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研愣了愣,收拾的手一停,“不行啊,那里是最大的禁区,小姐干么不直接去借就好?”
“你傻了啊,那尾死鲷鱼天天找碴,我这时大刺刺的去借医书,不就代表我无法可想,才借医书找灵感?万一他藉故找梁老太医去跟王爷说什么,那可怎么办?”丁乐乐边收拾病历,边移动脚步,“我现在是主治大夫,那尾死鲷鱼是副的,一旦交换位置,我不就惨了?我还奢望那三个愿望呢,万一我找不着师父时,就靠那三个愿望来要求王爷了。”
“也是。”晓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开始收拾病历。“所以小姐今晚改去夜探书斋了,那小姐一定要很小心,那个叫聿宽的,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好惹。”她小声的说着。
丁乐乐莞尔一笑,“晚上不是他在守门,你放心。”
晓研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她对聿宽就是莫名的感到恐惧。
丁乐乐对聿宽倒没多大的想法。事实上,她这段日子白天、晚上都忙,根本没时间多想其他的事。
白天,每每到碧水阁把完脉后,她便藉着想药方之便,明目张胆的东晃晃、西走走,大约摸清楚王府各院落厢房的位置。
朱晋棠的冠柏院居中,杨苓珊的碧水阁在右边,她跟梁侑聪师徒的院落在更右下方,这些全是禁区。如果只在非禁区走动,倒不会迷路,但要在这有着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回廊花径的大禁区走,肯定会在繁复的路径中绕到昏头转向。
可她每晚为了打探师父的下落,硬是将这区的弯弯绕绕给搞清楚了,这才能在入夜后左避各岗哨、右闪巡夜侍卫,还得小心藏身的暗卫,当然,她更庆幸自己的功夫不错,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这么多夜晚,她最常逗留的自然是碧水阁,她一身黑衣躲墙角或趴屋檐偷听杨苓珊有没有提起关于师父的事,但杨苓珊从不曾提及,说最多的是对朱晋棠的爱有多执着,两个丫鬟都轮番劝着,然后杨苓珊就呜呜呜的哭,害她好几回都只能打瞌睡。
不过,现在有了新线索,她的精神都来了。
思绪翻飞间,她跟晓研来来回回的收拾病历,又堆成一座小山放在墙角后,两人随即来到院落后方的小厨房,丁乐乐打算煮个面吃,待会儿还得去碧水阁把脉,替杨苓珊弄点小汤药或药膳。
由于朱晋棠规定大夫得自己监控药汤,丁乐乐索性也不吃王府伙食,自己开口要食材,就她跟晓研烹煮食物来吃,倒也自在。
此时,橘红夕阳斜斜照入厨房,炉火上正煮着一锅水,主仆俩边聊边准备食材,打算烹煮一道补身又养气的蛤刷丝瓜面线。
就在切切洗洗时,丁乐乐听到某人的脚步声,但她当作没听见。
接着,某人就不请自来的敲着门板。
丁乐乐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再加上这讨厌的敲门板声,她头也不回的道:“鲷鱼兄,来蹭饭吗?”不是她坏心,而是这家伙天天挑这时间来。
“本太医姓魏名渔向,而且,我吃饱了。”魏渔向咬牙切齿,虽然他有几回真的是闻香而来的。
“‘刁鱼’出没,晓研,这里交给你了。”丁乐乐无奈的放下菜刀,回身看着还是气得牙痒痒的魏渔向。
晓研强忍住笑意,对最近老是从对面小院子过来的魏渔向也算熟悉了。
其实他不难相处,只是话里对杨姑娘多了份呵护不舍,对她家主子的意见也就多了,偏偏她家主子口才一流,总能辩得他气呼呼的离去。
不意外的,晓研听见前方小厅里传来魏渔向的嗓音,他针对丁乐乐今日午时的药方提出质疑,更对她近日以食疗为主不以为然,但丁乐乐丢了一句药食同源、是药三分毒,再引经据典,指出每种食物皆具有“四性”、“五味”、“归经”,如何除寒助阳、降火补气、如何发挥收、降、补、散、软等药理效用,依病症活用,药食结合等等,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让魏渔向招架不住的脸色苍白、差点没口吐白沫,最后,在晓研端了香喷喷的晚膳进来时,他垂头丧气的离去。
主仆俩笑咪咪的窝在厅堂内,享用好吃的蛤蜊丝瓜面线,丁乐乐再去了一趟碧水阁,完成晚间的把脉,又花了半个时辰,弄了份药膳让晓研端过去后,她便洗漱一番,早早上床,好养足精神去夜探书斋。
午夜过后,丁乐乐醒过来,立即掀被下床,一墙之隔的晓研也听到动静,套好外衣走了过来,细心的侍候丁乐乐束发,再替她穿上一身夜行装、蒙了面,“小姐请小心。”
“放心。”她微笑的拍拍晓研的肩膀,越窗而去。
但月光下,丁乐乐却感到莫名的心慌,或许是因为目的地是超级禁区。
她忍不住想起朱晋棠,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一张脸帅得夺人心魂,扪心自问,那的确是会让人心动的脸孔,让她每看一回,心跳便“咚咚咚”的失了序。
思绪间,丁乐乐小心翼翼的在夜色掩饰下,穿过回廊,左弯右拐的来到书斋。一个低空飞掠,她趴在屋瓦上方,瞧着四下有无人时——
“有刺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句急吼。
丁乐乐脸色一变。谁啊?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月光皎洁,不仅激烈的打斗声即起,就连几个在屋檐上方飞掠的身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更不妙的是,好几个身影竟边打边往她这边来了,啊啊,她本想装死趴在屋瓦上的说……
蓦地,数十枚暗镖“休休”的射过来,她立即来个滚三圈,再倒挂屋檐,正要趁机施展轻功回燕云轩时,竟然还有另一堆人在前方打得激烈。
该死,这可是她回院落的必经之路!不得已,她只能往另一边绕,不想一道劲风竟无预警的朝她扫过来。
丁乐乐险险闪开,一回身,对上来人那冷如猎豹的犀利目光时,她陡地一惊——糟糕!谁不好遇,竟让她遇上晋王了!
逃啊!丁乐乐立即施展轻功往另一边的荷花池掠去。
朱晋棠飞掠而上,只见月光下,一身段窈窕的纤细女子藉着荷叶,蜻蜓点水的轻踏飞起,又如飞鸟般轻巧且迅速的飞到另一边,他立即追了过去。
天呀,她的轻功是师父认可的强耶,晋王要不要这么可怕?丁乐乐紧张万分。
刚想着,一道夹带着冷凝杀气的掌风又袭来!
她暗叫不好,快快提气,穿梭在一座又一座的院落花园间,各院落的灯火也随着他们这二则一后的追逐,一一亮起。
拜熟悉地形之赐,丁乐乐跳上爬下的东拐西弯,迅速的钻进竹云轩,在摇曳烛火下,她一把揪住缩在墙角颤抖的魏渔向,粗鲁的甩向紧追在后的朱晋棠——
“救命啊——”面无血色的魏渔向吓得紧紧抱住朱晋棠。
朱晋棠绷紧着脸,用力将哇哇大叫的魏渔向拉开,紧追着那名刺客掠出的窗口窜去,但皓洁月光下,哪还有对方的身影?
另一边,一大批侍卫手持火把匆匆赶来,其中,聿宽与孟均更是急问朱晋棠可有受伤。
“没事。”朱晋棠说。
不过,那名刺客是谁?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而且对方似乎对王府的地形非常熟悉,得以灵活的在夜色中穿梭,现在仔细想来,那身形似乎很像某人……
可能吗?朱晋棠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第3章(2)
深夜刺客闯入,晋王府上下一夜难眠,朱晋棠派人分批搜寻后,刺客大多被击杀或自尽,惟一的漏网之鱼,就是与朱晋棠打照面却逃了的那位。
朱晋棠让人在清晨时分又仔细的在王府内外巡视一回,找寻蛛丝马迹。可以确定的是,昨晚的刺客进得来,却是无人出得去。
由此可见,那名刺客仍藏在王府内,孟均显得有些心急,但朱晋棠却不急,要众人小心即可,不必为了一名刺客而乱了套,随后又补了一句,“本王想去看看丁大夫。”
稍早前,府里回报只有几位侍卫受伤,大致无碍,也确认过丁乐乐主仆及其他人都无碍,主子怎么突然要去看她?
众人心里虽有疑问,但主子发话,孟均跟聿宽也只能跟着主子前往燕云轩。
此时,天已大亮,不过因为刺客事件,除了晨起洒扫的奴仆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天亮前才沾床入睡,此刻睡得正好呢。
丁乐乐就是其中之一,但晓研却迟迟没有睡意。
一想到大半夜的骚动,她便提心吊胆,直到主子安全回来,她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地,可怎么她才刚要睡着,晋王却来了?!
“小姐,快起来、快起来啊!”
睡得正酣的丁乐乐被晓研硬叫起床,心情本就不太好,又得知是朱晋棠来访,小脸儿更臭了。昨晚就是他害她飞来飞去的,差点没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