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到底是谁?”虞静姝厉声喝道。因为回来的时候着急地洗澡,所以内室的灯她都没点着,只在外室点了一盏灯。此时屋里黑乎乎的,她又才从亮堂堂的角房出来,故此什么也看不清。
“静姝……”突然有人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虞静姝惊呼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花,她被吓得举起了手里的门栓,朝着一个向她移动过来的黑影,没头没脑地砸了下去。
“哎,啊,哎哟,静姝,停、停手,是我。”那人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不由得忍痛叫喊了起来。
虞静姝动作一顿,她已经听出来这人……是盛允桢?
“你、你来干什么?”她皱着眉头说道。然后急急地去了一旁,点着了灯火。
盛允桢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眼珠子就再也挪不动了。她刚才可能在沐浴,这会子虽然穿上了半旧的细棉布睡衣,却因为身上还沾着点水气,所以衣裳将她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曲线毕露。
虞静姝觉得他今天真是怪怪的,怎么老是犯傻?以前没觉得他有这方面的毛病啊,他到底怎么了?哎呀,难道说刚才她那几下子,把他给打坏了?这么一想,虞静姝顿时觉得大难临头,万一被婆母盛夫人知道盛允桢被她给打了,那她还不被赶出去啊?
“盛允桢,你、你怎么了,刚才我打你哪了?是不是疼得很厉害?”虞静姝惊慌失措地问道。
其实盛允桢终于知晓了自己的情感之后,便在第一时间里赶到了她住的西厢房,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属意的就是她,那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了。
只是之前两人生分成那样,要怎么才好挽回呢?此刻听到她问他疼不疼……嗯?什么疼不疼,哪里疼不疼?直到盛允桢看到了她拿在手里的门栓,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刚才她拿这门栓打了他几下?哼,好歹他也是名门之后,君子有六艺,当他不会礼乐射御书数吗?他的身手和体格可是很不错的哦,就她这几下子,他都没觉察出什么来。
等等,或许他可以……盛允桢的眼珠一转,抱着头就哼哼了起来,“哎啲,头疼得厉害。”
虞静姝被吓得脸都白了,他头疼?完了、完了,他可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闇科举的,要是真被她打坏了脑子,这可怎么办?她连忙扔掉了门栓,上前扶住了他,急切地说道:“怎么就头疼了?快、快坐下我看看,要不要去请大夫过来?”
她温热的手触到了他结实、坚硬的手臂,简直令盛允桢心神激荡,这还是两人自冷战以来,她头一回主动触碰他,还露出了如此关切的表情,啊,她果然还是很紧张他的。
虞静姝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抬头一看,愣住了,他笑什么?
“你、你怎么了?”她诧异地问道:“刚不是说头疼吗,怎么你笑什么啊?”
能够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还闻到了她身上刚刚沐浴过的清新香气,盛允桢心里头快活得要命,面上哪里收得住笑容,他索性咧着嘴继续笑,嘴里却道:“我哪里有笑,明明头疼得厉害。”
虞静姝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他头疼得厉害?他不知道他在笑?难道说,他真的被她打坏脑子了吗,这可怎么办啊?
“我、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吧。”她泫然欲泣地说道。心想这下子完蛋了,要是她真把他给打坏了,说不定她明天就会被休了。
“不用、不用。”盛允桢笑得合不拢嘴,还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也不是疼得很厉害,你陪我歇会就好。”
虞静姝虽然心里十分着急,却也不愿意在大晚上的惊动旁人,便只好依了他,先是照顾着给他除去了外衣,又去抟了块热帕子过来服侍着给他擦脸。
第9章(2)
盛允桢怔怔地看着她忙来忙去,心里突然有点后悔。
能够和她待在一个屋子里,天天看到她笑咪咪的,该有多幸福啊,只可惜他太驽钝,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见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模样,他柔声说道:“我不打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你、你过来陪我躺着,咱们说说话。”
虞静姝从未受到他这样温柔的对待,她难过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看来他是脑子真坏了啊,一整天神魂颠倒的,明明头疼,却笑得那样开心,这会子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盛允桢见她不动,心念一动,先是假意地呻吟了几声,然后翻了个身,露出了身后的大片位置,然后又大声呻吟了起来。
虞静姝果然急了,她连忙扑了过去,焦急地问道:“欸,你、你到底怎么了?”
觉察到她的半边身体已经趴到了床上,盛允桢连忙又翻了个身面对她,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别闹。”虞静姝低喝道。
“娘子,我头疼。”他委委屈屈地说着,看向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湿漉漉还可怜巴巴的,就差身后还少了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摇了,“娘子陪我躺一会,我很快就好了。”
见惯了他温文儒雅的模样\'生气时怒发冲冠的模样、发呆的模样,此刻再看到他“楚楚可怜”的模样,虞静姝竟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你、你松手,我被你勒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被他抱在怀里,陌生却又略带几分熟悉的男子气息熏得她满面通红。她有心想要推开他,却又害怕触到了他的痛处,只得低了头,轻轻地说道。
“好,我松手,但是你不许走。”盛允桢试探着说道。
虞静姝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放松了力度,却并没有将手拿开。过了一会,他又试探着将手放到了她的腰际。她不习惯与他这样亲密,有些反抗。
盛允桢立刻斩断了自己心猿意马的绮思,将手收了回来。之前他惹得她那样生气,还另她跑到西厢房独居,这回他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毕竟现在他和她已经躺在了一张床榻上,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虞静姝安安静静地躺着,过了好I会,突然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对了,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里做什么?还有,刚才好像我没有打到你的头,你为什么头疼啊?”
盛允桢一愣,暗叫不好。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一声也不吭。
“喂、喂,盛允桢?”她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可身畔的他并没有回答,反而还发出了平缓、细微的鼻鼾声音。
这么快就睡着了?虞静姝有些疑惑,可想着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兴许明日一早,他的头也不疼了呢。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虞静姝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
“啊!”她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抽掉枕头,准备给那人迎头一击。
看着她可爱又慵懒的模样,盛允桢真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便含笑向她打招呼,“娘子,早啊。”
虞静姝一呆,正想要埋怨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连忙急切地问道:“盛允桢,你的头还疼不疼?”
盛允桢知道,这事不能再装下去,万一惹恼了她可不是好玩的,便立刻答道:“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好多了。”
这一回,虞静姝是真的松了一口气,“那快起吧,高大哥和慕兰姐姐应该也已经起来了。”说着,她爬了起来,拿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去屏风后头穿好了。然后又自顾自地去洗漱了,出了门,叫来春花去服侍他起床,她则直接去了厨房。
盛允桢不敢奢望她肯亲力亲为地服侍自己,至少现在,她不再躲避他,这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就着春花的服侍,盛允桢穿好了外套又洗漱过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吩咐道:“去正屋把我的东西也搬到少夫人屋里来。”
主子有命,春花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搬到西厢房里来呢?你俩都搬了过来,那正屋谁住啊?
盛允桢已经大步流星地去了花厅那,果然看到虞静姝正在花厅里忙碌着。他笑着走了过去,打量了一下,咦,花厅好像被布置得完全不一样了?再仔细看看,哦,原来窗下换了浅绿色的窗纱,屋子里还摆了十几盆怒放的菊花?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这间屋子竟被她布置得好似暖春一般。
不多时,高士清夫妇果然到了。
虞静姝连忙迎了上去,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又请客人上座,再命侍女们摆上了早饭,殷勤劝食,可高士清与白慕兰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放到了盛允桢的身上。
只见今天的盛允桢已经完全不似昨天那副呆头鹅一般的模样了,他不由自主地朝着虞静姝的方向微微靠近,一直专注地看着她,而且还面带微笑,显然已经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