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噘着嘴杵在门口不肯走,郝望想了想说:“你若想那小子,就下山去找他吧。”
“谁想他了。”
“哟,我都没说名字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郝望那张憨厚的圆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被师叔取笑,汤晴光颊畔飞上一抹嫣红,回了句,“我也是随口说的。”
她才不想跟四师叔承认自个儿这阵子确实想祈兆雪了,想着他处理完府里的事了吗,可抓到那要害他之人?还有,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来九狮山?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哼,他要是再不来,她就不等他,自个儿下山去玩了。
“还嘴硬,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老跑到谷口去张望。”
“我是在看二师叔什么时候回来。”
“你二师叔被人缠住了,没这么快回来。”
“是谁有本事缠住二师叔?”汤晴光好奇的打探。
“当然是女人啦,说不定他眼下正沉溺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
“二师叔才不是这样的人,何况南风侯的病还等着他去治呢。”她接着说道,“要不四师叔你告诉我二师叔在哪里,我去找他。”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带着二师叔,名正言顺的去南风侯府找他了。届时祈兆雪看见她大驾光临,哼哼,还不知要有多高兴呢。
郝望笑呵呵的戳穿她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借机去看祈兆雪那小子吧。”
汤晴光张口正要说什么,这时一位刚回谷的师兄经过,听见两人的话,顺口说了句,“祈兆雪?他已经死了。”
“什么?八师兄,你再说一次!”汤晴光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祈兆雪己经死了。”
“八师兄说的可是南风侯世子祈兆雪?”她再次确认。
“没错。”
“这不可能!”她不相信。
“但我回来那日,勺江城确实已张贴出世子遇刺身亡的告示。”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汤晴光脑袋一片紊乱,反反复复的说着不可能,胸口彷佛被什么堵着,她觉得有些难以喘息。
祈兆雪那张英朗端正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现,她耳边响起他那时向她求亲的声音——
“你这一路上对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如此浓情厚意,我岂能辜负你这一片心意,以后咱们成亲,我一定待你好,什么事都顺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委屈。”
“窈窕椒女,君子好逑,我要追求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为止。”
他要她等他,她一直在九狮山上等着他来,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先前他们都能在万杀盟的追杀下逃掉,这才分开多久,他怎么会被杀死了呢,没她在身边看着他,他就蠢得被人暗算了吗?
那日他问她要不要嫁给他,她都还未回答他,他怎么能不来?
这阵子以来的殷殷期盼,在这瞬间,随着祈兆雪的死,成了一场空,她整个心彷佛塌陷了一块。
郝望瞅见汤晴光在听闻了祈兆雪的死讯之后,整个人宛如失了魂,只是喃喃自语的说着不可能。
下一瞬,见她转身要往谷外的方向而去,郝望连忙拽住她。
“四师叔,你放开我,我要亲自去勺江城一趟。”
她要去见他一面,她要骂他怎么可以失信不来九狮山找她,他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她还做了好几张人皮面具要给他,什么模样的脸孔都有……
郝望温声劝道:“晴光,你冷静一点,先别冲动,先听听你八师兄怎么说。”
他总觉得这祈兆雪的死有些蹊跷,回头仔细询问那位师侄关于祈兆雪的事。
“你说仔细些,那告示上是怎么写的?是谁杀死了祈兆雪?”
“告示上说他是遇刺身亡,上头还说,有人假冒世子招摇搢骗,重金悬赏百两黄金要抓拿此人。”说完之后,他再顺口说了另一件事,“对了,那南风侯先前也被刺客所伤,听说眼下伤重昏迷不醒。”
瞧见适才汤晴光在得知那位世子的死讯,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模样,八师兄想了想,提醒自家小师妹几句,“晴光师妹还是先别下山,南风侯重伤不起,世子被杀,这勺江城只怕要有好一阵子不宁静。”
听师侄说完,郝望托着下颚思忖道:“这么说祈兆雪可能没死。”
“可告示上分明说……”
郝望举起手里的首金扇朝八师侄脑袋上敲了下。“蠢,这告示是想借此逼出祈兆雪来,届时只消说他是假扮的,就能瞒过世人的耳目杀了他。”
汤晴光此时心绪混乱,无法静下心来深思,突然听见郝望这番话,她紧拽着郝望的衣袖,“四师叔是说他没死?”
“至少在张贴出告示那会儿应是没死。”现下他是否还活着,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去找他。”汤晴光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郝望再将她拽了回来。“你等等。”
“四师叔,不亲自见他一面,我无法安心”她嗓音嘶哑得厉害。
“你打算什么都不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下山去?至少也得去禀告你爹娘一声吧,你娘身子不好,你就这么不告而别,是想让她担心死吗。”郝望提醒她。
经他一提,汤晴光二话不说,匆忙跑回爹娘住的小院去。
“四师叔,晴光师妹与那世子是什么关系啊?”八师侄纳闷的问。
郝望笑答了一句,“是准备结为夫妇的关系。”
闻言,八师侄惊讶的张着嘴。
另一厢,得知女儿要下山去找祈兆雪,穆未冬并不意外,这段时日,她早看出女儿的心思,不但没有多加拦阻,还帮着女儿收拾几件衣裳和银两,但她终究不放心女儿,找了还留在谷里的郝望和安临意陪她一块去。
收拾好包袱,汤晴光便心急的骑马下山而去。
比起忧急如焚的她,郝望与安临意倒是一派悠闲的模样,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第8章(1)
花了数日的时间办完事,祈兆雪一回到勺江城,在相约之处留下暗号后,他与孙哲先回了原先下榻的客栈厢房里,为图方便,他事先包下那间房一个月。
不久,武浩在看见暗号后,找了过来。
三人寒暄几句后,祈兆雪将此行的其中一件事告诉他。“我这趟去了金园镇,我外祖一家也全都失踪了。”
闻言,武浩面色凝重,“想不到除了几位少爷,二夫人就连康老爷子他们一家也不放过。”他接着取出一份名单,递过去给他,“这是属下这几日拟的名单,上头的人都看不惯二爷和二夫人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可用之人。”
“辛苦你了。”祈兆雪颔首接过,垂眸看着手上那份名单上的人名。
这趟出城,除了前往金园镇,他还去了附近几座城池,先派人前去试探后,他暗中连系尚在观望,还未归顺祈隆和严宝婷的几个城主。
即便祈隆严宝婷昭告世人他的死讯,并重金悬赏假扮他之人,但他确实是活生生的祈兆雪,不是任何人冒名假扮。
一个仍活着的世子,比起名不正言不顺的祈隆,那些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城主自然知道该效忠何人。
与他们密商之后,他做了一番布署。
即使眼下从这些城池里所能调来的兵马,不及严宝婷父亲手上所掌控的兵马多,但那几位城主已在暗中连络其它的城主,届时齐集的兵力,未必没有与主城勺江城一战之力。
武浩在主子查看名单时,发现这趟跟着主子出去的孙哲,竟从他进来后就一直安静得未出一声,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孙哲发现他扮来的眼神,无语的抬眼结天,也不理会他。这回跟着主子出去办事,有一次差点因他的冲动误事,被主子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前番我遭受杀手的追杀,若像你这般莽撞,我死一百次都不够。你要知道鲁莽行事不仅会害了自个儿,也会拖累旁人。以往你再莽撞,我都能替你兜着,可眼下危机四伏,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置咱们于死地,倘若你不能克制住自个儿的脾气,就给我滚回勺江城去。”
之后,他不敢再莽撞,他自个儿受累无所谓,但若是因此连累了世子,他死十次也不足以赎罪。
见主子看完那份名单了,武浩纳闷的询问了声,“世子,孙哲这是哑了吗?”
闻言,孙哲咬着牙,骏了他一句,“你才哑了。”
祈兆雪瞟了孙哲一眼,低笑道:“他这会儿在修身养性呢,你别管他,过几日他就好了。”
约莫是前几日那次把他骂狠了,这些日子他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武浩也没再理会孙哲,想起一件事,连忙禀道:“世子,前阵子何春娘曾来找过我。”
“她找你做什么?”何家不在他手上的这份名单里,可见何家的人多半已倒向二叔和二婶他们那边。
“她想知道世子究竟是生是死,所以找我打听。”武浩将那日何春娘所说的话告诉他。“她似乎是知道二少爷他们的下落,但要见到世子才肯说。我担心会不会是二爷和二夫人指使她,想利用她来从我嘴里套出世子的下落,故而我没有告诉她世子还活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