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小满想起一件事,匆匆把视线拉回眼前的萤幕,关掉了资料夹,看着那个可以纵观全局的卫星地图。
一万年前的气候和现在不一样,当时全球各地都很潮湿多雨,那表示有些地方当时可能是湖泊与沼泽,根本不能居住。
因为人总是傍水而居,所以海恩之前找的地方,大多是在河流附近。
但是如果当时常常降雨,河流一定比现在要大、要宽,河道也有可能因这一万年的气候而改变。
她叫出地形图,把所有太低的地形全都拿色块遮住。
那改变了许多事。
她针对那些地区的照片检查再检查,剔除所有不可能的地点,再标出几个可能的地点。
骷髅男在这时走了进来,她镇定的把平板递给他。
「我需要到这些现场,才能确定剩下的事。」
骷髅男接过平板,在看到她圈起来的地点时,拧起了眉。
「这些地方什么都没有,而且离水源很远。」
「离现在的水源很远。」她指着其中一处地点,道:「山谷这里的照片,显示这里以前有条河,但乾枯了。这条河的上游是废弃的矿坑,对吧?矿区里的人以前一定曾经为了取水,炸山改变过河道。否则山谷的这边地势较低,水应该会往这里聚集,而不是矿区那边。」
骷髅男一愣。「就算如此,你标出的地点离原来的河道也有一段距离,太远了。」
「当时的气候和现在不一样。」她再次提醒他:「雨水比现在还要多,你们之前找的地方,在当年都是湖泊或沼泽地,根本不可能盖地下神殿。雨下太大造成土石流山崩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的河道不一定就是当年的河道,经过那么多年时间,山川是会移位的。」
骷髅男闻言,抬眼看她,半晌,才道。「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他弹了下手指。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带着她从另一扇门离开了那里,直接走进了森林之中。
当她离开那栋水泥建筑时,天还是亮的,但在那茂密的森林里,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在进入森林深处前,她看见七八个全副武装的迷彩男,他们头戴钢盔,脚踏长靴,脸上还戴着像小型望远镜的东西?,后来她才发现那些是夜视镜。
那可恶的骷髅男也在其中,身上的装备一样不缺。
他是这些人的头头,所有人都听他指令。
进入森林之后,天色越来越暗,然后最后一丝天光也完全消失,有好几次她因为视线不清跌倒在地,引起几声不满的轻哼和嘲笑、咒骂。
在她第五次摔倒之后,骷髅男受不了她的笨拙,给了她一副夜视镜。那让情况改善了一些,但那个晚上,她还是摔倒了十几次,将她的膝盖和双手都磨掉几层皮。
经过彷佛无止境的急行军之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她看见自己身在一处营地。
墨绿色的帐篷,更多的男人,更多的枪枝。
那些男人在发现她时,纷纷骚动起来,有个人还抬起双手,摆动髋部,对她比出了淫秽的动作,引起一阵邪恶的淫笑,不过没有人主动靠近她。
她被骷髅男关进了帐篷里,她很累,却不敢睡觉,害怕有人会闯进来。
她听到有人在问,她是不是给他们的奖品?
这个问题引发了另一阵低级的笑声。
她没有听到骷髅男的回答,她忙着找防身的武器,但这该死的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曲膝环抱着自己,惊恐的瞪着门口那看起来一点也不保险的拉链。
林叶的阴影在帐篷上缓缓轻移,那些男人们在周围走来走去,让她心惊胆颤的,每当她因为太累打起瞌睡,就会再次被那些声音惊醒。
就这样,她恐惧的度过了几个小时。
中午时,骷髅男给了她超难吃的乾粮和水,还有更多的抗生素,然后又拖着她走了七八个小时,到了第二个营区,那里有着更多的男人,更多的武装。
因为疲倦,她连害怕都没有力气,一进帐篷,吃完面包,喝完水,她几乎瞬间就睡着了。
半夜她睡到一半,有个男人爬到了她身上,试图脱她的裤子,她惊醒过来,又踢又端又尖叫,死命的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太小,那王八蛋抬手揍了她一拳,然后又一拳。
她倒地不起,感觉自己的上衣被扯了开来,她想伸手推开他、抬脚踹开他,却抬不起手脚。
恍惚中,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被拖到了帐篷外,有些男人就站在旁边看,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嘴里说着淫秽的字句,有几个也伸手解开了裤头。那些家伙,看起来就像妖魔鬼怪。
就在那恶心的像伙,再一次伸手脱她裤子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神智不清的看着那男人睁大了眼,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下一秒,那被爆头的家伙毫无预警的倒在她身上。
周围的男人骚动了起来,连声咒骂地举枪对着那个开枪的家伙。
「Fuck!你做什么?」
「史卡利说过,她不是奖品。」
小满惊慌失措的奋力推开身上那被爆头的像伙,抬头就看见一个包着黑布头巾,把脸也用油彩涂黑的男人杵在眼前。
他拿着一把手枪,姿态轻松的站在那里,像是完全不在乎有十来把手枪正对着他似的。
「她不是奖品,史卡利要她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他给她抗生素、食物和水,是为了要让她活下去。等他回来,发现她死了,或疯了,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这句话,让现场所有人一凛,有几个人放下了枪。
但还是有几个仍举枪对着他,其中一个人不死心的怒目低咆。
「只是他妈的让老子爽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头巾男挑眉,道:「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确定你爽完之后,还有命留下。游戏的规则,可不是我们在订的。」
此话一出,愤怒的咒骂声纷纷响起,但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枪。
人群慢慢散开,那把脸涂黑的头巾男走到她面前,冷声道:「把你的衣服穿好,回帐去。」
她看着他,看见他左眼也有着像蛇一般的瞳孔。
紧抓着被扯开的衬衫,小满摇摇晃晃的爬站起身,手脚并用的跑回了帐篷里。
看着那个女人仓皇逃走的背影,男人冷笑一声,低声道。「好了,她活下来了,我希望你赢了更多的赌金。」
左眼前方出现两个电脑字。
是的。
男人转身走开,另一行字跳了出来。
谢谢你。
这句感谢,让他无言。
他举步继续往前走,离开了营区,藏身到树林里。若不是接到指令,他不会去多管闲事,在这鬼地方,每个人都自顾不暇。
「那个女人是谁?」坐在树上,看着那明亮的营区和那些蠢得以为待在营区里就不会有事的白痴,他忍不住开口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无聊。
他瞪着那串字,拧起了眉头,然后闭上了眼。
枪击声不断响起。
小满蜷缩在帐篷里,紧捣着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被绑架到这座森林,已经好几天了,这些天她被拉到一个又一个她标出的地点,检查那些可能隐藏神殿的地区,但是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她唯一的发现,就是这里根本是座杀戮战场,是个可怕的无间地狱。
她这辈子从来没看过那么多的尸体。
为了不知名的原因,那些在森林里战斗的人始终在别的方向、其他地区,每天她前往的地方,除了押着她的这群可怕男人,她从来没有遇过其他的活人。
但她知道有其他人,就在附近,互相残杀,或猎杀彼此。
一路上她到处都能看见死掉的人,断肢残骸在这座雨林里到处都是,她踩到过好几颗弹般,还看见好几个弹炸出来的大洞。
她没真的看过那些枪战,但她听得到那些密集的枪击声和爆炸声,到了夜里,那些声音更加鲜明,每每让她吓得心惊胆颤。
她已经几天没睡觉了。
自从那次被人从帐篷里拖出去,她就再也不敢真的合眼。
每天晚上睡觉时,她一定把之前塞在口袋中变得超扁的大白再次拿出来穿上,那些人虽然将它从里面割破,掏出了羽毛,但它勉强还是能穿,即便穿着它,让她常常热得浑身冒汗,她还是把它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的穿着,不敢轻易将它脱下来。
多一层,是一层。
她很清楚虽然是在骷髅男的管辖下,那些人也会突如其来的杀死彼此,毫无理由、没有原因,旁边的人看到了,也完全无动于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好像有人在身边被爆头,是很正常的事。
她很快就发现,骷髅男并不能真正控制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左眼像蛇一样的家伙,她随时可能被他们拖到一旁先奸后杀,有些人看着她的样子越来越可怕,好像他们已经八辈子没看过女人。
没有真的休息到让她的脑袋越来越不清楚,发炎的伤口无法好好癒合,她很清楚自己在发烧,她也很清楚情况正在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