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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够了吧?发酒疯也该适可而止。人家帮你擦脸你还嫌?」她男人惹毛她,干他鸟事?又干彭职屁事!

  彭璐一面担忧阿琴泄露什么,一面也担心他又刺激她;她拍他手臂,指着厨房道:「你去倒杯开水过来,让她喝点水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对对,我要喝水,要冰的,要很多很多冰块。」

  何师孟哼哼两声。「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想『冰的』?」嘴里骂着,仍绕过她们往里头走。

  彭璐拉来椅子,坐在胡芮琴面前,放下湿毛巾,摸了摸被她擦出红痕的脸颊。「不好意思,你刚刚差点说出来了。」

  「我知道哇,你在暗示我别讲嘛。但为什么不讲?喜欢就要让他知道啊,难道要像我这样一直被许立言蒙在鼓里?」胡芮琴后脑有些昏,神智还算清楚,大概酒精后座力影响,她说话时有些大舌头。

  厨房有冰块声,彭璐瞄一眼厨房口,细声交代:「小声一点,我跟你情况应该不一样吧,反正你不要在他面前说什么就是了。」

  「为什么要这样?」胡芮琴蹙着眉,扬高声音:「为什么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卑微、总是委屈自己?我们不能谈一场光明正大又快乐甜蜜的恋爱吗?」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闹成这样八成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她视线望向拱门另一侧的通道与客厅的一地凌乱,真不知是怎么吵的。

  「知道就知道!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大骗子!」提起那男人,胡芮琴音调又拔高。

  彭璐手心贴上她被自己掮了一掌而略显红肿的脸颊。「还痛吗?」她曾经以为电视电影里甩人巴掌让人冷静的剧情过于浮夸,原来是真的有其效果。

  「再痛也没心痛来得痛。」带着哭音,似又要哭了。

  彭璐叹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说许立言是骗子,他骗了你什么?」睡梦中接到她电话,只听她哭着问她为什么爱一个人那么难、问她为什么爱情那么复杂、问她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问她为什么她们爱着的男人爱的是别人,问完又哭着说许立言骗她、说她不想活了……

  「骗我感情。他说他爱我,都是假的!」胡芮琴有些激动,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全心全意爱着他,想不到他早就有老婆小孩,人家住在加拿大,我只是他养在台湾的情妇。」

  彭璐张了张嘴,讶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何师孟走出来,左手握着一个马克杯,放到胡芮琴面前,拎了把椅子坐在离两个女子约五步之遥的地方。他抱臂,开始分析:「男人瞒婚劈腿的新闻在这社会没少过,以往都是在新闻中看见,现在是女主角换成我们认识的人。」

  胡芮琴自嘲地笑一声。「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这种女主角。」喝口水,才接着说:「当初追我时,我看他年纪长我不少,一问,和我差了十五岁,我直觉他应该已婚,他告诉我他结过婚,但离婚了,我看他很诚恳,就信了他。」

  何师孟靠着椅背笑。「不诚恳怎么骗得了你。」

  「对!我承认我被他外表风度翩翩的样子给骗了。」胡芮琴忆想过往,缓缓述说:「他对我很好,像这房子也是买我的名,大半夜我饿了想吃什么他就出门去买,从来不嫌我烦,我真以为我找到依靠了,要不是今天早上他老婆上门来要我离开她老公,我根本不会知道原来我是人家的外遇。」

  「他老婆怎么知道这里?跟踪许立言?还是早知道你存在?」彭璐疑惑。

  「说早就发现许立言怪怪的,所以她托征信社调查。她一收到征信社给她的资料,马上就回来台湾处理了。」胡芮琴握着杯子,止住的眼泪忽然又落下。「我跟他老婆说我不知道他结婚了,他老婆没刁难我,说她早知道许立言在台湾不会安分,因为我不是他第一个外遇对象,我才知道他是惯性劈腿。他老婆说只要我离开他,就不跟我追究,听起来好像很有度量、对我很包容,但是是我自己要成为小三的吗?她难过,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他外遇对象,我就不难过?」

  男人外遇,伤心的总是女人,无论是元配还是外遇;而男人往往只要一句我错了、我不再犯……几乎都能获得元配谅解,重新得回家庭温暖,但被抛弃的那个女人呢?当小三当然不对,但存心欺骗和妄享齐人之福的男人难道又值得被轻易原谅?

  彭璐在心里叹气。「许立言怎么说?」

  「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他老婆找来了马上就赶回来。他说他和他老婆老早就没感情,也有谈过离婚,只是没谈成功,因为还要顾全孩子的想法。」胡芮琴笑了下。「你知道他多不要脸吗?到这时候了他还敢说他爱的只有我,说他跟他老婆只是维持一个表象,说他只要一离婚就马上娶我,他当我三岁小孩吗!」

  她五官微微扭曲,骂道:「他王八蛋!知道骗不了我,就把我打包好的行李箱丢出去,还抢走我的身分证、驾照和健保卡,就是不让我离开。」

  真不明白男人这种吃碗里又抓碗外的心态。野花真比家花好?那为何不先将一段感情结束了再来进行下一段?抿抿唇,彭璐开口安慰:「你还知道他是在骗你,这就表示你也知道这段感情不能继续了。你该高兴至少你是现在知道,不是等到被他老婆提告了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胡芮琴苦笑。「是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还能怎么办?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要还我证件,他要是不还我,我就去报案。」她喝口冰水,一颗冰块滑入口腔,她泄愤似地,把冰块咬得喀嘻响。

  「能够好好商量是最好的,弄到进出警局也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撕破就撕破,对那种人我不能心软。他都能抢走我身分资料,谁知道下次他要从我这里偷走什么。」胡芮琴捧着杯子,目光低垂,静了数秒钟又再落下泪水。「对不起。」

  「啊?」彭璐纳闷。

  「上次你打电话给我,哭着承认你喜欢他时,我心里还在庆幸我比你幸福多了,至少我跟他是在一起、他是爱我的。我那时还觉得你很笨,守着一段不知道何时才能拨云见日的感情有什么意义?我心里笑你暗恋这么久也没个进展,结果呢?哈哈,报应吧,报应我太得意自己傍了个有钱人。可是我真的爱着他啊,我不是为了钱才爱他,只是刚好我爱的人是有钱人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误会我嫌贫爱富?我为他背这种臭名我甘愿,但要我背上第三者罪名我不甘愿。」

  彭璐微瞠圆了眼,却什么话也没说。每个人的感情观不同,她不怪阿琴有那样的想法。她知道阿琴家境贫困,高三时因为缴不出毕业旅行费用被几个平日与她本就不甚友好的同学耻笑,她反击他们将来她会过得比任何人好、比谁都有钱。

  她后来交了个家里在卖臭豆腐的男朋友,被那几个同学知晓后,又是一番鄙视,嘲弄她只会说大话。她这几年和许立言在一起了,同学在各交流管道流传的是她嫌贫爱富、看高不看低等等暗箭乱窜的耳语。

  一段无畏他人冷嘲热讽、全心全意付出的情感,却原来是一场欺瞒,任谁都会不甘愿啊。彭璐轻轻地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不甘愿,但这只是一时情绪,你要想,趁这机会能跟那种男人做个了断并没什么不好,何必再去牵扯,自找罪受?」

  「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我要怎么甘愿?」

  「是要不甘愿什么?」毕竟交情没那么深厚,何师孟没什么耐性在这里充当心理谘商师还是辅导老师。他低着声音,语气不佳地说:「天塌了吗?不过就是失恋,谁没失恋过?那种男人有什么好,要让你为他哭为他闹为他自残为他不甘愿的?难道你要再来一次自杀?你有没有脑袋?你死了真的惩罚他了吗?我看你惩罚的是彭璐。你知道她上几天AllDay吗?拜托以后失恋时有一点智商,不然就不要恋爱,这样就不会失恋不会寻死寻活了。」

  胡芮琴瞪圆了哭得红肿的眼。「对!我是猪脑袋,所以刚刚才会抓了一把药。我笨我承认,我麻烦了璐璐我也承认,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惩罚了璐璐?丁琪臻扔下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国外逍遥时,你难道不也是麻烦了她?」

  第6章(2)

  何师孟被问住,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他忆想这几个月与丁琪臻分手后的生活,再看了彭璐一眼,自嘲地笑了声。

  是,他有何资格在这里指责他人?

  何师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写作为生。他语文成绩普通,看见课本里的古诗和译文赏析就头痛,偏对灵异、推理悬疑小说情有独钟;他知道哪些作家属本格派推理,哪几位又是变格派推理,却老是搞不清楚中国各朝代表诗人和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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