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长嵌县地方驻军的采买,某日听说有这下饭的咸蛋,也买了一些回去让将领们试吃,将领们早吃腻了平凡的煎蛋水煮蛋,便下令要军营采买为营里的弟兄们加菜。
当季天佑接到唐珺瑶派人送来的契约,说要跟庄园加订一千颗蛋时,就发现自己还在想办法将咸蛋外销给其他县城的想法是多余的,光是供应给唐珺瑶就不够了。
「珺瑶把咸蛋卖进驻军军营里了?」季天佑问了张士玮,才得知她为什么要如此大的货量。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夫人是摇钱树了,就在一个月前,东家还担心鸡场会亏损呢。」
「这契约上的买价是怎么回事?」这比他当初订下要卖给唐珺瑶的价格还足足高了两倍。
「夫人说鸡场生产的量她全要了,东家不能再卖给别人,这是给东家的补偿。」
「这丫头。」
季天佑失笑,他哪里不知道唐珺瑶想着什么,当时她把咸蛋做岀来后,本来是打算把秘方送给他的,但他拒绝了,说他的庄园不做这种复杂买卖,庄园就只负责产蛋卖蛋,所以感蛋所赚的钱她都可以留下来做体已钱,可制作咸蛋的确需要大量的人力,除了要洗蛋裹蛋,红土内里的乾坤可是要信任的人才能经手,所以这一切还得季家庄的人手来做。
最后,他们议定了一个方法,就是蛋及人力由季家庄支援,而唐珺瑶支付蛋价及鸡蛋加工的工钱。现如今她加了价,大概是她那个小脑袋又想着什么报恩弥补云云。
契约的签订是一回事,但当唐珺瑶真实的感受到季天佑不插手她的事业,还让她赚属于她自己的银子时,心中还是极为感激,有多少男子娶了妻子后,把妻子的一切占为己有,将其视为理所当然,但季天佑却不是这样的人,这并不是因为一纸契约而约束的,而是他真心要支持她,即便没有那纸契约、也不会染指她的事业。可本来她会想出卖咸蛋,就是为了弥补因为她而给季家庄带来的麻烦,这笔营收是无心带来的意外收入,她想与他分享,他既然不肯收,她就巧立名目付钱给他。
「东家要接这契约?」
「接,怎么不接,这么好的生意。」
「那便得告诉秦管事不能减产,怕是未来还要增产,驻军是个大客户,若能争取三个月,甚至两个月一次的订购,都是一笔大生意。」
「军中伙食不佳,你回覆珺瑶时告诉她,让她帮忙想一些咸蛋可做的料理送给军中的厨子,厨子若能认同,自然会向她订购,如此才能确保生意能做长久,比如……我觉得馒头夹蛋应该不错。」
「馒头夹蛋,这是什么奇怪料理?」
「馒头没有味道,把咸蛋像煎蛋一样煎熟后夹在其中,馒头可以中和咸蛋的咸,感觉是不错的搭配。」
「东家居然也能自己想出料理的法子了?」
「近朱者赤啊!」
什么近朱者赤,根本是拐个弯在对他说夫妻同心吧!张士玮见精明的东家,想起夫人就发傻的样子,很难不发噱。
「另外,夫人还送来了另一张清单,希望东家看了之后向她报价。」
「报价?什么清单?」季天佑接了过来,看见清单上头列了繁多物品,举凡菜蔬肉品甚至还有来年的莲藕及莲子。
「菜蔬及肉品不是问题,还算少量,但莲藕及莲子,怕是荷坞得全数供应了。」
「她原先不是有配合的商行吗,怎么会向庄园订?」
张士玮忍俊不禁,毫不掩饰的取笑,「还不是为了东家。」
「为了我?」季天佑不明白,难不成这小妮子真担心他没了鼎禄,庄园就会破产吗?
「夫人说,过去找商行是为了一劳永逸,不用逐一找庄园配合,如今季家庄既然有她所需要的所有材料,跳过商行直接向产地订货,少付一笔成本更低,她自然改而向咱们庄园订购……不过我另外还打听到了一件事。」
「喔?瞧你神秘兮兮的。」
「夫人最大的供应商,趁着鼎禄不跟咱们庄园做生意的机会,顶了咱们庄园的缺和鼎禄做起生意来,夫人一气之下,把那上门谈新约的商人给赶了出夫,说她未来只跟季家庄配合,要对方不用上门了。」
季天佑瞬间红了脸,这丫头,护短有需要护得如此赤裸裸吗?但他随即想起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的原料可不只这些,盐面粉等等都不是庄园能生产的。」
「东家有盈通,还愁不能为夫人带回这些东西吗?夫人正在找配合的商行,东家若暂时不想让夫人知道盈通的真正东家是谁,可以让长泰先派人与夫人接洽。」
若让她知道他名下还有盈通,她便会知道鼎禄的退出对庄园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为了怕她觉得自己不算帮上忙,又要找别的方式赔偿,所以季天佑暂时不打算告诉她盈通的事。「好,就这么办吧。」
第十一章 新婚之夜很难熬(1)
季天佑与唐珺瑶成亲,一个是战后突然出现的豪绅,一个是最近突然窜起的知名女东家,两人的婚事怎不受瞩目?
唐珺瑶虽是守了望门寡的寡妇,但认了前公婆为义父母,而何家虽然出了一个败家子,现在还关在大牢里,却得了唐珺瑶这样的义女,夫妇俩倒也不亏,这事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不过有一家子也成了谈资,但却是难听的闲话——便是季氏这个亲姑母。
无父无母的季天佑拜堂时,高堂的位置上是祖先牌位,而不是季氏与她招的夫君,就连操持婚事,季天佑也不畏闲话,带着唐珺瑶一起操办。可说是把季氏夫妻给晾在一旁,完全不把他们当长辈对待。
倒不是没人觉得季天佑这么做不厚道,但同时也有一则传闻传开,说是季氏当年侵吞属于季天佑的家产不成,如今季天佑让季氏做荷坞的管事,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传言一出,倒再也没人说季天佑的不是。
本来季氏还以为自己可以在季天佑的婚礼露个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季天佑的姑母,想尽力法奉承她,却不料季天佑玩了这把戏,让她反倒成了笑话。
荷坞的兴建进度缓慢,季氏至今也只能管管改建的工人,还不能染指荷坞酒建,没有银子挥霍,她已经够呕了,而今日的喜宴,还没被分配到主桌,反而是花氏以唐珺瑶义母的身分坐上了主桌,季氏顿时觉得周遭的人好似都在笑话她。
除了有事赶不回来的长泰,季天佑与他另外两个好兄弟及何昆同桌,花氏及陈姑等人则坐在女客主桌,那欢乐的气氛直叫季氏看了碍眼,一旁的季茹雪看娘亲表情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娘亲早让她利用与天佑哥哥交好的关系,说服天佑哥哥让她操持这个婚事了,但季茹雪没为娘亲做说客,也惹得娘亲怨她,至今还不怎么跟她说话。
季茹雪只希望娘亲安分就好,现在她也在帮忙赚钱,日子还算过得去,她不希望娘亲再去觊觎季家庄的一切。
季天佑被同桌的好兄弟灌了不少酒,非得装醉才得以散席,可没想到回到新房看见的只有慌张的喜娘,却不见自己的新娘子。
「夫人呢?」他闷着声,虽然不想在大喜日子发怒,但喜娘没把新娘子给看好,他着实不悦。那丫头跑去哪里了?难道突然后悔不嫁了?他可不会让她如愿,契约已经签了,也都拜堂了,她若敢毁约,他非得跟她要高价的违约金不可,而那违约金,便是她的一生。
「我、我们方才去准备酒水,回、回来就不见夫人了。」
季天佑走上前去,看见嫁衣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他气得只差没大喊「唐珺瑶你给我回来」,他怒气冲冲地要出去找人,却又见唐珺瑶自己回来了。
她回来后,发现房里的大阵仗也吓了一跳,「天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我们大好的洞房花烛夜,你跑去哪里了?」
「去厨房啊。」
「去那里干嘛?」
「我真佩服你可以找到这么棒的厨师,不过……这喜宴若让我来办,肯定更精致。」
季天佑无奈扶额,这小妮子脑子里只有赚钱的念头吗?怎不想想今天对她是多重要的日子?「珺瑶,有新嫁娘亲自下厨准备自己的喜宴的吗?」
「也是,这样好像太累了,我还得应付你呢。」
唐珺瑶所谓的「应付」,指的是洞房里那些繁琐的礼俗规矩,她曾对他说总归是假成亲,那些俗套可以省了吧!但季天佑没肯,坚持要全套做足,让她颇为无奈。
可这会儿,其他人听在耳里的「应付」则更暧昧多了,喜娘们还意外唐珺瑶怎能一点也不怕羞的说出来,虽然红着脸,但全笑了。
而正主儿季天佑,他的脸是恼红的,若唐珺瑶的「应付」指的真是应付他想在床上对她做的事也就罢了,让人笑话死他也愿意,可偏偏他明白唐珺瑶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