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现在没事啦……”林月光安抚着眼前的男友,脸颊麻摩 ,那巴掌的余威不是盖的。
“王馨尹我能解决,倒是你,为什么不在电话中跟我说清楚?刚才峻南说了,阿公刮花的车子是一台蓝宝坚尼,要原厂烤漆,还有今天和解的十五万,你没有跟他们任何人开口,也没有跟我说你需要帮忙,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哪来的钱?”心疼她受了无妄之灾,也气她遇到事情不跟他说,还是这样的大事。
林月光早就知道会被念了,可她真的拉不下脸面开口,她嗫嚅地说:“我、我开不了口……”那么多的钱,她没有办法向朋友借,大家都是学生,没有办法帮忙的,而且也没有那个义务。
“我知道你拉不下脸,可你怎么拿出十五万现金的?”闵柏希没让她转移话题的追问。
林月光垂下眼,不回答,闵柏希心一动,想起她身上有一个贵重的事物。
伸手触向她颈间,果真没有摸到那条细细的红绳,也没有那块垂在她胸口的冰种翡翠。
她卖掉了那块走失时身上唯一的玉,也卖掉了唯一能找到亲生父母的线索。
“你把玉卖了,为什么?”闵柏希心抽疼起来。
“当年我被安置,阿公没有被判刑,是因为要我的亲生父母才能提告诱拐……阿公年纪大了,法官见阿公有悔意,而且是真的把我当孙女疼爱,才判阿公无罪,他现在年纪更大了,身体又不好,他很害怕,我不想他跑法院,也不想他背前科,所以就……当掉了。”
进当铺,那是最快拿到现金的办法,而且为了拿到更多的现金也只能死当,要赎回来,就得让当铺漫天开价了。
就这样卖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玉,区区十五万?她怎么能这么傻?
闵柏希心疼极了,张开双臂,用力抱紧怀中娇小却坚强的女孩。
“我知道了,我不生气,月月,你别怕,我回来了,接下来有我,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受委屈了,我在你身边,那块玉——我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闵柏希语气坚定,眼中闪着平时没有的锐利光芒。
第10章(1)
信义区一栋新颖的大楼内,很难想像这样都会的商业构中,会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三面墙全是书架,置放着古书、古今中外都有,有珍贵的线装书、知名文豪手稿,也有近代文学初版,光是这间办公室藏书的价值就令人咋舌,更不用说正中央那张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的红桧木书桌,沉稳大气,与这复古风格的办公室相得益彰。
高大挺拔的戚玮奕戴着修复专用的眼镜,戴着口罩、手套,正聚精凝神的在清洁修复一卷年代久远的牛皮,牛皮上头是现代人看不懂的象形文字。
他专心一意的模样十分好看,细心、耐性,不觉得这样的工作无趣,没有人敢来打扰工作中的他。
“玮奕哥,我要你帮忙。”
一个莽撞的男人旁若无人的闯进了戚玮奕的办公室,秘书为难的跟着男人走进。
“戚总,我拦不住柏希。”跟着戚玮奕多年的女秘书苦笑道。
“无妨。”戚玮奕并未因为被打扰而生气,尽管他讨厌在古物修复工作时被打断,但如果对象是闵柏希,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孩子,那到没关系。
因为通常这孩子莽撞,忘了他教他的冷静自持,就代表出了大事。
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上的工具,戚玮奕褪下手套,离开工作桌后脱下口罩询问,眼神带着笑意,“你不是在武汉吗?”
“我如果再晚一天回来,我不知道自己做做出什么事来,哥,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要处理!王馨尹找月光麻烦,怕惹我生气,居然对老人家出手。”
“喔?”戚玮奕脸上的笑意没了。“她对老人家出手?用意为何?”
“叫月光跟我分手,这样月光就没有机会接近你——都是你,谁教你不好好上课,在学校约月光吃饭,事情传到王馨尹耳朵里,她当天就对老人家出手了。”
“看来王家还是教不好女儿。”戚玮奕语气淡漠,这也代表了他有多么的愤怒。“月光还好吗?”
“不好,瘦了,反击王馨尹时还被打了一巴掌,刚刚我来之前才被我看穿,她头在晕。”闵柏希气到不行。“我不会放过王家那女人。”
“自然。”戚玮奕也同意。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王修文提。”王修文正是王馨尹的父亲。“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很喜欢月光那个女孩,我也不希望她受到这种对待。”
难得听见玮奕哥说这种话,而且态度低下,闵柏希气消了一些。
“玮奕哥,月光的身世我跟你提过一些,她就是个重感情的女孩子,她阿公也很疼她,真心对她好……其实,阿公捡到月光的时候,月光身上有一块名贵的冰种翡翠,阿公保管很多年,生活再难都没有卖掉,直到跟月光重逢,才亲手把那块宝玉交给她……
“那块玉看来有些来头,我本想请你帮忙问问,你跟戚伯伯在古玩市场的人脉广,也许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但之前没有跟你碰面的机会也就没提起,现在那块冰种翡翠,月光为了应急,死当给了当铺。
“昨天才当掉的东西,今天就不在当铺时在,我连想赎回都没办法,我知道找回的机率不高,可还是想试试,请玮奕哥帮帮我。”闵柏希低声下气地请求。
“说什么话,这也是帮月光——昨天才死当,今天就不在铺子里,那就代表那东西很好,典出去的价格低于本身的价值许多,你又说那玉看起来有些来头……”这也勾起了戚玮奕的好奇心,那是块怎样的玉?“你有照片吗?”
“有。”闵柏希庆幸自己当初看见了就直接拍照,否则现在东西当掉了,他要去哪里生照片来给玮奕哥?
掏出手机寻找照片,闵柏希将当初拍摄清楚的玉佩放大,将手机递到戚玮奕眼前。
戚玮奕看见手机中那块冰种翡翠的照片先是一愣,而后是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急急的抢过闵柏希的手机,放大那块玉佩,满眼的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玩笑吗?”
向来沉稳、八风吹不动的戚玮奕突然失了神,还不明地颤抖。
“玮奕哥、玮奕哥!”闵柏希拍了拍有些恍神的戚玮奕,让他回神,“怎么了?”
戚玮奕一反方才的云淡风轻,一脸急切,因为眼前看见的东西让他平静不了。
“你说月光走失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这个?她是在哪里走失的?阿公——林民山,是在哪里捡到她的?”戚玮奕问得急切,眼睛瞪得老大,甚至激动的握着闵柏希的肩膀。
“玮奕哥你怎么了?月光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吗?你见过?”
“我当然见过。”戚玮奕喉头滚动,眼眶泛红。“二十年前,我唯一的妹妹出生后,我爸亲手给她戴上这块传家古玉,是……我们家的小玥儿。”
闵柏希一愣,为这戏剧性的发展呆了呆。
闵戚两家为世交,自然知道许多事,戚家有一个不能被提及的伤痛往事。
那就是戚家小公主戚玥奕,在十八年前被绑架,当时正逢风雨交加的秋台登陆,警方追着绑匪进入山区,最后歹徒在逃亡时遇上土石流,连人带车被淹没,包括当时才两岁的戚玥奕。
见到毁得不成形的车身,以及歹徒残破不完全的尺体,当下就让戚玮奕的母亲崩溃病倒,而戚家宝贝的小公主,两岁的戚玥奕,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没有一个做父母的能承受这样的伤痛,期待已久、珍惜宝贝的小女儿,居然死无全尸,什么都没能找到。
这也是戚玮奕心中的痛,那是他唯一的手足,期待了很久很久的妹妹,自然也不愿再去回想,那个柔软的、小小的,会可爱的喊他“哥哥”的小小孩,碎化成了泥,再也拼不全。
“有可能吗?她会是我家的小玥儿?”戚玮奕乱了,激动了,再也无法冷静,想到妹妹可能还活着,他就无法冷静!
“有可能,阿公捡到月光的地方是在桃园山区,的确在当年歹徒逃亡路线,有可能歹徒嫌带个小孩脱逃不便,随意丢在山上——”闵柏希懂事之后,曾上网查过那轰动一时的绑架案,记得当时歹徒逃亡的路线,也记得林民山说过的日期,是在那些歹徒被土石流淹没之前,他便捡到了月光,当时他刚失去孙女儿,老妻又病重,自然无暇关心时事,也许真有可能。
“玮奕哥,证明的方法只有一个——验DNA,我觉得该通知戚伯伯回来一趟。”
戚玮奕突然醒过来,对,这样的大事,该通知父亲一声。
隔天,又是寒冷的早晨。
林月光早早起床,因为今天要带林民山去洗肾,出门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等等去接阿公,他看见一定会担心询问,为了不让阿公烦恼,她在脸上贴了白色的沙隆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