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娇小身影与皇子府的侍卫已经打了起来。
“她不像有内力,武功路数极怪,凌厉又刁钻,尽现杀机,但从敏捷身形看来,应该是个年轻女子。”苏晨光还在低声赞叹,但口气随即一变,“不要脸的,朱晏也打上去了,人多势众,丢不丢人?”
朱晏自诩武功极高,没想到女子更是从容自若,游刃有余,从那双眼睛猜测,她看来不过十六、七岁,但武功显然超越了年龄。
他退后两步,凝睇着那双澄澈的美目,倒映着他的身影,有这样一双眼的女子肯定貌若天仙,他眼现猥琐,轻佻的下令,“本皇子要抓活的,把她带到我的房间,我要亲自审问。”
“是。”众侍卫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同时往女子掠去。
丁荷晴射出银镖,决定不再缠斗,她迅速往地上砸了一颗小黑球,砰的一声,黑球爆开,冒出一团烟雾,她趁机脱离,但不过一个飞掠,某个东西从天而降,像捕鱼似的,以撒出的丝网罩住她,她根本无法挣脱。
该死!不过瞬间,几把刀子就锵锵交叉的架住她的脖颈。
她苦笑,看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但她悲观得太早,而朱晏则笑得太快,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道黑色身影飞掠过来,接着是更多的黑衣人窜过来加入战局。
其中一名蒙面黑衣人以利剑划破丝网,一手拥着她,施展轻功飞掠到屋檐上方,冷不防的一把揭掉她脸上的黑巾。
朱靖乍见那张在这段日子以来不时扰乱他心宁的美丽容颜时,他难以置信的倒抽口凉气,“竟然是你!”
他看到她的身影时,就怀疑她是在鬼魅森林里救了他的女子,之后见到天蚕红丝线,又见她丢了小黑球,出现烟雾,他更加确定了,但他没想到她的真面目会是丁荷晴,他的下堂妻?!
相较于他的震撼,丁荷晴早在看到他那双眉眼时,就知道他是宁王了,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揭掉她的面巾,趁着他怔愣的瞬间,她及时抽走他手上的黑巾,再从另一只手腕射出特制的小银爪,银爪及相连的丝线落到不远处的大树上,她借力使力跟着飞掠过去。
等朱靖回过神来要追过去时,几名皇子府的侍卫猛地拿刀砍上来,与他纠缠对打。
也蒙着面的苏晨光飞掠过来帮他,一边还急急问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脸?是不是上回救我们的奇女子?”
他刚刚忙着突围,根本没看到朱靖揭了黑衣女子面巾的一幕。
朱靖无暇回答,眼见还有一些人朝她追杀过去,他边打边担心的看向该处,但下一瞬,他、苏晨光及其他人皆诧异不已,她竟凭空消失了?!
丁荷晴使了隐身术,将可抓的枝桠叶片迅速缠绕身体,让自己屏息静止不动,与大树融为一体,无人能察觉她的存在,这是忍者必备技能中,一种意念及速度的训练。
几名侍卫找不到人,执刀往树乱刺乱砍,她放开遮身枝叶,袖子再一甩,一条丝线挟着银钩到另一方的楼阁,她身形飞出,手中一叠叶片往众人射去。
众人急急闪身,有的飞快伸手去接,本以为是什么杀人暗器,没想到竟然只是叶片。
朱靖看那抹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也无心恋战,吹了声口哨,包括苏晨光及所有暗卫接连抽身,飞掠离开,徒留朱晏怒目相向的对着手下狂骂,“饭桶!全是饭桶!”
晨曦乍现,朱靖在两名随侍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颐明园。
陆大总管觉得丁荷晴这现任主子很厉害,早早就吩咐说宁王将会在一大清早就过来,要他直接领着宁王到她的院子即可。
只是,她却没说宁王会一脸严峻的进府,那生人忽近的神色让他不敢多说一句话,毕恭毕敬的领着前主子来到花厅,很有眼色的朝丁荷晴行礼,随即悄悄的退下。
朱靖今日以白玉发簪束起部分如墨长发,一袭简单的白袍,俐落又不失贵气,但凝睇她的黑眸夹带着怒火。
丁荷晴好整以暇的用着早膳,看得在旁伺候的铃月跟莹星是头皮发麻,猛咽口水,不懂主子怎么会得罪宁王?“出去!”朱靖咬牙低吼。
他的气势本就慑人,此刻又是额冒青筋,全身上下散发着狂暴的怒火,让人看了心里都要冒寒气,跟随他而来的两名随侍立即出去,莹星跟铃月也急急的行礼走人,但才走了两步,马上顿住,她们认定的主子只有一人,在这种情况下,更不能让主子单独面对盛怒的宁王。
两人有默契的齐齐回身,但丁荷晴朝她们一笑,“没事,出去吧。”
两人还是担心,可是看主子似乎很有自信,只能点头走出去,但将门一关上,她们立即竖耳偷听,打定主意,只要里面有个不对劲,她们就算赔了一条命也要冲进去帮主子。
花厅角落,雕刻精美的圆窗上,竹帘已经高高卷起,洒进一片金黄的阳光,丁荷晴就坐在一旁,阳光将她整个人照得发亮,那张粉脸更显晶莹剔透。
如此美人儿,对朱靖这名东鹰国的战神、美男子视若无睹,仍优雅的吃着一小桌简单的粥饭。
“我想了一夜,我看到你的脸时,你的神情平静,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休妻前就知道了吧?我曾问过你我们是否见过,你否认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出你的身分?你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的将你给休了!”朱靖气她,但更气自己,他不甘心又无奈,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口气愈来愈咬牙切齿。
“这些重要吗?我都不在乎了,王爷恼什么々”她放下碗筷,抬首看他,话说得直接。
那双沉静阵子依旧,但全身上下却带着一抹令人不敢轻慢的冷峻气势,明明不过十六岁,这份沉着,连朱靖都要自叹不如。
他怔怔的瞪着她,完全没了气势,男性尊严第一次感觉受伤,偏偏年轻的她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认真说来,你我拜堂时,隔着一条喜帕,谁也没瞧见谁,洞房时,王爷则是在侧妃那里,天亮了,王爷就出征了,”仰头跟他说话太累,丁荷晴不得不站起来,“所以,我不认识王爷,王爷也不识我,就算你没休了我,我也会主动请求,咱们谁也不欠谁。”
“你救了我。”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无力。
她抿抿薄唇,“昨晚王爷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
“不可能扯平!你在鬼魅森林为我做的一切,比我昨晚为你做的多太多了。”朱靖怒火狂燃的暴吼。
丁荷晴却莞尔一笑,“那好吧,有些人没报恩就浑身不舒服,就请王爷抬五箱黄金来,当然,偷偷抬过来,我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五箱黄金是我小小女子救了响当当的宁王的报酬。”
他有这么愚蠢?!他气得牙痒痒的,决定先不谈这件事,“你是替天行道组织的人,那名叫又欢的花魁也是?我的人曾见她从颐明园后门进去,约莫一个时辰才离开。”
他竟然知道又欢!但令她意外的,她并不担心他会对外说出这些事,自己对他竟然有这样的信心?“没错,她是,既然说开了,也请王爷将你的人从颐明园撤走,虽然他们很有礼貌的只待在四周高墙下,但我不需要他们保护。”她也不拐弯抹角了。
朱靖却是答非所问,刻意闪避她的要求,“昨晚是一个陷阱,那名道士是个假饵,没有二十个幼童处女之血的事,我会让这事的真相在市井间传开,免得老百姓惶惶度日。”
丁荷晴诧异的微微瞪大眼,“你早知道这是个假饵,才先一步在大皇子府守株待兔?”
“没错,这是我可能可以找到你的机会,但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我跟苏晨光在那里守了六个晚上。”他的口气转为温和,他费尽心思才找到她,不是为了跟她争吵。
她轻咬下唇,“哥哥知道我是谁了?”
“我还没跟他说,我想先跟你谈。”他一夜无眠,偏偏苏晨光还在他那里窝了一夜,碎念她有多厉害等等,直到清晨才离开。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丁荷晴下了逐客令。
朱靖直勾勾的凝睇着她,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但她看来有些疲累,“好,我让你先处理事情,处理完后,好好睡上一觉,我晚一点再来看你。”他的口气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她不由得获眉,“你可以不用再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当然,你要是给了黄金,咱们就两不相欠。”
他看着她,突然想起她跟他谈休离条件时曾说过,钱可以多多益善……他勾起嘴角一笑,“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
这家伙突然想当凯子爷吗?她不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她愣了一下,正要推开他时,他已经放开了她。“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