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个花园里先是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接着又突然鸦雀无声,这明晃晃的辱骂令众人皆呆了。
在众人的沉默及注视下,焦黎儿脸色微微泛白,身子都觉沉重,她不想反唇相讥,不想得罪叶樱樱这种已经对她使过坏的官家女,她更不想生事,破坏众人赏花的气氛及兴致,但她想忍气吞声,有人却挺身而出。
“我的夫人的确很努力的在挣钱,袁某今日若能沾上成功二字,有一半以上的功劳都是因为她。”袁靖渊越过几名友人,走向焦黎儿,当众握住她的手,坦荡荡的道。
“夫妻一体,妻子的快乐便是丈夫的快乐,我的夫人对做点心情有所钟,孜孜不倦的学习练习,所用心力靖渊皆看在眼底,不管是否身上只闻铜臭,或是寒酸粗鄙,我都支持她闯出一片天,请在场的诸位至内人的点心铺多多捧场,袁某自当感激万分。”
他拱手请托,说着赞美妻子的话,却不让人反感,只显得夫妻情深。
焦黎儿眼眶微红,仰头看着丈大,他回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好、好,袁大人既然如此说,本王妃也就不客气了,下个月本王妃要举办品茶会,袁夫人可否替本王妃设计几款茶点?”靖王妃笑容满面的走过来,亲切握着焦黎儿的手道。
“好,当然好,乐意之至。”焦黎儿立即笑着点头。
靖王妃开了头,几个与她交好的贵女也都卖靖王妇面子,邀请焦黎儿为自家宴会设计茶点。
袁靖渊退到一旁,宠溺的眸光毫不掩饰的看着妻子。
叶樱樱深受打击,见焦黎儿一脸笑意,她不由得握拳,还想上前争论,她的手腕却陡地被人扣住,她一回头,就见到与她同来的母亲——她刚刚是特意甩开母亲来找焦黎儿麻烦的。
“你够了。”文德郡主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又往她们母女这儿看过来,她回以得体的一笑,再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嬷嬷。
该名老嬷嬷立即走到叶樱樱的另一边,一手也隐密的扣住小主子的手,不让她挣脱开,扯得她不得不跟着走开。
三人绕到无人僻静的花园角落,文德郡主让老嬷嬷守在路口,别让人过来。
看叶樱樱级绷着一张俏脸,文德郡主眼中闪过气愤,丈夫禁足女儿两个月,本以为她明白了,才带她出府,谁知她当着全京城有家世有地位的权贵人家,闹出一场与平民老百姓争夫的丑事来,这是低看她自己,也惹出笑话!
而看女儿那紧紧咬唇的不满神情,再多说也无用。
文德郡主如此一想,也不打算劝了,沉声道:“我们先离开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我不要,我就这么走了,不让人看笑话吗!”叶樱樱气得跳脚。
文德郡主气不打一片来,“你还嫌闹得不够!我跟你爹真的是把你宠坏了,让你变得如此跋扈愚蠢,你不过是喜欢袁靖渊的容貌,这京城比他长得好的又不是没有,你何必纠缠他?再者他父亲不过是一个落魄秀才,依你的身分,要嫁什么高门大户没有!”
“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他,且靖王及秦大儒都相当看重他,连父亲都说他的确有才,他日后定能位极人臣。”叶樱樱委屈的落泪,“母亲,我只要他,你帮帮我嘛。”
文德郡主头都疼了,她就只生了这个独生女,从小疼到大,一直是予取予求,但是,袁靖渊已是别人夫婿,要她这个娘怎么帮?
不过,也难怪女儿春心荡漾、对袁靖渊如此的上心,刚刚她比其他人都更早注意到袁靖渊,彼时她的女儿正刻薄的以言语羞辱焦黎儿,她却是将那名风采不凡俊美男子的神情变化尽收入眼中,那凛冽的眼神及威严的气势都显示他绝非池中物。
在知道他就是袁靖渊后,她不得不承认,他怎么看都不似小门小户出来的,再到他挺身为妻直言,凝睇妻子时的柔情与信任,连她都要动容了。
不过文德郡主最终没有跟着女儿发疯,硬是派人先跟主人家道歉,指临时有事即携女儿先走了。
叶樱樱自然是哭闹不休,文德郡主这当母亲的劝不了,户部回来的丈夫却是一入家就冲进女儿的闺房把她怒骂一顿,再次禁足她一个月。
少了叶樱樱的京城,仍然热闹,她妒忌刻薄的言语也在各宴会里流传,被人加油添醋,愈传愈离谱,大有她要杀人抢人夫的倾向。
台面下的是非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站在台面上的焦黎儿却不知道,为了靖王妃的品茶会,她忙得不可开交,她也在袁靖渊的陪同下,走了两趟靖王府,第一次先品尝茶会当日的茶,回去又设计几款新茶点,第二次则带着完成品送去给靖王妃。
深秋时分,在枫红层层的这一日,靖王府迎进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花园长长席桌上摆放各式名茶搭配各式茶点,来客也各有喜好,不论是大红袍、狮峰龙井、碧螺春、普洱等等,宾客们搭配着好茶一一品尝茶点,人人面露惊艳,不知该说是茶好还是茶点好。
京城各世家显要间互有往来,不是亲戚就是姻亲,什么好事儿,就像风一样吹了去,传了遍。
焦黎儿这次茶点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一口大小,精致合宜,在靖王府宴会中大放异彩,透过各个宾客的嘴,点心的美味宣扬了出去,她的点心成功打入权贵圈子。
时序入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今儿一早又刮狂风,枯黄枝叶落了一地。
天寒冻人,粗使丫头缩了缩脖子,拿着扫帚沙沙的扫着,边扫还边不安的瞅了屋子一眼,就怕扰了屋里的主子叶樱樱。
小姐要抢探花郎的流言蜚语直到前阵子,在老爷、夫人特意放出消息说替主子议亲后好不容易才压下来。
但小姐从此更是鲜少出府,府里的下人都清楚小主子在得知那些流言时,狠狠的发了顿睥气,还气病了,躺在床上约莫十日,才恢复健康。
此时,叶樱樱的闺房里烧了地龙,热呼呼的,她舒服的躺卧在软榻上,白勺跪坐在地上,手拿木槌轻轻的替主子槌腿。
小圆桌上,摆着茶点及热茶,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看着桌上那以梅花花瓣制成的鲜花糕,精致得像朵真花,就是购自焦黎儿的点心铺,还是限量的。
叶樱樱神情一冷,伸手将鲜花糕丢到地上,白勺弯身要捡,却听主子吼了声——
“滚!”
白勺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主子的表情,她连忙起身退下去。
叶樱樱一脚踩上糕点,她使劲的踩,咬牙切齿的踩,好像踩的是焦黎儿那张纯净如水的笑脸。
她的父母已经在为她相看婚事,但她心里只有袁靖渊,没一个看上眼的,虽然这阵子她极少外出,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只要砸钱就能得到外面的任何消息。
所以,她知道袁靖渊在户部做得很好,他一点也不在乎有个卖点心的妻子,休沐还到点心铺帮忙,小夫妻恩爱非常,让人羡幕。
她很恨他,他为何不要她?她真见不得他过得舒服,凭什么他可以置身事外,过得幸福,而她一个金枝玉叶却丑闻缠身,还有焦黎儿,她的生意愈来越好,听说,人也愈来愈美。
叶樱樱抿紧薄唇,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阴霾,皮肤似乎更苍白了,她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喊人进来收拾一番屋子,再梳妆一番,披上锦锻披风,步出屋子,往父母的院落走去。
这一路上,丫鬟小厮都连忙低头行礼,不敢多看她一眼。
第十一章 与刁蛮千金交锋(2)
叶樱樱与白勺来到父母住的院子,叶樱樱就转往内室走去,伺候的丫鬟已先行挑开帘,让她进去。
屋内的老嬷嬷连忙拿下她身上的披风挂起来,叶樱樱则看向母亲。
文德郡主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就靠着大迎枕,身上是家常对襟小袄,下身是月白罗裙,一旁还放着账本,应是在看家中的月帐。
“你身子才好了几日,怎么不多休息?”文德郡主看着因爱受折磨的宝贝女儿,也是心疼,瞧着人都瘦了一圈。
“休息也乏了,所以想走走。”她微微一笑,“下个月,母亲不是要举办宴会?”
“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文德郡主放下手上的账本,看着坐在身旁的女儿,有些不解。
“我是想提议请焦黎儿来负责这次宴会的点心。”
“找焦黎儿?”文德郡主听了更加讶异了。
她微笑,“母亲别多想,女儿的确不喜欢她,然而如今京城的显贵人家办宴,不都是找她做点心?我们堂堂户部尚书府,难道还请不起她?”
“话是如此没错,可是……”文德郡主还是无法放心,就怕女儿有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