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商商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旁观者,少不了心生同情,想要安慰碧雪一番。找来碧雪的丫鬟问,才知道碧雪到林子里散心去了。
山庄林子有好几处,若是散心,商商请碧雪应会选择在靠近万马乐园的针叶林里。
凭着记忆,钻进林木丛,拨开枝叶。走了好一会儿,找着一处喷水池。
突然--
两条大汉窜出,左右架着商商,不论她如何挣扎皆无用。其中一人取出一张洒了蒙汗药的方巾,在杜商商鼻口一挥--她即不醒人事。
※ ※ ※
之玄习惯天未亮即起,到练功房练了功后,吃了早饭,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方式。
今天,第一件事就是送走萨满教的和木赤一行人。
扎木赤也是见过大场面、有气魄的人。虽然此次山庄之行,并没有得到他要的支持,但是仍保持君子风度,没有丝毫狰狞的面貌,所谓的好聚好散,大概就是如此。
看着他们走远后,之玄转身,准备到雏马厩看雏马的品质,在他们这一行里,雏马和成马同等重要。配种后的马生出来的幼马,色泽、身形……都很重要。
若是一匹马出现了诸如"母羊颈"间即容易导致咬嚼和运载的困难、长而弱的背部结构、腰部软弱、肚带不够深、四肢层弱。所有此类缺陷造成脆北的结构,相对会增加各部分损伤和致病的可能性。
"爷,爷……"李非叫唤了好几声。
"嗯?"之玄猛地回过神。
"我叫了您好几声呢,您想啥事想得这么出神?"
李非从小没把之玄当纯粹的主人看待,只把他当作自己的一个兄长,所以说起话来有的时候忘了分寸,之玄倒也不在意,在他心里本来李非就是兄弟嘛!
"你们从哪钻出来的?"他朝站在眼前的李非和卞小舟说。
"小舟今天一早跑到我房里大声嚷嚷说好久没溜马了,所以想到马厩来找两头顽烈不羁的马,跑跑玩玩,顺便驯马,一举两得。"李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顽烈不羁的马?不好吧!"之玄为了两人的安全,担心地看着他们,通常万马乐园里有专门的驯马师,顽强的马在被驯服前是不准任何人驾驭骑乘的。
"李非活得不耐烦了,想以摔断脖子结束生命。"卞小舟开着呛人的玩笑。
"唉!人生总要多些刺激才有意思嘛,否则你们看我的样子,不只长不大,还一年比一年矮回去。就拿骑马来说,也许再过一两年,我连马背也甭想上得去,不如趁此机会快意奔驰一番,即时行乐。"
每回说到李非的怪病,大伙都以脸色沉重作总结,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非,我下个月会到中原一趟,你和小舟同我一道去,或许能遇到奇人隐士,解开你身上的怪病。"之玄是意志坚强的人,不信李非的怪病是无药可医的绝症,所以一有机会总是要李非多方尝试。
"我也去吗?"小舟兴奋地问。他已经好久没到中原走动了,有此机会当然快乐非凡。
之玄点点头,表示肯定的答案。"不过,若要跟我一道去中原,就得好好保重自己,别玩什么驯马的玩意,受了伤可哪里也甭去了。"
"遵命。"两人异口同声。
突然,之玄胸口郁闷得紧,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老是心神不宁,眼皮一直跳着,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也不是他迷信,可心里就是不安极了。
他想到商商,该不会是她怎么了吧?
"你们刚从别苑过来时,可有看到夫人?"
两人摇摇头。
之玄愈想愈不对劲,不管如何,得见着商商的面才能放心。他跃上纯血马,飞马而去。
两人似亦嗅出了怪异之处,于是也上了马追上去。
之玄回到紫薇苑,见着了贾红、苏琼两丫鬟。
"夫人上哪去了?"他表面平静无波,实则心头慌乱不已。
"好像找碧雪姑娘去了。"苏琼回答说。
之玄立刻到碧雪住的别苑去找,仍不见商商踪影,伺候碧雪的丫鬟说到万马乐园的树林里散步去了。
到树林的路上,正巧遇到要往别苑走回来的碧雪。
"商商呢?她没去找你吗?"郑之玄心急地捉住碧雪的肩头,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是否弄痛了她。
碧雪一脸茫然地看着三张惊慌的面容,包括一张豹皮面具所掩饰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我们没在一起啊,怎么了?"碧雪似乎也感染了他们紧张的气氛。
"之玄爷以为夫人迷路了。"除了迷路之外,李非实在想不出杜商商会失踪的原因,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进入鸢尾山庄掳人。
郑之玄疯了似的在树林里呼喊着商商的名字,整片树林充斥着慌乱、心急如焚的气息。不论他如何的声嘶力竭,就是不见仪人的踪影。
"爷,快来瞧,喷水池边的绢帕可是夫人的?"卞小舟眼尖地抬起了池边的绢帕。
郑之玄接过绢帕,嗅出了绢帕上桅子花淡淡的清香,是商商的绢帕没错。
"小舟,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鸢尾山庄的每一个人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直到寻到夫人为止。"
全山庄的人,几乎是把每一寸土地都翻动了,仍然找不到杜商商的踪影。
直至酉时,天早已黑了,掌了灯。所有人纷纷回报不乐观的消息,郑之玄在凌霄苑大厅里踱着方步,一如困兽。
到底是谁?连他的女人也敢动,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他的地盘,目中无人的掳人。
札木卿?不!量他还不敢。
那么会是谁?他的哪个宿敌?
酉时末,仍没有消息。
他闷不吭声地跃上纯血马,漫无目的寻找他的爱妻去。
没有人可以从他身旁夺走她,没有人能伤害她,如果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就算是上黄泉追踪他,他也会杀了"他"--伤害他爱妻的人。
李标叫卞小舟紧随之玄之后赶去保护他,并要小舟在洞路所经之处留下记号,让跟随在后的李非能带着盘缠、衣物不至于找不着他们。
小舟骑上李总管的座骑,飞马而去。
※ ※ ※
杜商商失踪的消息很快地也传到惊鸿楼上的鲁心兰耳里。她不承认自己兴灾乐祸,不过她倒是丝毫也不隐藏自己的兴奋。
她感谢天,感谢苍天有眼,让她终有出头的一大。
拈了香,拜了观音菩萨。
"别高兴太早。"冷冷的嘲笑声从身后传来。
"是你,矮小鬼。"鲁心兰如李非嗤鼻地说。
"矮人又怎么样?冬瓜再大还不是要煮汤喝。你以为菩萨一点原则也没有吗?你以为不管好人坏人只要站香祈求就有求必应吗?实在无知。"李非倚在佛堂的门扉上,双手交握于前,矮小的身子,还不及整片门的五分之一高。
"你说谁无知?"鲁心兰怒气上升,生平最恨人轻视她的聪明才智。
"这里除了菩萨之外就只有你罗,我不可能说菩萨无知嘛,当然是说你罗!"
"你小鬼,我要叫菩萨让你继续矮下去,最好小如蚊子那么大,让我一拳打死。"鲁心兰气急败坏地说。
"我无所谓啦,著成了小蚊子,那倒也好,我一定每晚叮死你,看你的血是不是黑的。不跟你废话了,本'小人'要出远门了,只是过来告诉你,别太快活了,免得白高兴一场。"李非说完后做了个鬼脸,立刻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就离开了惊鸿楼,留下猛跺脚的鲁心兰。
鲁心兰简直快气炸了,她不明白,像她这么美、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整个山庄的人都把她当成了仇人似的,说话恶毒不说,连尊敬都谈不上。
"他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她自言自语。
"因为你往往只看到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佛堂石墙里有一道暗门,推出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隙缝。
"是你。"
通道内走出来一翩翩公子。
"好久不见。"他手持竹扇.轻轻扇着凤。
"最好不见。你要干什么?你现在是堂堂萨教教主,还会想到我吗?"鲁心兰讽刺地说。
"当然会想到你罗,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他边说着话,边靠近鲁心兰,接着她又亲又吻的。
鲁心兰抬手一挥,打掉他的竹扇。
"这么火辣?!"他继续笑着,捡起地上的竹扇。
"少对我这么轻浮。"
"哎哟!跟我来清高这一套,你以为你是我们萨满教的圣女不成?要装圣女,下辈子再努力投胎吧!"他嗤鼻地说。
"你来做什么?只是要教训我吗?"她找了张椅子坐下,不耐烦地说。
"当然不是,我昨晚就来了,就睡在惊鸿楼,怎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炯炯的目光看着她。
"你到鸢尾山庄来做什么?"她开始害怕起来,她知道乔烈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计划、有野心的,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火一般强烈的力量;从整个空气的流动里嗅出了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