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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没什么干系,不劳喜神天尊费心。」他撇开脸,挑刺般哼哼。

  「我说了一长串,你怎么只听头一句呀!」不是都说要去帮他问了吗?不是还担心他魔力耗尽给挂了吗?耳背哦,后全数自动消音吗?!

  她真想揪扯他的发,叫他认真听人说话!但考量了身在魔境,目前法术不如人,她揪他头发,他可能会反过来剥她一层皮,还是暂且忍忍。

  因为光听见头一句,就不爽往下再听了。忧歌内心腹诽,又是一声冷哼。

  开喜还想数落他不知好歹,可是见他撇向另一边的侧颜,与昨夜提及美仙时,何止表情相仿,她立马又悟了。

  回答了「没什么干系」,踩痛魔主尾巴,让他龙心不悦,对吧。

  「都忘了魔主您爱慕我,听见我那样回答,生气是必然的。」她自个儿边说边颌首,表示她懂、她理解,她真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呐。

  闻言,他再度转回头看她,对于她的结论,眸带诧异。

  「谁说我爱慕你?」

  「不用谁说,您表现得够多了,也不怪您动心,我喜神向来很讨人喜欢。」她每回只要用「您」这个字眼,多少带点调侃意味。自己夸完,她神色一正:「但有件事,我必须表达我的严正立场,有妇之夫我不沾,你再不久就要娶妻,立马正名了「有妇之夫」这称号,对自家爱妻以外的女 子献殷勤,实在不行——」

  忧歌本来确实有些气恼,却被她一番歪打正着的胡说八道,给逗出了笑意。

  「能像你这般狂妄自大,还狂妄自大到脸不红气不喘,也真是个本事。」他没针对「爱慕」一说提出反驳,似乎默认了。

  「我哪里狂妄自大了?我哪个字说得不在道理上?」她真心求解。

  能如此直言自己很过人喜欢,还不够狂妄自大?世间难得层颜人呐。

  忧歌忖笑,不过,她确实颇讨他喜欢。

  这样的喜欢,能算得上几分爱慕,他尚在思量。

  只是他很确定,她待在他身边,让他感到愉悦有趣。

  单是听她说话、看她模样、与她拌嘴,他便不觉得厌倦。

  许因她是喜神,不经意溢散舒心喜泽,感染了他,他只想独享,不容旁人瓜分。

  不反驳她的狂妄自大,针对她的「严正立场」,他倒能说上一说。

  「我虽娶魔后,却不影响身旁再多养个女人,她无权嫉妒,安分当她的魔后即可,有妇之夫这称号,限制不了我。」

  「你这思想、这行径,在我们那儿称之为何,你知道吗?」

  「说来听听。」他愿闻其详。

  「渣。」泛指东西榨干养分后,残在下来的碎物,堆推肥还行,没有其它用处,人称人渣,仙称仙渣,魔嘛,当然就是魔渣了。

  「身为——将死的渣,本君倒不觉得,及时行乐、左拥右抱,有何不妥。」

  呃,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人之将死,爽快最重要,哪还有心情去守仁义道德?

  「不然最起码……你不要娶魔后,好好放人家自由,去另寻幸福,本天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跟你谈谈清、说说爱、聊聊未来人生什么的。」她说出自己的最大让步,最末那两句,煨得面腮泛红,粉扑扑的,增添几丝小女人气息。

  开喜自觉自己这主意不错。

  既不伤任何一方,也无人需要吞忍委屈,皆大欢喜,她与他,还能心无芥蒂,只专心于彼此、属干彼此。

  譬如说,手牵手漫步于魔境呀,又或者,美丽的血色幻月映衬下,两人背靠背,同坐树梢,天南地北乱聊——话本子常见此类狗血老套,代入她和他的身影,半点都不讨厌,她甚至在心里头大喊「甚好!甚好呀

  !」,光想象,牙根就甜到发疼了,嘻嘻。

  岂料,他不屑撇眸,瞧也不瞧她半眼,无情回她:「不可能,魔后我非娶不可。」

  谈判,就此破烈。

  喜神神生不成文守则,第一百零一条:热脸不贴冷屁股,有空不如炖鸡补。

  别人给她冷屁股贴,不,冷颜冷眼冷心肠,她也不会傻傻贴过去。

  虽然偶尔眼拙,瞧不懂别人脸色,还是会不小心贴了一下下,但忧歌那时的神情、那时的口吻,瞎子兼聋子都能看清楚、听明白,更遑论是她。

  魔后我非娶不可。

  说得这么笃定,毫无转圜余地,结束对话,很好,她也无话可说了。

  难得她喜神对于某一个人,产生了谈情说爱的好兴致,结果人家一副「我先娶完别人,再来找你聊人生」的高姿态,她也只能呵呵。

  偏偏真的呵笑不出来。

  呵笑不出来的喜神又自我反省,兴许,他与未来魔后,亦是真情实爱、两小无猜,自小长大的竹马青梅,她才是后来后到的第三者,竟企图要拆散人家,谁比较缺德,高下立判。

  「不对,第三者还算不上呢……」她咕哝着,下了个凄惨结论。

  这几日,她秉持囚犯的最高原则,安安分分寻了处角落,自己安置自己,不要没节操地与他同寝共枕,把第三者罪名坐实了。

  反正她人小,不占空间,到处都能睡。

  忧歌也没来寻她,许是笃定她逃不出魔爪,于是放任她在寝宫随处窝藏。

  况且,他手中还有人质破财,她哪能一走了之?

  就算挥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起码也要带走破财呀,否则有何颜面回去面对穷神夫妇?

  开喜一面想着他的渣,一面又想着他的舍身,一面觉得担心他安危的自己很蠢,一面还觉得自己这么蠢该如何是好……颇为纠结。

  这种时候,特别怀念起破财,虽然小崽子没啥实质作用,好歹还是能听她吐吐苦水,陪她一块唉声叹气。

  不知破财有没有被欺负,要是真欺负个小娃儿,狩夜也太不是人了……嗯,有渣侄必有渣叔,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是魔。

  开喜坐在当时老魔婢洒扫的地池畔,双手托腮,数着混浊地池,咕噜咕噜冒出的泥泡数目。

  地池里,植着石菊,开似大朵寿菊,可全栋宛若石头雕成,颜色暗淡,了无生息。

  可石菊极香,飘散一股沁凉味儿,闻了倒很醒脑,她现在最需要的,也是醒醒她的脑,别再想忧歌要生要死、要娶不娶。

  正当她数到第三千六百八十一颗泥泡时、女子交谈声传来,由远而近,从模糊渐清晰,她本只是懒懒瞟眸过去,却瞧得越来精神了。

  是未来魔后。

  先前匆匆一眼,只记得七成模样,此刻,总算把剩下的三成补全了。

  魔后依旧一身合衬的花红衣裳,姿容绝艳,淬了赤妆的眼尾,绘有一朵花形,点了朱红的丰唇,水亮饱满,飞睫似两把小墨扇,随其眨眼浅笑,微微扇动,秋波轻送。

  领口滚了圈白兽王,极度柔软,衬托她玉肤赛雪,吐纳香息间,白兽毛轻柔拂动,彷佛活物。

  乌发上的配饰,多为晶矿打造,虽非金银,布满金丝的稀罕钛矿晶,串成数条珠链,盘缠于青丝间,流溢出贵气华美。

  魔后亦发现开喜的存在,她与身旁魔婢皆面露诧异,意外在魔主痕殿外,看见这名妙龄丫头。

  如何能不发现?这般粉嫩模样的女子,出现于魔境萧瑟贫瘠的色彩中,如此醒目耀眼。

  出自女性敏锐观察本能,未来魔后直觉这丫头身分不简单,连她素日都不被允许随意进出寝宫,寻常丫头又怎能待在此处?

  未来魔后向贴身魔婢一使眼色,魔婢立马会意,跨前两步,扬声问开喜:「你是谁?为何擅闯魔主宫中!」

  开喜没想搭理魔婢,一双乌眸骨碌碌,直勾勾打量未来魔后,试图挑挑人家缺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挑不出半项,她有些气馁、有些理解了忧歌的非娶不可。

  换作她是忧歌,她也想娶这一位呀!

  第六章 舍身(2)

  「问你话呢!放肆的小丫头,谁准你直盯着墨羽小姐看?面对未来魔境主后,还傻坐在那干么?!爬过来跪着!」狐假虎威,正是此时魔婢的行径。

  未来魔后——墨羽,宛若一株高岭之花,极美,却孤冷,傲然伫立原地,下额微微扬抬,几无瑕疵的玉颜,更显冶艳,也在等着开喜下一个动作。

  先前去救猋风那回,墨羽喂食风时,明明不是这副冷冷神情,猋风还夸她人美心善。

  看来,她的人美心善,仅用宠物身上,不包括所有人。

  开喜在心里叹三声,一只区区小魔婢,都能朝她颐指气使,她这喜神真真窝囊。

  「我非魔境人,你们的魔主与魔后,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大只一点的魔族,何须要跪?」开喜语气懒散,倒也实话实说。

  「大胆!」魔婢扬手,就要赏她一巴。

  开喜哪会乖乖住人打,身躯俐落一偏,魔婢施力太猛,身势失去平衡,竟跌进地池里,摔了一身脏。

  「我确实满大胆的,以前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在仙界,号称浑身是胆女汉子,与人相赌,不曾畏手畏脚,天皇至尊都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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