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心照不宣。」夜华玉不屑地道,还不是他那些嫂嫂们搞的鬼,把和他订亲的女人给弄死、弄疯了,真是一群眼界窄的女人。
「你知我知,别人不知,她嫁不成我就好。」宣宜公主不是他要的,安国公府已经够乱了,不用再添乱。
宣宜公主性情柔善,貌美而有才名,是本朝才貌双全的皇家凤女,只是她容易感伤,一片枫叶落下都能让她迎风落泪,更别提望月泪流,闻诗崩啼。
她很会哭,非常会哭,但是哭得很美,很教人心疼。
可是对解冰云而言,女人的眼泪正巧是他最厌恶的,动不动就泪流满腮有何美感可言,无非是娇揉造作,哭给别人看,实则内心冷漠,不休恤旁人的心情。
「好好的公主不娶,却看上个验尸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能点头吗?还不气得六佛升天,七窍生烟。」他才是闹大了,把珍珠搁一旁,捡着河里的石头当宝,乐在其中。
「我没打算往京里传。」既然有人不希望他成亲娶妻,那就瞒着吧,好过又闹出人命。
夜华玉惊讶喝道:「你想先斩后奏?」解冰云墨瞳森森,透着冷光。「我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她们拦得了一时,也阻不了一世,我娘不会允许她们把手伸得太长。」
「我就是想不透你的嫂嫂们为什么打着国公夫人的主意,当年她们的嫁妆说不上十里红妆,起码也一辈子吃穿无虞,怎么就短视到贪国公夫人的私房?」再多的财物一分为五也不多吧,只能说锦上添花,作用不大。
「我娘曾是天下首富的心上人,他终身未娶,死后家财不翼而飞,富可敌国的财富一夕之间消失。」夜华玉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解冰云面色不改的冷笑。「不过是传闻而已,谁知道他给了谁,可是我家那几个当真了。」不只他的嫂嫂们,还包括他的四位兄长。
既无山盟海誓,哪来的情深意切,首富的一厢情愿从未感动过已为人妻的国公夫人,又怎会以巨额财富相赠。
只是人性使然,道听涂说,无中生有也当成真,解老大到解四爷都曾旁敲侧击问起国公夫人此事,对这笔财富起了贪婪之心,为此国公夫人被气病了一场,这才绝口不提。
也因为这件事,病愈后的国公夫人才对四个儿子淡了情分,不论亲生还是庶出,她都寒了心,因此心一狠向外宣扬,等么儿成亲就分家,她跟老五住,么儿媳妇还能得到她的一部分私房。
国公夫人的私产有多少没人知晓,但是天下首富的财富众所皆知,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情况下,国公府的众人倾向相信国公夫人已得巨资,而他们要做的是占为己有。
所以解冰云娶不成老婆,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你别看安国公府圣眷正浓,公中由大房把持,其实家中的实权和财才物还掌握在我母亲手中,除了大房、二房是嫡出,小有钱财外,三房、四房的日子过得很紧巴,他们手上的钱还不及我。」他才是有钱的主,母亲暗塞了不少,再加上他自己赚来的。
一听他有钱,手头紧的夜华玉立即两眼发亮,讨好地道:「咱们表兄弟一场,你应该不忍心见我阮囊羞涩,连一杯酒也喝不起吧?」
「借钱没有,但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朋友有通财之义,但给他钱是害他,南边不比京城,谁认识长公主之子。
「什么事?」要不到银子,夜华玉一下子就弃了,显得有气无力的。
「送聘。」
「送聘?!」夜华玉骤地双眼一睁,原地复话。
「打铁趁热,先把人定下,一等及笄便迎娶过门。」解冰云不想再有任何变故,速战速决。
不到三个月周静秋就十五了,她是八月中秋过后出生,婚期就定在八月二十七日。
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解冰云暗自筹划了一切,他谁也未知会,就为了张网捕鸟,捕住想插翅飞走的小姑娘。
「解五爷,我的好表弟,知县大人,你不再考虑考虑吗?这事真的不成呀!京城那边会天翻地覆的。」夜华玉以为自己已经够混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更混的在这儿,而且狂到要把天捅破。
「你只要照办就好,其它事由我扛着。」天塌了顶回去就是,还怕压死了。
他说得简单,浑人似的不管不顾,他想死别拉人下水嘛!夜华玉仍在挣扎,「这事我办不来,你看要不要换个人……」安国公是武将,那一柄大刀一舞起来,十个他也不够砍,他爹、他娘就他一个儿子,得好好保重。
解冰云点点头,顺势道:「换个人也好,司重溪铁定比你仗义,你回京,他来,他办事从不出错……」司重溪,武勇侯次子,禁卫军。
「等等,等等,我说不帮忙了吗?咱们是什么交情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司重溪算哪根葱、哪根蒜,那个人长得比你好看,你不怕新娘子跳花新,新郎换人当。」男人长得比女人美,面若桃花,唇若涂砂,妖孽一只。
夜华玉和司重溪有仇,且仇深似海,因为他喜欢的小表妹移情别恋爱上京中美少年司重溪,虽然司重溪并未接受这份情意,令小表妹泪洒「万佛寺」,可这仇是结下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解冰云阴冰的扫去一眼。
各花人各人眼,他相信正直如司重溪不会横刀夺爱,但是女人心难测,要是有个万一……「狗嘴吐得出象牙才稀奇,不过你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等一下,你不会是装病吧?」生病中的人怎么还能想得周全,每一步骤环环相扣,完全没有疏漏。
夜华玉蓦地眼一眯,看向精神不济的男人,除了瘦了点,看不出受病痛折磨的痕迹,眼神清亮如黑曜石。
「我是病了。」但没想像中的严重。
「病了?」是脑子有病。
解冰云眼中一闪狡色。「若非病情反复,怎能得佳人亲侍汤药?」
「所以说我是白担心了?」亏他还特地赶回来看他死了没,小心翼翼的探他鼻息,原来全是作戏。
这家伙太贼了,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就想怎么在京城是猛虎一头,一落了水反倒成病猫了,结果是红颜劫,为了人家小姑娘不惜病上一场,还找来狼狈为奸的于太医,这一老一少演起戏来入木三分,倒把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农不解带的守在榻边好生照顾着。
「我是真病了,并未作假。」只不过药不对症,病好得慢,反反复复的低烧,于太医的药多了一味。
「呿!我信你才有鬼,小姑娘机伶得很,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夜华玉就不信验尸验得分毫不差的小姑娘,会看不出他玩的把戏,肯定在玩他,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得偿所愿。
「什么偷鸡不着蚀把米,谁做了亏心事?」习惯亲力亲为的周静秋端了一锅浓粥,粥里只撒上葱花。
「又吃粥?」解冰云嘴里淡得能吃下一头烤全羊。
「吃粥养胃,生病的人不能吃得太油腻,对身子不好。」顾及他的大食量,她用了十斤白米熬粥。
「吃腻了。」解冰云觉得一肚子粥味。
周静秋笑得意味深长,盛了一大碗粥。「谁教你身子弱,一病就病得这般严重,为了你好,你只好受点委屈。」
「我的病快好了。」解冰云隐晦的暗示。
「病好了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补,得先吃清淡些,好让胃适应,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进荤食,毕竟你这一病,把大伙儿都吓着了,为免再受惊吓,你还是慢慢养着。」夜华玉对着解冰云挤眉弄眼,用眼神问他,她真不知道你装病吗?
某人十分火大,横去一眼,闭嘴!
第七章 大人下聘啦(1)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羊角巷子口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炮一路从巷子口一直放到周家门前,使得巷子内布满哈鼻的浓浓白烟。
孩子们可乐了,追着鞭炮声捡拾未爆的炮竹,欢喜的尖叫声与鞭炮声热闹的交织在一起。
小孩子笑疯了,大人们惊着了,纷纷打开大门探出头,看是谁家办喜事,居然响炮连天。
鞭炮声足足响了半时辰,等浓烟散去,这才发现喜炮的尽头竟是周仵作家,周康生和所有人一样讶异的走出家门,向街坊邻居询问发生什么事,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可没等人回答,敲锣打鼓的来了。
教人掉了眼珠子的,那是花鼓队,敲敲打打跳着迎春舞,涂红抹绿的大娘咧开血盆大口,哼着不成调的古曲。
花鼓队后县衙门沿街一敲的大锣,哐!哐!哐!让人回避,百姓让道,空巷以迎大事。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一抬一抬的聘礼大队出现了,从街头到街尾是不见边的一长串,抬进了羊角巷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