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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上朝当然要尽情畅饮,宫中美酒可是贡品,除非皇上赏赐,否则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是极其珍贵的极品,一斛千金。

  难得有机会品尝自是不放过,你一杯、我一杯的互敬,酒不嫌多就怕知己少,一肠子通到酒缸里,三杯入肚就成了自家兄弟,你我一条心。

  「三日免上朝,好大的恩惠。」这皇帝当得挺悠闲。

  一道凉凉的男音骤起,皇上持酒杯的手微抖了一下,险些溅出杯中酒液。「皇兄,朕生辰嘛!

  偶尔放松放松不为过,别太苛责了。」

  清明帝方登基时尚年幼,对政事一无所知也不上手,全赖当时是摄政王的乔灏严厉的教导和不遗余力的督促,花了近十年的心力才调教出稍微象样的明君。

  虽然仍有弊案,国不均富,僻远地区还有不少穷县贫镇,不过比起先帝时的长年征战已有见长,至少百姓有饭吃,有屋遮风避雨,不用再挨饿,流离失所。

  可是也因为管得太严了,清明帝对长自己多岁的皇兄相当畏惧,敬畏如父,只要威远侯轻咳一声,他就有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没做好一个好皇帝。

  其实当年他也不想当皇帝,一心求他皇兄饶过母后,让他母子团聚,免去他生母因毒害先帝,谋杀前太子而被贬为民的罪名,至少尽到为人子的孝道,他愿让出帝位令有贤者承继。

  但是乔灏太恨马皇后的冷血绝情,不仅逼得她沦落为乞,还强迫清明帝一定要坐稳皇位,他自个儿退居辅佐之位,让一心为儿子谋划的马皇后悔不当初,她的儿子的确如她所愿地当上皇帝,可惜她却当不了位高权重的皇太后。所幸数年以后,乔灏恨意减少,让她在僻静寺庙里带发修行,以赎罪愆。

  「皇上是一国之主,你说了算,免朝就免朝吧!兰州饥荒、淮南一带洪水泛滥成灾,你何不食肉糜、歌舞升平。」反正他才是君王,百姓饥饿,洪灾严重与己无关,何必多管闲事。

  一件件的灾情听得清明帝有些脸色发白。「朕马上派人去处理,绝对耽误不了百姓们的生计,若是翊儿能替朕分忧解劳就更好了……」

  一只小手从长几底下偷偷摸走一颗寿桃,因为几高人矮,底下人瞧不见威远侯和皇上中间还坐了一名八岁的孩子。

  季秋容却是冷冷一笑,「威远侯好大的威风,一句话就震得皇上面上发白,胆颤心惊,请别忘了你已不是摄政王,而是闲居在野的腾龙皇商,朝中大事自有皇上定夺,威远侯勿再插手,以旧权势凌圣驾。」都已经放手了还想横加干涉,说他无意于皇位谁相信。

  「皇后,少说一句。」面对早已无夫妻情意的皇后,清明帝的语气重了些。

  面容端肃的季秋容不减气焰的横眉。「皇上,臣妾不忍心见你老在威远侯淫威之下受辱,我朝臣子能人辈出,不乏才华出众者,皇上若能善用之,何尝不是国之福分。」

  难道只有乔府那小子足堪大任,其他人皆不堪重用,一朝祸福全系在一人身上。

  「说得好,皇后娘娘倒是有见解的人,一心为皇上设想,那么就请你推举几位贤能,我好瞧瞧你的蕙质兰心。」乔灏脸上带笑,随意地一扬手,神情自若。

  她眼底一冷,听出他话中的嘲讽。「譬如太子,他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潜心读书,修习武学,是不可多得的皇家龙儿,定能为皇上分担一些责任。」

  「喔!听起来很不错,皇上你认为呢?」沈元嵘若能一枪挑起十个蛮夷兵士,他马上捐出全部家产助他平夷。

  这皇后……唉!真会给他找麻烦。「太子乃一国储君岂能任意离京,再说,皇后别把皇儿看得太重了,他那三脚猫功夫,我看一出京就被人撂倒了,别让他白受罪了。」

  「皇上……」他居然当众拂她颜面,不让亲儿有表现机会,他真有当太子是继承大统的储君吗?!

  「换个人、换个人,换个皇兄能认可的能人,别一味地一头热。」她就不能学学端妃和雪妃吗?温柔得体又善解人意,不拿朝中事烦他。

  「父皇,儿臣自认没有不如人的地方,你不放权让儿臣去尝试,儿臣怎能创一番成就令父皇刮目相看。」太子沈元嵘不服气的抢话,他认为自己非池中之物,定能一飞冲天。

  其实他自知比不上样样强过他不知几分的乔翊,也不想去争,可是面对父皇长期的忽略和不被期待,心里多少有点不甘,毕竟他才是皇上亲生儿子,只要有好人才辅佐,他也不会做得太差。

  而且还有母后娘家的支持,他们一致看好他日后的鸿图大展,他就算不济事也有人在背后撑着,才智不足自有良将贤臣补足。

  「嵘儿,你敢到荒涝的灾区啃发霉的糙米,入山与虎狼同宿,布衣粗食无人伺候,睡无屋顶盖无被,脚下尽是流窜的蛇蚁?」有志气是很好,就怕有心无力。

  「啊!这……没必要这么苛待自己吧!儿臣是太子……」前呼后拥,华衣美食,百姓们夹道欢呼,这才是他要的风光。

  「翊儿做得到。」太子只能锦衣玉食供着,天资平庸的他太懦弱了,吃不了苦,容易受人摆布。

  皇上的一句话让沈元嵘哑口无语,他确实不能跟乔翊比,那人根本是怪胎,有屋住就住屋,没屋住露天打地铺也无妨,吃要莲香楼,但蝎子、老鼠也能果腹,不用绫罗绸缎也穿得开心,一个人独来独往乐逍遥。

  「皇上,太子才是你骨肉,乔翊不是。」皇后冷着脸说出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的儿子就是个庸才。

  「……朕知道。」他可是相当惋惜,但没胆和皇兄抢子,不然他何须整天算计小翊儿,盼他「迷途知返」,帮小皇叔扛起肩上重责。

  「臣妾知晓皇上的顾虑,不忍心太子吃累受罪,不过臣妾之弟元彻倒是不怕吃苦,皇上不妨委以重任,授与御史令牌行走全国,捉弊治贪。」二品高官,权力在握,外放官员岂敢不低头,收为己用。

  「你是说国舅爷呀!我看他确实是聪明人,文思泉涌……」为人伶俐,能言善道,善于察言观色,他最宠爱的丽昭仪便是国舅所赠。

  皇上话未完,啪地一声,底下的弦乐骤停,舞姬怔愕,百官与外国使者停下饮酒作乐,无数双眼睛看向皇上……身旁的威远侯。

  「胡闹,小儿懵懂也敢圣驾前放肆。」国舅是聪明人,你沈子熙是笨人,大好江山准备拱手让人!

  一句「胡闹」不只皇后脸色变得难看,皇上更是一脸慌色,一旁的太子沈元嵘噤若寒蝉。

  「皇兄,你……」

  乔灏面色不改的拎起偷酒的小鬼,一掌拍向他小屁股。「请皇上看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皇上面前也敢百无禁忌,行为不检,品行有损,德行更是不堪。」

  「皇帝小爹,立羽疼……」爹,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是你儿子耶!

  看到「偷酒贼」被拎出,皇后等人才知威远侯所指的胡闹小儿乃是近日入宫的孩子,并非季元彻的为官之请触犯了他逆鳞而勃然大怒,这才缓了神色。

  但是「皇帝小爹」四个字传入耳中,所有人神情又一变,或惊或讶,或疑或愕,原本看向威远侯的目光又转向他手中拎着的孩子,不少朝中老臣认出他与乔翊幼时生得十分相似,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皇上,你几时多了一名皇子,为何臣妾毫不知情?」多像乔翊那小子,皇后暗暗咬牙切齿。

  对当年的皇家旧事季秋容亦有所闻,她知晓威远侯与皇上是亲手足,两人都神似先帝,因此生下的孩子有几分相似并非不可能。

  而以威远侯对妻子的深情,不纳妾也无侍寝,一心一意只守着一人,纵使只得一子亦不在意,夫妻情深传为佳话,因此此子绝非乔府子嗣。

  那么不是乔灏之子,又叫皇上「皇帝小爹」,这是谁的孩子还不昭然若揭?

  「他是朕的……呃,朕的……」

  皇兄,你只说寄放,怎么不想好说词好让朕堵悠悠众口,皇子得入宗牒,而你又不肯。清明帝苦着脸瞥向兄长。

  这时乔翊瞧见容尽欢在殿外所打的暗号,便出声解围。「皇帝小爹不是立羽亲爹啦!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有人夺太子之位,立羽志不在此,龙椅坐起来很不舒服,真不晓得你们在眼红什么。」季秋容闻言,那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既气恼,又安心,愤怒小儿无状,蔑视皇权,对人人渴望拥有的皇位嗤之以鼻,可是他的不屑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向她,他不想要的正是她处心机虑为太子谋求的,多么讽刺。

  「皇帝小爹,里头太闷了,立羽想到外头晃一晃,等会儿再回来。」要是没看到温小兰的表演,她肯定会恨死他,她新排的歌舞他出了不少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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