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兄妹何必多礼,你身子不适,我就不吵你了,你好生休息。”说完,娄梓修没再多留,走了出去。
早知道私自离开会遇上娄家兄弟,寒招财宁愿留在路家商号那里,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她若是贸然离开,只怕会惹人起疑。
想了想,寒招财吩咐来伺候她的丫头为她拿来文房四宝,然后把丫头给支了出去,坐在案桌节提笔写信。
如今暂时回不去,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遭遇写下来,告知爹娘他们,免得他们担忧。
花了一会功夫写完,她将信收进衣袋里,打算寻个机会拿到驿站去寄。
接着,她静静回想着在见到娄梓修和娄梓维那时,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
其中一幕似乎是在娄竹心的房里,有个面目看不清的男子在问她问题——
“……你那时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娄竹心有些惊惶,但她掐着掌心,努力让自个儿力持镇定。
对方似是不信,再问了一次,“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真的,我当时低着头在找我掉的耳坠,什么也没瞧见。”见他对她的话仍存疑,她连忙再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瞧见。”
而另一段记忆是在花园里——
“……那天你是不是瞧见了什么事?”男人的面目一样模糊不清。
闻言,娄竹头一惊,急忙否认,“不,我什么都没有见到。”
“你无须害怕,你当时看见什么只管说出来,我不会再告诉别人。”
她用力摇头,“那时我忙着找耳坠,真的什么也没瞧见。”
“……罢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寒招财拧眉思索,她透过娄竹心残存的记忆和情感,知道两段记忆中的男子是不同的人,娄竹心当初究竟是看见廾么,怎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逼问她?还有,这两个男人又是谁?
可惜娄竹心的记忆并不完整,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娄竹心当时看见的事,毫无头绪。
不过她是在见到娄梓修、娄梓维兄弟后,才突然记起这两段残的记忆,会不会是跟他们俩有关?
第4章(1)
翌日,寒招财找了个借口出去,将随侍的丫鬟支开后,连忙去驿站将信寄了,这才回到附近的一处贩卖香料的铺子,随便挑了种香料,等着丫鬟回来。
她丝毫没料想到,她所写的信最后并未能交到家人手上,她的信与另外几封信在半途被一阵风吹走,飘进一条河里,最后被人捡到时已糊成一团,分辨不清上头的字迹。
半晌后,丫鬟碧桃拿着包糕点匆匆回来,“小姐,云香糕买回来了,今儿个去买的人可多了呢,我等了好才买到。”
“看来这云香糕味道定是不错,才会有这么多人买来吃。”寒招财笑着说了句,接过那包云香糕,分了她两块。
就是先前经过,瞧见那卖云香糕的店前挤了不少人,她这才故意差她去买,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寄信。
了却一桩心事,寒招财走出香料铺子,一边尝着云香糕,一边悠哉的逛起绥城里最热闹的大街。
来到一处玉器铺前,碧桃指着那铺子个绍道:“小姐,这铺子是咱们娄家在绥城的一处店铺。”
闻言,寒招财停步看了几眼,见到有人用板车推了一车的玉料出来,她望过去,发现那些似乎都是用剩的边角料。
她上前询问推着板车的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些玉料是要运去哪里?”
娄梓修和娄梓维恰好从玉器铺走出来,听见她的话,娄梓维回答她,“这都是玉雕剩下的边料,没什么用了,只能卖给其他作坊,拿去做些细碎的饰物。”
“也不是不能用。”寒招财拿起一小块碎玉,想到一个主意,随口说了出来,“其实可以让人把这些角料雕成小点的玉葫芦,然后送去寺里请那些大师开光,再卖给信徒,所得的银子再对半分。”
娄梓维听见她的话,附和道:“噫,这主意倒不错,如此一来,靠着这些废料,还能赚上一笔银子。”
娄梓修则另有顾虑,“寺里是清修之地,怕那些大师不会答应用这办法来牟利。”
寒招财想了想说道:“要不干脆把一半的玉葫芦送给寺里,咱们留下一半当成添头,送给那些上咱们铺子买货的人,还的讨个好名声。”
听她这么一说,娄梓修微一沉吟颔首道:“这样的话倒是可行,我回去再向爹提一提。”说完,他关切的看着她,“四妹身子可有好些?我和梓维来绥城事情已办得差不多,打算明天动身回去。”
寒招财若她回说还没好,可以不与他们一块回去吗?
见她沉默着没答腔,娄梓修体贴的接着说:“要是你身子还不适,那就让梓维先回去,我留下来照顾你,等你痊愈后再一道回去。”
看来早晚都要回娄家,逃避不了,寒招财贴只好认命,“大哥不用担心,我身子已无碍。”
她不是没想过要私下逃走,但如此一来,娄家定然会派人寻她,她不相给家里带来麻烦,只好先跟着回娄家,再做打算。
隔日晌午,娄家有五辆马车驶离绥城,往苏云城而去。其中一辆坐着娄家兄弟,另一辆是下人所乘,还有两辆车里载着要回去的玉雕,最后一辆坐着的是寒招财,因她大病初愈,所以娄梓修安排她单独坐一辆马车,安心静养。
听着辘辘的车轮声,寒招财不由得想起两天前已先行回苏云城的路挽风。
算算路程,他也差不多抵达云城了吧,以后两人要再相见只怕不容易。
想起船难之后,两人结伴同行的经过,她心有所感的喃喃自语,“娄竹心哪娄竹心,你若是知道在你死后,我和你倾慕之人曾朝夕相处了几日,会不会犯恨自个儿死得太冤枉了?”
至今她仍是不知,当初在船上,究竟是谁想毒死娄竹心?
也不知那桃丽和赵婆子现下怎么样了,她们能侥幸逃过那场船难吗?
寒招财接着再想到家里,等爹娘他们收到她寄去的信,看完后会不会不相信她信里所写的事?
不有二哥可还好?她和二哥只相差一岁,感情一向最亲厚,发现自己撞死了她,他必定会很内疚,只杀望他在看完她所写的信后能不再自责,等她回去。
赶路的两天里,寒招财思绪乱纷纷,越接近苏云城,她心中越是不安。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自与娄家兄弟相遇后,她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本性,装出娄竹心生前那副娴静的模样示人,但娄家还会有其它熟悉娄竹心的人,就怕会露馅。
两天后,马车载着她讲了娄家的大门。
在内院下了马车后,几个婆子和丫鬟迎了上来。
“我可怜的姑娘,这一趟出去,回来竟瘦了这么多,八成是受着惊吓了。”一个婆心疼的一把搂着她。
寒招财从娄竹心的记忆里得知,这约莫五、六十岁的婆子是她的奶娘,娄家的人都叫她桂婶。
这位奶娘简直是把娄竹心当成亲女儿般疼爱,在这府里,娄竹心最亲近的人可说就是这位奶娘,这回去拜寿,因为顾虑到奶娘年纪大,娄竹心不舍得让她跟着受舟车劳顿之苦,才没带她去,恰好让她逃过一劫。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了句,“奶娘,我没事。”
另外一个下颚长了颗痣,有着张瓜子脸,模样俏丽的丫鬟,带着满脸欣喜的表情上前说道:“桂婶,咱们姑娘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我先前听人说,那艘客船上共载了一百多人,但据说幸存下来的人十不存一呢,姑娘这回大难不死,日后定有后福。”
寒招财认出说话的这丫头名叫冬菊,和桃丽都是娄竹心院子里的大丫头。
边还有两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丫鬟,一个叫怜翠,一个叫惜花,惜花身子圆滚滚的,咧着嘴笑着,怜翠则十分纤瘦,秀眉微蹙着。
除了生死不明的桃丽和赵婆子,娄竹心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在这儿了。
寒招财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睛,应了声,“是呀,我能平安回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回头拿些银子给桃丽和赵婆子的家人,我带着她们跟我一块去向外祖母拜寿,却没能把她们带回来,委实愧对她们家人,还有那几个护送我去的家仆,我也会一并禀明母亲,求母亲拿些银子抚恤他们的家人。”
“四帖娘心善,唉,只是可怜他们人都葬身在淮江里,怕是找不到溃体,连好好安葬都没办法。”冬菊枺着泪回道。
说话间,几人簇拥着寒招财回到她住的小院。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娄竹心的香闺。这娄家不愧富国一方,就连庶女所住的小院也处处雕梁画栋,连那案桌和绣凳都镶着螺钿。
她在一张椅子落坐,听到桂婶说:“姑娘好不容易才回来,等过两日,咱们得去上个香,感谢老天给保佑。对了,太太吮咐,让你明天再去拜见就成,今儿个儿先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