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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向在来崇拜大哥哥,于是闵柏希跟着戚玮奕,学他、模仿他。

  “没什么。”这回闵柏希没有据实以告。

  很多事情他都会跟戚玮奕讨论,听他的意见,多年来两人就像兄弟一样,就算戚玮奕因学业出国念书,取得学位之后因为工作又长年在国外,但两人的兄弟情不曾因为时差和距离影响。

  但林月光这件事,打断闵柏希的牙齿,他都不会告诉戚玮奕,他被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女生弄得失去平时的冷静自持。

  “没事你不会来你爸公司。”戚玮奕眼中笑意更甚,他太了解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弟,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来找我妈拿东西。”闵柏希咬牙,这就是太熟悉的坏处,一点点小事都会让对方察觉。

  “这样啊。”戚玮奕点了点头,突然转移话题道:“上次我回来看见你跟个女生约会,那女生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踩到闵柏希的痛脚,看着戚玮奕了然的眼神,他忍不住恼怒。

  “不是。”

  戚玮奕露出讶异的表情。“原来不是啊。”语气有着不加掩饰的怜悯,他还没追到手啊?

  那怜悯激怒了闵柏希。“现在不是,到最后也会是。”语气流露出来的何止是霸气,还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拒绝你了?”仿佛还不够,戚玮奕继续在他的伤口洒盐。“为什么?”完全无视闵柏希无可奉告的表情。

  闵柏希气恼地瞪着一脸快笑出来的戚玮奕,有这样戳别人痛处的哥哥吗?

  正当他冲动的想要开口跟戚玮奕说我们打两场时,母亲的助理拿了一份文件走了出来。

  “柏希,文件都签好了。”

  “谢谢小菡姊。”闵柏希身上那份躁郁瞬间消散了,接过文件,眉头都舒展了,嘴角也因为松了一口气不自禁上扬,脚步一旋,就要离开。

  “柏希,你还没回答我呢。”戚玮奕不禁想再逗一下他,故意拖住他的脚步。

  “那女孩为什么拒绝你?”

  “我就是在解决这件事——我都做这么多,看她怎么拒绝。”被惹得烦了,闵柏希便说了。“玮奕哥,你别拦我。”

  “好吧。”总算惹到闵柏希火起,戚玮奕的恶趣味被满足了。“等你事成,带女朋友来见我。”

  闵柏希脚步没停,拿了那份文件朝戚玮奕挥挥手,走了。

  留下戚玮奕和一脸无奈的小菡助理。

  “他用什么方法让他妈妥协?”他见过那女孩,他约略听父亲提起,最后柏希喜欢上一个身世堪怜,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女孩子,为了那女孩子,柏希变了很多,还低声下气要父母同意,明明还没在一起,就为她做了不少事,长大了……

  小菡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他说,如果不答应,他就要跟赵家那男孩去登记……”

  戚玮奕向来是八风吹不动的,但也因为闵柏希这次豁出去的威胁而笑出来。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丝毫没变。”

  恋爱啊,让人变得一点都不冷静了,也好,青春嘛。

  看着闵柏希背影消失在眼前,戚玮奕也旋身,提着公事包,往闵董的办公室走去。

  连下了多天的大雨,总算今天雨小了,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不再是倾盆大雨。

  听气象说这一波锋面快要远离,好天气要来了——穿着雨衣,在一个老旧社区的小公园空地,整理着纸箱和回收物的林月光,想到新闻说的,希望好天气快来,再持续这样湿淋淋的天气,她都要发霉了。

  “月月、小月,别弄了,快过来,淋雨会感冒。”

  一间铁皮屋桅下,站在那里朝林月光招手的,是个年迈瘦削的老人,因为病痛脸色腊黄,双眼混浊,脸上满是担心。

  “快了,我就快弄好了。”林月光将阿公收回来的纸箱都叠好,再用油布覆盖挡雨,她不顾阿公阻止,自己做着吃力又粗重的工作,还被锐利的纸箱刮伤了手,但她仍坚持要把东西弄好。

  因为她若不做,等等她打工时间到了离开,阿公就会自己拖着病体下来做,阿公病得那么重,她不想让阿公再劳累了……

  林月光罩在雨衣帽子里的头发,因为劳动而被汗水浸湿,她低头工作,借这个姿势掩去她脸上的表情。

  与失联多年,有养育之恩的阿公重逢,林月光既开心又难过,她被机构安置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阿公了。

  还记得刚被安置时,她不停的哭,哭着要找阿公,求社工、求机构的保母,求学校的老师……但没有人答应她的请求,也因为她心系着养育自己、疼爱自己的阿公,错失了许多收养机会,就这样一直在机构里待着。

  负责她个案的社工看不过去,告诉她,她回到老人家身边,才是害了他。

  “我国的法律,年过五十岁要收养孩子,机率是很低的,加上你阿公收入不稳定,又没有资产,是属于低收入户,他连养自己都有问题,更不用说养育你了,放你去找他,是害了老人家的。”

  为她感到心酸的社工答应她,若时间允许会为她去探访阿公,她才会在上国中和高中的时候,从社工那里拿到阿公给她的礼物。

  她知道那礼物是老公家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省下来买的,收到礼物时,她哭得泣不成声。

  也因为那些对阿公来说高价的礼物,让她打消了回到阿公身边的念头,想着她可以等,就等她十八岁,离开了安置机构,独立生活,她就可以去找阿公。

  于是她满十八岁独立的第一件事,就是照着记忆回到小时候住过的果园山脚,但那里连以前她跟阿公、阿婆住过的房子都不在了,问邻居,也没有人知道阿公去了哪里。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公了,再也见不到从她有记忆起,就全心爱她的亲人。

  她永远忘不掉,她被强行带离阿公身边时,她在社工怀中挣扎,哭着对阿公伸长手,说她不要走,要跟阿公在一起……

  而阿公一样哭得泣不成声,看着社工将她带走。

  这一分别,就十几年。

  能再见到牵挂的人,她喜不自胜,但没想到阿公却已经是重病在身。

  将油布都披好,林月光已全身狼狈,她擦了擦汗,然后慢吞吞的走到屋构下,对着林民山满脸皱纹、流露心疼愧疚的表情,给了大大的粲笑。

  “阿公,我好了,你快坐下来,我给你做晚餐,然后我就去打工了!”扶着瘦弱的老人,将他扶进小屋内。

  这是个老社区,都是三直年以上屋龄的老公寓,因在山坡地,不在都更的范围里,房价始终上不去。

  房价上不去,人口就外走,渐渐变成一个人口老的社区,许多负担不起台北市昂贵租金和房价的,就会选择住在这个社区。

  这里的环境一点都不好,林民山住在一个角落搭建出来的铁皮屋,冬冷夏热,铁皮屋里只有一张桌椅、一张床,老式的马桶因为不通的水管散发出呛人的气味,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门口正对面就是一个小型的公园,有许多空地,可以堆放回收物。

  林民山出院之后回家,林月光看见他住在这样的地方心酸难忍,想到接他到自己的小窝,但老人家固执,坚持不走,因为这里他仅需负担水电费,房租费用因为房东一家心善,未收取分文,能省则省,林民山执意要住在这里。

  “别每天都来,你上学地方离那么远,太累了。”林民山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大的孙女为他忙进忙出,很是心酸。

  不过养了她几年,她便这样为自己付出……不应该多看这孩子几眼的,这样连累她……

  林民山心疼又愧疚,但也因为林月光还记得自己,孝顺照顾自己而暗暗喜悦着,独居久了,说不想要有人陪是骗人的……

  “我不会累,阿公你不要小看我。”林月光笑嘻嘻地,手里不断忙着。

  林月光处理着自己带来的食材,在脑中累索着要做什么好吃又营养的。

  洗肾,这是很常听见的名词,但却不明白是怎样的病症。

  林月光在林民山住院期间,跑医院、跑各机关单位,处理他积欠的健保及医药费用,花光了她下学期预存的学杂费,但她毫不在意,她与医师、护理师深谈后,这才明白洗肾有多么严重。

  那是不可逆的重症,生活形态不会大受改变,阿公收入不稳定,靠拾荒维生,洗肾一周三次,一次得花掉四小时的时间,洗掉血液中所有好的、不好的物质,洗肾之后体力会大衰,营养品又贵,阿公负担不起,饮食方面要控制,一天的喝水量也有限,只能喝八百CC……

  可是阿公需要靠体力拾荒,常常在外头跑一天,正是需要被充水分和盐分,哪有可能好好控制?

  而且老人家习惯的饮食方式,没有摄取足够的营养,所以阿公很瘦很瘦,瘦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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