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秦姌月并不奇怪,一个人的名声好到满城皆知,绝对是人为操纵,要不,养在闺阁的千金又不可能四处趴趴走,如何教众人皆竖起大拇指?
这都在她的预料当中,不值得大惊小怪,真正教她两眼暴凸的是二太太的一段秘辛——
忠勤伯府当初看上的是三爷,可是二爷未娶,只能嫁给二爷。
「你确定?」秦姌月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阎子骁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你是靖国公府的丫鬟,难道不知道二爷是个草包,而三爷好歹有个人的身分吗?」
秦姌月当然知道二爷属于草包等级,还好色,后院好些个姨娘,但因为权贵之家子弟很少人走科举之路,而是靠荫袭进入仕途,所以她自然以为三爷也是如此,并未留意三爷是如何当官。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哥哥未成亲,弟弟当然不好抢在前头,而且亲事乃父母之命,与三爷有何关系?二太太没道理将自个儿嫁错夫君的事怪罪在三爷头上,还因此憎恨三太太,想置她于死地吧。」秦姌月摇了摇头,觉得此事真的说不通。
阎子骁伸手弹一下她的额头,她吃痛的叫了一声,双手连忙捂着头,怒瞪着他,他嘲弄的道:「你怎么变傻了?哥哥未成亲,弟弟不好抢在前头,但是,可以帮哥哥另挑一门亲事啊。」
秦姌月怔了下,双手很自然地放下,「对哦,若是忠勤伯府坚持女儿成亲的对象是三爷,靖国公府帮二爷寻另一门亲事就好了啊。」
阎子骁忽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倾身靠向秦姌月,两人的脸瞬间仅相隔一个手的距离,「你怎么黑成这副德性?你脸红是什么样子?」
秦姌月顿时僵成木头人,生怕一动就教他看出异样,「……这有那么重要吗?」
他没想到近看她,她的眼睛更灵动、更明亮了,好像会说话似的,真美!半晌,阎子骁才回神道:「我觉得很稀奇,若是深夜时分你身着白衣走在园子,会不会只见到白衣,不见你的人?」
一顿,秦姌月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一抽,「四爷的想象力惊人。」
「这不是很合理的猜测吗?」
「四爷用不着费心猜测,我不喜欢穿白衣,白衣很容易弄脏,洗衣服很烦。」
「真可惜,我倒是很想看你穿白衣的样子。」
秦姌月仿佛听见一群乌鸦在头上叫个不停,不由得懊恼的伸出右手,食指抵着他的鼻子往后一推,「四爷别扯远了,我们在说二太太的事。」
他突然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从她手指传到他体内……心下一凛,阎子骁又恢复那张冷冽之中带着高傲的面孔,「你可知道二爷去年年底闹着要纳妾?」
「二爷的后院很热闹,多一个妾少一个妾没有差别。」二太太不只是名声好,还是个大度的妻子,二爷想要纳妾,二太太应该不会反对。
「那不是一般的妾,是个戏子。」
秦姌月一时傻住了。虽然二爷好色,但纳的妾皆为良家女,偶尔出现一个丫鬟也绝对通文墨,换言之,二爷自认为是文人雅士的风流。
这是靖国公府的奇耻大辱,国公爷为此将二爷关进祠堂饿了整整三日,如今还在禁足,就关在前院的大书房,国公要他熟读圣贤之言,可惜二爷是个不受教的,想方设法夜半时分出去私会佳人,国公爷逮了几次,打了也没用,只能明着禁足,却任由他凭本事偷溜出去。」
秦姌月眨了眨眼睛,慢慢回过神,「昨日二姑娘可嚣张了,看不出来二爷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二爷闹事与二姑娘有何关系?」
顿了一下,秦姌月狐疑的问:「没关系吗?」
「理论上,二爷闹事,二姑娘免不了受到牵连,但二姑娘早定下忠勤伯府的二公子,若非遇到大事,这门亲事不会黄了。」
「原来二姑娘早就订亲了。」
「三姑娘也定下陈家的表哥,你不知道吗?」
这个时代怎么如此喜欢亲上加亲?秦姌月不以为然地了撇了撇嘴,「我应该知道吗?」
虽然她游走四处听八卦,若能凑上去说个一、两句的,最多只是引导对方说得更多,但不会主动挖掘消息,就怕引起对方的警觉,这个时代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她可不敢妄想算计别人。
「我以为府里可打听到的消息,皆逃不过你的耳目。」明明是个丫鬟,干的事比主子还多,他真的觉得她神通广大,若她是个主子,手上有人可用,今日只怕不会求到他面前,「你还是少管靖国公府的丑事。」
闻言,秦姌月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个男人怎么比她还像局外人?他真的是靖国公府的一分子吗?他会不会是老夫人偷偷抱回来的孩子?老夫人近四十才生了这个儿子,他生得如此俊美,说他不是靖国公的种,也不是不可能。
「你看什么?」阎子骁再一次倾身凑到秦姌月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看着心跳情不自禁的加速。
「……我哪有看你,我只是在想四爷为何一点都不在乎靖国公府的事。」她干么心虚?虽然他是美男子,但从医以来她看过的俊男美女无数,对长相早有了免疫力,可是这一刻,面对这张美得令所有人然失色的面孔,她竟觉得失魂。
「每个人都有自身的责任,又不是我的妻,为何我要管他人的生死富贵?」章四在这方面的想法与他一致,要不然,章四也不会如比潇洒地四处游历。
细细品味,秦姌月同意的点点头,还非常赞赏,「当你的妻子真好。」
「你知道就好。」
秦姌月这下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她知道有什么好?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他为何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极了,尤其此时傻不隆咚的样子……抖了一下,阎子骁故作傲慢的摆了摆手,「好啦,你可去前药了。」
秦姌月还没回过神,可是她喜欢钻进草药的世界,所以没有异议的起身去了药材房。
虽然「四爷」提供很多消息,但是对秦姌月而言一切还是一个谜,完全看不透,只好将此事交由章清兰琢磨。
「四叔的药童真是厉害,连这种事也查得出来。」章清兰听了啧啧称奇
秦姌月忍不住送上一个白眼,这是重点吗?「三姑娘还是赶紧想想,二太太为何非置你们于死地吧?」
「我也想不通,不过,章家的亲事都要当事人点头同意。」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有这种事?」这会不会太通情达理了?
「这是因为我曾祖父自个儿决定成亲的对象,且一生只有曾祖母一人,便立下这样的规矩,正因如此,四叔二十四了还未成亲,祖母也莫可奈何。」
「原来如此。」她早想过这个问题,大周男子通常二十成亲,四爷显然过了这个年纪,而靖国公府其它三个爷都早早成亲了,为何他还在逍遥?这会儿可理解了,一个男人生得如此俊美,任何女子入了他的眼都很平庸,难怪瞧不上谁。
「所以,忠勤伯府想结亲的对象若是我爹,我爹不点头,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如此说来,靖国公府不可能因为二爷未娶,就先让二爷娶忠勤伯府的姑娘。」
章清兰点了点头,「这门亲事肯定是我二伯父自个儿点头应了,至于我爹,很早就认识我娘,第一眼就打定主意娶我娘为妻了。」
「三爷很早就认识三太太?」
「是,我爹是我外祖父的学生。」
秦姌月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若说二太太一开始想嫁的人是三爷,但三爷拒绝了,两家却因为利益考虑不愿意放弃结亲的机会便退而求其次问了二爷,二爷点头了。而二太太很可能经由某人的口中得知此事,认为自个儿被忠勤伯府牺牲了,一直愤恨难平,不过忠勤伯府终究不同于靖国公府,她不想嫁也得嫁。
章清兰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秦姌月举起手示意她别吵,继续转着脑子——
二太太嫁得心不甘情不愿,而二爷偏偏又是靖国公府最没出息最好色的一个,再看看三爷,好歹靠自个儿的本事得了一个举人的身分,还是个痴心专一的好夫君,她不能恨吗?三爷坚持不纳妾,二爷却要纳戏子为妾,这样的落差看碟在她眼中会有多痛,于是长久纠结在内心深处的怨气、恨意、嫉妒终于爆发了,她不幸福,三太太也别想得到幸福,说白了,三太太是遭到迁怒,因为三太太嫁了她想嫁的男人。整理了一下思绪,秦姌月将自个儿的想法一一说给章清兰知晓。
章清兰显然吓到了,「不会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二太太一步步成为忠勤伯府最受宠的姑娘,可见得是多么要强的人,如何愿意自个儿过得如此不堪?后院的姨娘已经够教人可怜她了,如今还要跟一个戏子抢夫君,她如何受得了?我想,若非二爷闹出纳戏子一事,二太太应该不会想借着安息香给三太太下毒,使三太太一辈子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