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汤晴光忽地停下脚步,挣开他的手,“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咱们还没找到那买通杀手欲杀你的人是谁,这么贸然去城主府,万一……”
祈兆雪打断她的话,“我与这扶摇城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不可能买凶杀我。”
“说不定那幕后主使者与他有关呢,你想想,这万杀盟的总部就藏在扶摇城里,你说城主会不知情吗?不管是不是他指使那些杀手追杀你,我瞧八成与他脱不了干系,咱们还是谨慎些好。”
听了她这番话,祈兆雪皱起眉,那张丑陋的脸登时显得凶恶可怖,还把路上的一个孩童给吓得哭喊着有鬼,抱着孩子的妇人瞧了他一眼,也吓得面色发白,逃命似的惊恐离开,不敢多停留一步。
一旁的汤晴光瞅见这事捂着嘴直笑。
祈兆雪握了握拳,忍住想痛骂把他弄得这般丑怪的罪魁祸首的冲动,冷静的说:“今晚我先去探探城主府再说。”
这段时间凭着她的直觉,让他们多逃掉那些杀手的追杀,因此对她的话,他颇为看重。
汤晴光想了想说道:“明天咱们先在城里打听这城主平素里为人如何,明晚再去夜探城主府也不迟。”
横竖他们俩易容成这般,也没人能认得出来,不必急于一时去办这事,此时已近贡昏,眼下该先做的是找个落脚之处,好好歇息一晚。
祈兆雪跟在她身后朝城里走去,瞅着她的背影,他想起这一路上,她不离不弃的陪着他躲避那些杀手的追杀,经历了几番危险,也未曾抛下他自个儿逃命去,一时之间思潮起伏。
下一瞬,他忽地闪过一念,她一个姑娘家不顾危险,陪着他出生入死,还有,先前在勺江城里,她诱骗孙哲,让他误信孙哲的话,送了那些虫子给何春娘,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思忖着这些事,祈兆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难不成她……爱慕他,所以才这般生死相随,并且因嫉妒何春娘,所以才使计骗他送何春娘虫子。
这么一想,他心头顿时抑制不住的火热起来,心底翻涌出一股浓烈的情愫,激动得忍不住上前牵握住她的手。
手猛然被他握住,汤晴光一脸莫名的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他两眼灼热的凝视着她,对她郑重许下承诺。
汤晴光望着他那张丑脸上异常炽热的眼神,一脸困惑,不明其意,“你在说什么?”
“你这一路上拼命的相护,待回到勺江城,我定会重重报答于你。”他要禀告父条,要迎她为妻。
闻言,汤晴光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你能知恩图报就好,这一路上花销不少,我也不用你加五倍还给我,你只要还我三倍就够了。”
祈兆雪一愣之后答应道:“银子是小事,你想要多少都不成问题。”他都要娶她了,以后他的银子全是她的了,她要用多少尽管拿去用。
他这话让汤晴光听得眉开眼笑,两眼灿然生辉,那张层容得平凡的脸上,竟也增了几分的丽色,让祈兆雪一时之间移不开眼神。
她眼里的喜悦,令他心头泛起一股麻痒,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呆愣愣的盯着她那张粉色的唇瓣瞅着。
思及先前在义庄的棺木里,两人互咬了对方的事,他脸孔发烫,涨红的脸透过脸上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竟也能看得出来。
汤晴光见他突然面红耳赤,一脸呆傻的模样,语气里透着几分关心的间:“你脸怎么红成这般,可是哪里不适?”
他有些结巴的解释,“没、没事,是今儿个天气太热了。”
听他这么说,汤晴光也没再追问,“没事的话,那咱们先去找客栈吧。”
“好,都听你的。”
觉得他有些古怪,汤晴光回头仔细打量他几眼,“你真没有哪里不适?”
他摇头表示自个儿好得很,他现下已明白她的心意,咧着嘴笑得很欢悦。
汤晴光不忍直视的将目光从他那张丑脸上移开,“你别笑了。”
“为什么?”
“你这模样笑起来怪吓人的,活像厉鬼要爬出来吃人似的。”
“还不是你把我的脸弄成这般。”他好好一张俊脸,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让她连多看眼都不愿。
“你还埋怨,要不是我把你的脸弄成这般,咱们也没办法那么顺利躲开那些杀手。”
“你说的是。”他附和道,一副纵容的模样。
听他那语气里竟透着一抹宠溺,汤晴光觉得奇怪,但这会儿她饿得没力气再追问下去,忙着要先找间铺子填饱肚子。
第4章(1)
安稳的睡上一觉,翌日汤晴光醒来,就听见祈兆雪在外头敲她的房门。
她上前开门,瞧见他端着丰盛的早膳过来。
“你饿了吧,我一早就出去买了几样吃食,你快过来吃。”
“我还没洗漱呢。”
“那你快去洗漱,洗完后快来吃。”
她奇怪的瞥他一眼,对他的殷勤虽觉怪异,也未多心,洗漱完,她坐到桌前,吃了起来。
祈兆雪也坐在桌旁陪着她进食,一边热络的说:“这些早点合不合你胃口?我特地向小二打探,听他说这两家的烧饼与包子味道最好,特地跑去买来给你尝尝。”
“嗯。”她应了声,接着思及一事,抬目问道,“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
“……我当了先前带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那当铺的朝奉瞧见他这张脸长得丑,又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竟想坑他,只想给他二十两银子打发他,在他发怒之后,那朝奉约莫是被他的脸给吓到,这才哆嗦着掏出这枚玉佩应得的银子给他。
汤晴光想起那块他佩挂在腰带上的羊脂玉,再想到自个儿身上也没剩多少银子,便问他,“你当了多少银子?”
“八十两。”
汤晴光惊讲道:“这么多!”
“那枚羊脂玉成色可是上佳,当初买的时候就不只值这个价钱。”祈兆雪说着掏出钱袋,将当了玉佩换的钱全都交给她。“这些银子你收着。”
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汤晴光凤眼欣喜的发亮,“你要给我?”
“咱们两人还用得着分彼此吗,那些银子你只管拿去花,不够了再找我要。”祈兆雪霸气的说道。
她怀疑的瞅着他,“你身上还有其它的玉佩可以典当?”
祈兆雪被她的话给问得一噎,他身上就只带着这块玉佩,“等咱们回了勺江城,你想要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汤晴光放下钱袋,抬手按住他的脉搏。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纳闷的问。
“我在看你是不是病了?”从昨晚他就有些不太对劲,突然对她好起来,这会儿又把银子全都给她,还说了这些话,委实太奇怪了。
“我没病。”想起先前待她不是太好,突然一改态度,也难免让她生疑,祈兆雪解释道:“以前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如今我知道了,你放心,往后我会对你好的。”
她狐疑的蹙眉,“我什么心思?”
他当是她羞赧,也不点破,“总之我已明白就是了。”
他这是明白了什么,她怎么一点都不明白?汤晴光仍是不解。
祈兆雪宠溺的催促,“来,快趁热吃,吃完咱们就出去逛逛。”
想起他们今儿个要做的事,汤晴光也不再理会他的异常,吃完早膳,便与他一块出了客栈,在城里四处走走逛逛,顺道找机会向百姓打听这扶摇城主平素的为人如何。
“城主为人谦逊,对待百姓们十分宽和,可惜去年出了场意外,伤了身子骨,这一年来卧病在床,如今城里的事务,泰半都是文相潘宗民在管着,但这文相啊……”提到文相这人,百姓多半都摇头叹气。
大宁王朝在城主之下,另设有文相与都尉,一文一武,分别襄助城主掌管城中大小事务。
在城里绕了一圈,两人发觉泰半的百姓对这扶摇城主多有称颂,但对那位如今代为掌理府务的文相,却多有批评,暗指他公私不分,收受贿赂,错判了好几桩案子。
日落时分,两人回到客栈厢房里,祈兆雪说道:“看来这扶摇城主严泰和将这扶摇城治理得不错。”
“可他去年受伤后便鲜少理事,都是文相在处理城中事务。还有,那么大一个万杀盟就位在扶摇城,泰半的百姓竟都不曾听闻过万杀盟的名号,这事也奇怪。”
他们今日出去,不只打探扶摇城主的事,也暗中打听万杀盟的事,想知道它的总部究竟在何处。
对这事祈兆雪倒不以为怪,“万杀盟是杀手组织,知道它名号的多半都是江湖人士,寻常百姓不知情倒也在情在理。”
想到一事,汤晴光好奇的问:“那扶摇城主既然已伤重到无法视事,南风侯怎么不找人来接替这城主之位?”
“若严泰和真伤重无法视事,我爹定会让他退下静心休养。上个月各地城主前往勺江城述职时,严泰和曾上了折子,抱伤告假,因此是由文相潘宗民代替他前来,当时我爹召见五大城主时,那文相也在,我爹首向他问及严泰和的伤势,他却答说严泰和只是伤了腿骨,休养数月便可痊愈,并没有提及已严重到无法下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