吹风下去,她一定会感冒。
在这种气温下,是个人都知道该戴顶帽子,她的大白有帽兜,就在她脑袋后方的背上,偏偏她就是没戴上。
当冷风再次袭来,他终于忍不住手痒,伸手将垂落在她身后的帽兜拉起来,戴在她的小脑袋上。
她这下总该注意到他了吧?
没有。
竟然没有!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想用大手抓着她的小脑袋用力摇晃,在她耳边大喊的冲动。
醒醒啊!你这傻蛋雪梅娘!世界要爆炸啦!
这念头让他噗_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双肩直抖。
不过,身边这小傻蛋,当然还是一无所觉,毕竟他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对此付诸行动。
他继续站在她身边,开始打量二手书店里的东西。
很妙的是,除了书籍之外,这间店内侧的书柜里还堆放着一些小东西,一副古早的日本竹笼烟袋,后面还有一只大约二十几公分长的陶瓷大白兔呢。
他喜欢那只白兔,看起来和身边的雪梅娘有点像,一样又大又白又傻又胖,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模样。
蓦地,他注意到一道视线,他抬眼看去,看见二手书店的老板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对方想要打烊了,只是傻蛋雪梅娘根本魂飘非洲大陆了。
他笑了笑,举手用日文开口。
「老板,不好意思,我要结帐。」
那老头闻言,精神一振,火速上前。
「我想要那只兔子,还有这位小姐手上的书。」说着,他把书从她手中抽走,拿给老板。
傻蛋雪梅娘终于因此惊醒,「嘿,你——」
看见他,她双眼大睁,倒抽了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