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兆雪自幼贵为世子,哪里尝过这种东西,但他此时也饿坏了,见汤晴光都吃了,也不再顾忌什么,大口啃着带了些许馊味的馒头。
两人馒头还未吃完,听见外头传来的动静,汤晴光连忙拽着祈兆雪走往里头,听外头的脚步声接近,也顾不得其它,匆忙间掀起其中一副棺盖躲了进去,拉上棺盖时,她挥手示意祈兆雪也赶紧找副棺材躲,但也不知他是不是会错意,竟跟着她躲进这副棺材里,她来不及再赶他出去,只能匆忙拉上外头的棺盖。
两人挤在狭窄的棺材里,只能侧着身,而两人身下还压着一具尸首,棺材神里更显得拥挤,祈兆雪身量高大,两人不得不面对面,呈拥抱的身姿。
为了躲避那些杀手,汤晴光只好委屈的忍着。
追来的杀手四处寻了遍,甚至还掀了几副棺木查看,其中一人说:“看来他们应当是从另一条路逃走了。”
另一人也说道:“先前他们在河边就故布疑阵,让咱们误以为他们是乘了那乌篷船逃走,此次应当也是这般,咱们走吧,去另一边和红长老他们会合,他们定是往那一条路逃走了。”
藏在棺木里的汤晴光,听见两人所说的话,略略松了口气,曲起的膝盖不慎顶到了祈兆雪,他没忍住,闷哼一声,汤晴光一时腾不出手来捂住他的嘴,情急之下,只好张口咬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祈兆雪满脸惊愕的瞪住她,而外头正要离开的杀手,再往回走。
“方才似乎有声音。”
“过去瞧瞧。”
听见两人的话,祈兆雪与汤晴光不敢再动,唯恐一个不慎,再发出声响来,把杀手引了过来,因此汤晴光一直咬着祈兆雪的嘴,没敢放开。
祈兆雪也不敢有所挣扎,静默的任由她咬着他的嘴。
就在两名杀手要往他们藏身之处走去时,忽然听见不知打哪传来吱吱吱的叫声。
那两名杀手停下脚步,掉头往外走。
“原来是只耗子,咱们走吧。”
在他们走后,汤晴光也不敢立即松开祈兆雪的嘴,直到片刻后,确定杀手已离去,她才松了嘴。
一松开嘴,她旋即爬起身,抬手移开棺盖,要出去时,冷不防被祈兆雪给拽了回去,他二话不说张口便咬住她的嘴。
“唔唔唔唔……”她又惊又怒的推挤着他的脸,想叫他放开她。
祈兆雪咬了几口,才肯松开。
“你做什么咬我?”汤晴光愤怒质问。
“是你先咬我的。”他长这么大没被人这般对待过,这种亏他可不吃。
她怒嗔,“我那是不让你出声,你刚才突然叫了声,差点就把他们引过来。”
他恼火的回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突然顶到我那儿,我会出声吗?”
她鄙夷的诘问,“我顶到你哪儿了,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种痛都忍不得吗?”
祈兆雪涨红了脸,“没一个男人被顶到那儿,还能忍得了的。”
“你自个儿没用,竟还把其它的男人拉下水……”说到这儿,汤晴光忽地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往他的胯下瞄了眼,顿时也没了声音。
须臾后,汤晴光才干笑的说了句,“罢了,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就当我是被狗咬了。”说完,她七手八脚的爬出棺木。
祈兆雪紧追着她出来,“你这臭丫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汤晴光横他一眼,“我这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说着,她朝棺木里适才被他们压着的那具尸首,手合十拜了拜,才重新移回棺盖。
闻言,祈兆雪沉着脸没再出声,接连两次,都是她使计引开那些杀手,确实算是对他有恩,看在这分上,他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出义庄,祈兆雪才再开口,“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走吧。”如此一来,那些杀手应当就不会再追着她,她也就能安全离开。
“原本是这样,但先前咱们俩在破庙里一块撞见从梁木上掉下来的那个死人,那些杀手误会是咱们杀了他们的少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说到这儿,汤晴光抬头看了昏暗下来的天色,“咱们先找个地方歇着,再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好不容易引开那些杀手,两人在附近的村落里,找了处宅子暂栖一夜。
汤晴光净了身,从随身带着的包狱里取了套干净的衣裙换上。
祈兆雪也换下身上那袭浅蓝色的长袍,向屋主要来一身干净的衣物。
两人佯扮成兄妹,这屋子里没有多的房间给两人,他们不得不同挤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
夜里,两人小声说着话。
“我首听我三师叔说过,江湖上有一个万杀盟,里头养了一批杀手,专门收银子替人杀人,我瞧这几天追杀咱们的那批杀手的模样,很像我三师叔说的万杀盟。”
“咱们如今被误会是杀了他们少主之人,只怕他们会派出更多杀手来追杀咱们俩,眼下只有想办法回到勺江城,我调来兵马扫平这批杀手。”
若要单打独斗,那些杀手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双拳难敌四手,只凭一己之力,他无法将那些杀手全都灭掉,也因此他才会跟着汤晴光,一路避开那些刀口舔血的杀手,不与他们硬碰硬。
汤晴光忖道:“他们定是知道你的身分,我猜回勺江城的路上,怕是都被他们设下埋伏了。”
她接着想起一件事,“南风侯府不是掌管着大宁王朝南方的这片疆域,除了勺江城外,你难道不能前往别处调来兵马吗?”
祈家先祖当年仗着一身武功,帮着大宁王朝开国君王打下江山,因而被封为南风侯,镇守南方。
约莫在七、八十年前,皇帝昏庸,造成外族入僵,兵临城下,最后是四方诸侯出兵驰援,这才赶走入侵的外族,然皇室衰微的局面已定,从此镇守四方之诸侯拥兵自重,形成割据的局面,南方一带则由历代的南风侯所掌控。
“须有我父亲的兵符才能调动兵马。”所以他还是得先赶回勺江城才行。
闻言,汤晴光适才稍稍生起的希望转眼又落空,她叹了口气,“要是我爹或是师叔们在这儿的话就好。”凭着爸和师叔们他们那一身高强的武功,定能很快就能收拾掉那些杀手。
听她这般说,祈兆雪有些不服气,“若是单打独斗,他们没人打得过我。”
她嗤笑他想得太天真,“他们的目的是要杀了你,谁要同你单打独斗。我爹他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功力深厚,纵使那些杀手一拥而上,灭掉那一群杀手也是易如反掌。”
祈兆雪不愿被她看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后我也能练到那般。”他还年轻,他相信假以时日,以后再面对那些杀手时,他不会再如此狼狈。
汤晴光泼了他一盆冷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下咱们先得想想接下来要怎么逃回勺江城去。你可知道还有哪条路能通往勺江城,却鲜少人知道的吗?”
祈兆雪思忖片刻后回答她,“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往勺江城,但这条不好走,花费的时间要比走官道多上三倍不止,因此平常鲜少人走,知道的人也不多。”
汤晴光拍板决定,“那咱们明儿个就走这条路。快睡吧,我累死了。”说完,她不客气的霸占那张简陋的木板床。
而祈兆雪也没去与她争那张床,拖来两张木条椅靠在一块,径自躺在上头睡下,但阖上眼,浮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两人先前躲在棺材里时,她冷不防咬住他嘴的那一幕。
他抬手捂着被她咬过的唇瓣,黑暗中那张英朗的脸上微微泛红。
他侧过头,觑向睡在床板上的汤晴光。
汤晴光早已疲惫得一沾枕,便沉沉酣睡了过去,睡着前她隐约觉得自个儿似乎忘了一件事,但一路被追杀了几天,难得能好好睡上一觉,她委实太困倦了,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也没再去想,更没察觉到祈兆雪朝她投来的复杂难辨的眼神。
祈兆雪就这么看着她,直到不知不觉阖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汤晴光徐徐睁开眼。
当瞥见从窗外照进来的那抹晨曦,她猛然从床板上跳下床,同时喊了声,“我想起来了,我真是蠢,竟然忘了那件事!”
睡在椅子上的祈兆雪,被她那冷不防的,嗓子给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没好气回道:“你一大清早发现自个儿蠢,也用不着嚷嚷得这么大声。”
“谁蠢了?”她抬眉瞪他。
“方才不是你自个儿说自己蠢的吗?”祈兆雪从椅子上起身,咧着嘴嘲讽了句。
“我是说我想起来我先前忘记的事。”
记起那件事,令汤晴光心情极好,也不同他多做口舌之争,喜孜孜的跑出去洗漱,再吃了这家主人替他们准备的早膳后,拿了些碎银贴补好心收留他们过夜的主人家,便拎着自个儿的包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