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兆雪追问,“那你说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见武浩被问得微微一滞,孙哲赶紧出声表示,“世子,属下这就去打听何姑娘喜欢什么东西,再回来禀告世子。”
祈兆雪摆手催促,“那你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他咧着嘴,离开前朝武浩得意的横去一眼,大步走出雅间。
雅间里的三名主仆,没人留意到就在隔壁的一间雅间里,有人将他们三人所说的话听得一字不漏,还在孙哲出去后,悄悄跟在他身后。
祈兆雪在茶楼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因着外头日头正烈,祈兆雪也懒得回府,索性就在雅间小憩了会,一边等着孙哲回来。
半晌后,孙哲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来禀告自家主子。
听完,祈兆雪惊讶的挑起眉峰,“你说什么?春娘真喜欢那种玩意儿?”
孙哲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粗厚的手掌挠着脑袋,“这事是我向那何小姐身边侍候的奶娘打听来的,应当是错不了。”
一旁的武浩也诧问,“怎么会有姑娘家喜欢那种玩意儿,孙哲,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见武浩怀疑的质问他,孙哲虎着一张脸回道:“这事是我亲耳听见那奶娘说的,绝对错不了。”
他接着拍胸脯向自家主子保证,“世子,这事属下打听得很清楚,绝没有听错,虽然何小姐喜欢那种玩意有些奇怪,但人各有所好,就像二爷是个男人,却爱躲在房里绣花一样,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自家二叔喜好绣花之事,祈兆雪颔首道:“孙哲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他接着吩咐,“既然春娘喜欢那种玩意儿,你们去给我找些过来,待她生辰时,好送去给她。”
听着孙哲应声,隔着一墙倾听那三名主仆谈话的女孩,在他们离开后,那张明艳秀丽的脸上扬起笑,噗哧笑了出声,露出两枚小巧可爱的梨窝,一脸期待的自言自语。
“哎呀,真是迫不及待想瞧瞧,那姑娘若真收到那玩意儿,会是什么表情呢。”
何府。
深夜时分,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施展轻功潜入何府,避开巡守的护院,用迷药迷昏了一名丫鬟,悄悄将她藏在柴房里。
接着她取出带来的易容工具,对照着那丫鬟的五官,躲在柴房里制作人皮面具。花了一、两个时辰做好之后,她将那只轻薄的人皮面具覆在自个儿的脸上,再拿出面小镜子瞧了瞧,须臾,她满意的收回镜子,接着扒下那丫鬟身上一袭浅绿色的下人服换上,最后再把自个儿身上的衣裳给那丫鬟换上。
离开前,她在那丫鬟的怀里塞了块银子,同时对那昏迷不醒的丫鬟说道:“哪,这银子是补偿你被我迷昏之事,你在这儿好好睡上一夜,等明天过午之后便能清醒过来。”
自顾自轻声说完,她便如来时一般,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悄然离开柴房。
翌日一早,便是何家大小姐何春娘十七岁的生辰。
晌午时分,何春娘在府里的花园里宴请了一些常来往的亲朋好友,来的泰半都是女眷,只有少数几名男性亲友。
祈兆雪自也在其中,他身为南风侯世子,没人敢将他拒之门外。何况何家人早察觉出世子对何春娘有意,都乐见其成,毕竟能与南风侯府结亲,对他们何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时花园里众人言笑晏晏,一群丫鬟侍婢们在一旁服侍着。
用了些茶水点心后,前来为何春娘庆贺生辰的宾客们纷纷送上贺礼。
一名身着浅绿色下人服的二等丫鬟,在祈兆雪从武浩手中接过带来的生辰贺礼,携着提步朝何春娘走去时,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来到何春娘跟前,祈兆雪送出手里那只提篮,那张剑眉星目英朗的面容,咧着嘴,笑着说道:“春娘,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你瞧瞧喜不喜欢。”
此时所有的人,包括何春娘,都很好奇南风侯府世子送了什么礼物给她。
何春娘娇羞的朝他欠了个身,说了番客套的话,“小女子生辰,世子能大驾光临,已是小女子的荣幸,世子怎的还如此多礼的带了礼物来。”
她看得出祈兆雪对她有意,他仪表堂堂,模样俊朗英挺,又是身分尊贵的南风侯府世子,她心里对他也颇为中意,娘也一再嘱咐她要把握住这场良缘,以期能嫁进侯府成为世子夫人,因此她在他面前,也努力展现出自个儿温柔婉约、知书达礼的模样。
她说话的嗓音柔柔媚媚的彷佛带着勾子,勾得祈兆雪的心骚动着,“你生辰岂能不送礼,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他亲昵的拉起她的手,将手上携着的那只篮子塞到她手上,期待她瞧见篮子里的东西后露出的欣喜表情。
大宁王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防素来不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祈兆雪拉起手,何春娘白皙的面颊染上一抹红霞,娇软的嗓音轻应了声,抬手掀开那篮子上头的盖子。
她心忖以祈兆雪的身分,所送之物定然十分贵重,满含着期待朝那篮子里看去,下一瞬,她惊恐的逸出一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的丢开手里的篮子,逃到一名婆子身后,满脸恚怒的嗔瞪着祈兆雪。
“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送我这种可怕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吗?”满心想看见她惊喜表情的祈兆雪,被这变故弄得一怔。
何春娘指着那篮子里满满蠕动的蚯蚓和蜈蚣,口不择言的厉色骂道:“鬼才喜欢这些恶心的东西,世子这是存心来侮辱我,看我笑话的吗?!”
被她这一番责问,让原本想张口解释的祈兆雪瞠目结舌,方才那娇羞柔婉的春娘上哪去了?这指着他鼻子叫骂的泼辣女子是谁?
那名身着浅绿色下人服的丫鬟,板着脸,抿着唇,悄悄离开。
她再不离开,就要憋不住大笑出声了。
来到无人处,她施展轻功,跃过那高耸的围墙后,再也抑制不住,双肩耸动着捧腹大笑。
思及适才瞧见祈兆雪那一脸呆滞的模样,她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
“哈哈哈哈,想不到六年不见,那家伙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年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日后再见,定能打败我。本姑娘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当着心上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
第1章(2)
她这么做固然一来是为了好玩,但同时也是出自一片好心,想帮祈兆雪认清那何春娘的真性情。
先前她来到勺江城时,准备到一处药铺去抓药,途经一处无人的巷口,听见打骂声传来,她好奇的探头一看,发现是一名主子装扮的女子,正在责打不知犯了什么错的丫鬟。
挨了主子两巴掌,那丫鬟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嘴里拼命求饶。
“奴婢下回不敢了,请小姐息怒。”
“哼,我方才脸都让你丢光了,竟然让那陈家小姐发现我鞋子上破了个小洞,因此被她嘲笑了。这鞋子是你给我准备的,连鞋子破了都没瞧见,还要你何用,回去就把你发卖出去,不要你了。”
“不要啊,小姐,奴婢以后定会仔细小心,不敢再粗心大意,求您别卖了奴婢。”那丫鬟抱着主子的脚哀求。
最后那主子踹了那丫鬟一脚,“这回就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回就把你卖了。”
见没事了,她去药铺抓药,因着其中的一味药没找齐,她连着跑了几间药铺,最后来到一家何记药铺,又再撞见那对主仆。
她们两人先她一步走进药铺,那主子温言细语的同药铺掌柜说着话,那神情娇柔温婉,不见半分先前的泼辣。
待她们主仆离开后,她好奇的向掌柜打探那主仆俩是谁。
而后从掌柜那里得知,那主子是勺江城何家的大小姐何春娘,这药铺正好是何家其中的一处产业。
本来这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就在两天前,她恰好去了那茶楼喝茶。
听见茶楼掌柜不知称呼谁世子,她一时好奇,从雅间的布帘缝隙里窥看了几眼,认出掌柜口中所说的世子,正是六年前她曾见过的祈兆雪。
而后她在雅间又听见他们主仆三人所说的话,怀疑他们说的那位何小姐,可能正是那日她在药铺里见到的那位何姑娘,遂悄悄跟着孙哲过去。
就在孙哲来到何府前,正想着办法要找人打听那何姑娘喜欢什么物事时,她悄悄潜进何家,来到后宅,没花多少功夫,就瞥见那何春娘。
她正与几个姊妹坐在花廊下叙着话,有人提起了祈兆雪—
“我瞧世子对姊姊那么上心,这回姊姊的生辰他定也会过来吧。”
“依我说呢,等明年世子年满二十,说不得就让人来提亲了,届时咱们可都得要称呼表姊一声少夫人了。”
何春娘柔笑着说了句,“你们在胡说什么呢。”脸上的神情却是掩不住的得意。
汤晴光也没多留,确认了她就是祈兆雪心悦的那个姑娘,她很快离开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