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严铠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肩膀,粗缝的手指刮过了她光滑细致的锁骨甯静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烫了,举起手想挥开他的大掌,却发现自己丝毫无法撼动他。
“干么?”她突然发现自己跟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若下午他不是故意让她,或许她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就像刚刚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应该也不会受伤。
严铠微微一笑,抢过急救箱,拿出药物跟棉花棒,为她脖子上的伤口上药,“好吧,我修改一下说法,你其实只是有勇无谋,也不算蠢,至少你还听得懂我的暗示,赏了那个家伙一个肘击。”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温暖的鼻息因为靠近喷洒在她的颈间,像一根羽毛搔过似的,让她很不自在,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她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一下呼吸,故作平静的道:“我该谢谢你吗?”
“依照你的莽撞,很难想像你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严铠发觉她动作透露出来的紧张,勾起唇畔,继续道:“你小时候一定让爸妈很伤脑筋吧?”
甯静的黑眸一暗,面无表情的道:“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可以当朋友闲聊,我累了,你走吧。”
严铠感觉得出她又缩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保护壳中,锐利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梭巡着,回想起她方才对逞凶男子说的话,遢有现在的反应,猜测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应该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对这个女人感到好奇,不过也很明白,那跟他无关,只是他好像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兴趣?真是见鬼了。
甯静被他瞅得心慌,站起身走向门口,将门打了开,“不送。”
严铠对她的淡漠不以为意,起身往外走,在经过她身边时轻松的道:“这次救你的恩情,我会想想该拿什么‘抵销’的。”
甯静瞪了他一眼,待他一走出门,就将门迅速的关上。
严铠倒是心情愉快,笑意从唇角爬上了眼底,虽然这回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讯息,但他相信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甯静……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第3章(2)
蜿蜒的车道上,一辆毫不起眼的宝蓝色Yaris俐落地过弯疾驶,奔驰在夜中。
两旁灯火昏黄,偶有几辆车与它反向而行,在与它交会时,两车间半寸之差的距离让对方心惊胆跳,无法自主地猛踩煞车,等惊魂甫定,这辆宝蓝色车影早已飞驰而去,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停顿。
这是位于市中心半山腰的豪宅别墅区,一栋栋占地宽广的别墅隐身在山林间,若不仔细找寻,很容易就错过引导到豪宅入口处的小道。
宝蓝色车影在驶过一段相对平坦的大道之后,迅速地弯进另外一条柏油小道。
小道的两边种植着气派的大王椰子树,尽头是一道约一层楼高的金铜色雕花铁门,在车子驶近的同时,大门缓慢地打了开来。
门后是一片整理得宜的庭园,绿草如茵,托紫嫣红点缀其中,即便在夜里,在灯光的照射下,依然显得色彩缤纷。
车子顺着车道驶到车库,停在一辆红色LexusLC500旁,显得特别娇小寒酸,跟周遭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搭戛。
须臾,车门缓缓打开,自驾驶座跨出一条修长匀称的腿。
“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男子早在铁门打开之后就等在车库,此时带着微笑迎上前。
严铠的唇畔噙着嘲弄的弧度,“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来。”尤其是忘记戴耳塞的时候。
男子一脸无奈,摇摇头,“你妈等你很久了。”
严铠将车门甩上,皱起眉头,“应该不只她吧?”
男子微微一笑,拍拍严铠的肩膀,“走吧。”
严铠将手搭在男子的肩上,咧开了唇,“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才回来,等等记得帮我挡着些。”
男子浅浅的勾唇一笑,扫了眼严铠包裹着纱布的手,眉尖轻拢,“受伤了?”
严铠看看自己的手,想起甯静失去淡漠的恼怒神情,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潇洒的道:“小事。”
男子打量了他的神色半晌,似笑非笑的问:“心情突然变好了,该不会是跟女人关?”
严铠睨了他一眼,“是和女人有关没错。”
“喔?”
“不过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愿闻其详。”
严铠打趣的瞥了男子一眼,“小舅舅,你什么时候跟我妈一样八卦了?”
男子淡淡笑道:“这叫关心,不叫八卦。”
严铠无奈的摇摇头,“我心领了。”
男子轻笑出声,又拍了拍严铠的肩膀,“走吧。”
严铠看了看矗立在夜色中,气派的两层楼别墅,轻叹口气,跟着男子举步走上前。
才进到铺设大理石地板的玄关,佣人已经守在门旁,有的蹲下准备替他们俩脱鞋,有的忙着递上温毛巾跟室内拖鞋。
严铠皱皱眉,摆了摆手,“我说过我不搞这一套。”
他自行脱下休闲鞋,穿上室内拖鞋,无视佣人想要帮忙的举动,大步走进客厅。
客厅的装潢风格延续了建筑外观跟玄关的华丽,走的是巴洛克的风格,以金色跟紫红色为主色调,运用大量的软布置跟流苏,给人富丽堂皇的感觉。
客厅中,一个穿着打扮高贵的妇人正交叠着双腿,坐在舒适宽敞的小牛皮沙发上,优雅的端着VERSACE的咖啡杯往涂着红色唇膏的嘴边送,而另一旁,则坐着一对差不多年纪的男女,穿着不凡,但气色明显憔悴很多。
“妈。”严铠站在妇人面前,又朝另两人点了点头示意,“Uncle,Aunty。”
高品颖瞟了眼儿子,自顾自的喝着咖啡,没理会他,另两个人则是欲言又止,一脸焦虑。
眼方才一起走通来的季,朝他使了个眼色。
高昶旭露出了然的浅笑,在高品颖身边坐下来,接过了她手上的咖啡杯,哄道:“人既然回来了,就别这样态度,小心又把他吓跑。”
高品颖懊恼地噘起唇,“吓跑就吓跑,反正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家、不在乎我,我反正不抱任何希望了,大不了老了以后去住养老院,孤独到死。”
高昶旭朝严铠努努下巴暗示他。
严铠好笑的看着母亲,“妈,养老院可不能带这么多佣人,你确定要去住养老院?”
高品颖咬咬牙道:“你I我自己盖不行吗?”
严铠唇畔的弧度更高扬了些,“那我建议清苦老人免收费,这也算是慈善事业,对高氏集团的形象帮助很大。”
“你这不肖子,你回来是想气死我吗?算了算了,当初叫你不要当警察,你硬是不听话给我考什么警大,现在只不过叫你结婚生个孩子给我抱,竟然叫你老妈去住养老院?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生你这儿子根本是故意跟我作对的,跟你爸一个样——”
坐在高品颖身边的高昶旭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朝严铠摇摇头,将身子靠向一旁的扶手,拉开了跟高品颖的距离,意思很明白——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严铠解读了高昶旭的肢体语言,回以一记“没义气”的眼神。
“品颖……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坐在旁边的那位妇人尴尬地安慰着好友。
“怎么能算了,也不想想我生他时有多痛,还血崩差点没命,早知道这样,我干脆那时候就死一死还比较快活。”高品颖虽然是在抱怨,但还是不忘维持贵妇的形象,声音一贯的娇软,反而比较像在撒娇。
“妈,我记得爸跟我说过,你生我时就像下蛋一样快,他还来不及赶到医院,你就生完了。”严铠真是佩服母亲的演技,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你……你跟你爸都一样想气死我才甘愿吗?”高品颖涨红了脸,突然捣着胸口往后倒,“啊!我的心脏……我的心脏……”
一旁的高昶旭赶紧安慰着高品颖,不苟同的瞟了严铠一眼,“姊,放轻松。”
严铠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松口道:“知道了,答应你就是了。”
高品颖倏的停止“昏厥”,坐直身子,双眼发亮的看向儿子,“你说的。”
严铠有点后悔自己的心软,不过还是点头道:“我说的。”
这种戏码从他决定跟随父亲的脚步当警察之后就上演过无数次,那次他坚决照着走,真的把母亲硬生生气出病来,躺床上好几个星期都“不肯”起床。
这次,就换他低头一次,让她开心吧。
“太好了,我儿子果然是乖儿子,来,让妈咪看看你。”高品颖马上一扫所有的病痛,喜孜孜的站起身朝儿子展开双臂。
严铠对母亲改变的速度感到啼笑皆非,不过也习惯了,上前拥抱住母亲。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高品颖这才发现严铠包裹着纱布的手。
“没什么,小伤。”
“小伤?一定又是办案的时候搞的对吗?你给我回来好好继承家业,不要再当什么警察了。”高品颖心疼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