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干笑两声,家务做得掉漆,她是没法驳斥,但养花是她的绝活,怎能不申诉,她拍拍胸脯,「嬷嬷,不盖你,这花我真能养呢。」
林嬷嬷毫不给面子的噗哧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笨手笨脚的,砍柴不行,种菜还行,但这花多娇嫩啊,你那粗手一碰花都伤了。」
「我真的行,不信,嬷嬷看看我的手。」她前阵子可是又花不少功夫到山庄外找土又找沙的,在收拾一番又捣弄好一会儿,才制作出一款细砂泥糊的去角质霜,谁让她这双手粗得太过,但慢工出细活,拜这产品之赐,她日夜保养已成果非凡。
林嬷嬷成天像陀螺转啊转,只知道丫头长得愈来愈水灵,倒没注意她的手,这一会儿,她摸着这双堪比大户人家千金的玉手,不得了啊,丫头先前的肤质不仅粗糙,连薄茧都有,但眼前摸来揉去的却是一双美白细致如嫩豆腐的手。
林嬷嬷突然想到一件事,诧异的看着她,「是用你之前给嬷嬷那瓶什么自制去角质,还有什么保养花膏露?」
小昙眉开眼笑的猛点头,但下一秒,又有点无奈的瞅着林嬷嬷的脸,「对,嬷嬷都没在涂吧。」光她摸着自己都会硌手的粗手,她就知道答案了。
林嬷嬷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鄙人做活,手粗也应该,何况,我年纪也大……」觉得话题扯远了,她言归正传,「话说回来,大少爷事多,这花儿你真的别去碰,免得出状况,我可保不了你,大少爷真的发火了,身上都会冒寒冰的。」
小昙想想也是,傅锦渊好像只有对她或林嬷嬷时比较和颜悦色,其他时候,他独处或是跟魏田说话时,那张俊颜都相当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咬咬下唇,走回窗台,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那株垂死的蝴蝶兰,再伸手摸摸湿度刚好的土壤,傅锦渊是有心照顾的,只是养分不足,该换土再施肥,还得有充足的日照,最好,在户外高温下养一段时日,再移至户内……
她脑袋不停的转啊转,要做的事不少,可前提必须让傅锦渊点头答应她照顾……怎么开口?先斩后奏?
接下来几日,傅锦渊发现小昙老是会发呆,伺候他晨起洗漱时,也会看着他却又不似在看他,替他刷背时,小手也会停顿不动,若不提醒她,洗澡水都凉了,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厨艺没出什么问题,三餐的味道依然极好。
傅锦渊不知道,小昙原本想偷偷照料蝴蝶兰,没想到林嬷嬷防她防得像贼似,不许她越雷池一步,好几回,她本想趁着傅锦渊不在书房,偷偷将花盆捧走去换盆时,林嬷嬷就像背后灵冒出来,生生吓了她好几回。
但林嬷嬷是真心为她好,语重心长的道:「丫头啊,有些活儿沾不得,别跟它较劲,免得后悔莫及,大少爷近日眉头都快打结了,你别再添事。」
她脑海浮现傅锦渊那张阴霾的脸孔,的确,他近日心情不好,但关心的问他,他也只是淡淡的说「没事」,但整个人像颗冰块,林嬷嬷办差也是提心吊胆。
她虽然想跟他说些梦中见闻,但他直言,暂时有事要忙,让她也没什么借口提养兰的事。
所以,在思忖几日,又见蝴蝶兰在林嬷嬷不许她做任何抢救下已快要寿终正寝时,她决定直接从傅锦渊这里下手。
这一日晚膳,两人用完膳,她就轻咳两声,在引起他的注意后,她笑嘻嘻的道:「大少爷,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如果我让大少爷笑了,大少爷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见他蹙眉,「放心,绝对不是杀人放火,卖国求荣的坏事。」她连忙再补充。
傅锦渊直视那双坦率期待的明亮眼眸,也不忍让她失望,只得强压下近日烦躁的情绪,轻声道:「好。」
她眼睛更亮了,「大少爷知道含羞草吗?」
他想了下,点点头。
「有一个人向花农买了几盆含羞草,可是不管怎么碰触它的叶子,它也不卷起,他连试几次后,气呼呼的把盆栽拿回给花农,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花农试了几次,看了看,脸红红的说,「真抱歉啊,客人,你买到的刚好是「厚脸皮」的品种,害不了羞的。」」
他眉峰轻蹙看着一说完就噗哧而笑的她。
怎么一脸纠结?不好笑吗?!小昙闷闷的收了笑容,再接再厉的又说起另一个应该适合他的笑话,「在一个城里有一对看不惯彼此的死对头,分别是甲跟丁,有一天,两人骑着驴在街上狭路相逢,甲问丁,「吃饭了吗?」丁回答,「谢谢,我用过了。」甲得意的说,「我问驴呢,你答什么?」这时候,丁回头就「啪啪」的赏了驴子两个耳光,再骂一声,「城里有亲戚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呵呵呵……」
这可是她到现代找美食时在网路看到的笑话之一,她对两人的唇枪舌剑印象深刻。
然而,她笑得眼儿弯弯,嘴角弯弯,但他只是静静的拿起茶杯,缓缓的喝了口茶。
她往上勾的嘴角便慢慢收起来,心里暗叹一声,真是的,傅锦渊这古人幽默感很差,笑点也高,要让他大笑看来是不可能了,那怎么办?
本想着人会笑,心情就好,心情好,她的要求成功率就大,但这会儿……她吐了口长气,无精打采的看着他,双眸带着控诉般的哀怨幽光。
这反而让他有些莫名的愧疚,他知道她想让他开心,可是……罢了,他只能找话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呃……笑话?也是梦中见闻?」
她眼中一亮,「答对了,为了奖励大少爷,书房里那株垂头丧气的兰花就归我养了。」她俏皮说着,眼神带了抹得意,总算是找到机会说目的。
他先是一愣,眉头随即一拢,「可是那株蝴蝶兰……」
「我知道它对大少爷的意义,放心吧,我有把握能照顾好它。」她信心十足的拍着傲人胸脯。
他看着她,心思却复杂,这盆花对他意义非凡,何况,她做的众多家务中并没有养花这一样,他思忖再三,婉转的说:「那株兰花恐怕不行了。」意思是让它慢慢的去,别再折腾。
但她的思路跟他的大大不同,「哪里不行了?!请大少爷拭目以待吧,我不只给它一线生机,还会让它生机盎然。」
他嘴角微抽,看她一脸自信笑容,他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吧,我就将它交给你了。」
她兴奋的奔出厅堂,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他书房的方向跑去。
傅锦渊看着拐个弯就不见身影的纤细身影,再低头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不是该收拾一番再去?
才刚想着,熟悉的脚步声再次由远而近,就见小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我忘了收拾,呼呼呼……」
她连忙将碗筷及杯盘放回食盒,心里急着去捧那盆兰花,她提起食盒就跑,乐极生悲就是这样,人看似轻巧如雁的要奔过门槛,谁知右手提的食盒却「砰」地一声打到门板,这一撞,她往后踉跄跌坐,手上食盒也匡啷撞地,发出瓷器破裂声。
接着是一片安静的死寂。
她尴尬的回头看着来不及救援的傅锦渊,讪讪一笑,「这下不用洗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脸红的站起身,右手悄悄往后揉揉发疼的臀部,他眼角微抽,突然对蝴蝶兰的未来感到忧心,她真的可以信任吗?
第三章 一手养花好功夫(2)
答案是,可以。
在林嬷嬷的千叮咛万嘱咐以及小昙的行动证明下,傅锦渊提在半空中的心缓缓落了地,小昙整个人的心思都扑在那被她挪到后院花圃的蝴蝶兰上,尽管每日忙进忙出,她总是会找时间绕到花圃去查看兰花的状态,一看就耗上好一段时间,偶而他还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也不知在低喃什么?
这段时间她亲自整了块地,动手除草种花,说是要让兰花多一些花友,这样它才不孤单,那种将花比做人的说法,他是哭笑不得。
她天天在这花圃来来去去,那种专注与执着可比照顾他这个主子还要尽心,这可让林嬷嬷看不过去,一有空就到花圃去叨念她几句,他则找了几件闲事让魏田进城去办,一去就几天,庄子又平静好一段日子。
这日午后,下起一场西北骤雨。
听着雷声轰隆隆,正在清理厨房的小昙急忙撑着伞,一路冲到后院花圃,将她这阵子打点的花卉盆栽往另一边的遮雨长廊里搬。
书房内,傅锦渊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习惯性的看向摆放兰花的一角,那里已空空如也,他想了想,起身走出书房,撑了一把油纸伞,举步沿着抄手游廊转往花圃而去。
果不其然,滂沱雨势中,那小人儿撑着伞蹲在花圃里,他朝她走近,看着她将伞柄下压,但伞下那只袖子已半湿,落在伞外的一截长发已湿透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