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大哥,我觉得你的想法太灰暗了,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只要你爬到足够震慑他人的高位,定会有一群慧眼识珠的女人前仆后继地抢着要嫁给你。”
他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即便你说的没错,但我独身惯了,加上我难以入眠及作噩梦的隐疾,我担心若有一天成亲了,会因为这隐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枕边人,所以还是算了,不要祸害无辜女子。”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可当他正视这个问题时,发现这些都是借口,自己其实无法接受和一名陌生女子成婚。
“战大哥,你不要这么悲观啦,你人这么好,我相信你会遇到那个不在意这些,愿意完全接受你、包容你,真心爱你的女子。”米玖乐劝慰他几句。
听到她称赞他是好人时,他在心底轻笑了一声,他是好人?若她知道自己杀人无数,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但不可否认,听了她的安慰,他的心情好多了,思想不再那般灰暗。
见他不做声,米玖乐放下手中工具,拍拍他的肩,“好了,战大哥,我们继续走吧,要灌完一大片竹林可不容易。”
“这么多竹子,你要灌到什么时候?”战慕寒眯眸看着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的苍翠竹林。
“竹酒也不是每一株竹子都能灌,要选大约两年生的健康竹子才成。”
“你家中已经酿了不少酒,种类也不少,这样难道还不够?”
“要开一个酒庄最少要有几种特色酒,我原本酿的那些酒在市场上不算有特色,想要声名大噪,必须要有专属的招牌。”
“说的也是,没有特色很难竞争。”他认同的点头。“只是你酿的那些酒应该可以出售了,怎么没有看到你上酒楼或是饭馆谈生意?”
“目前还没有办法谈生意,眼前有一大难关要过,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等这片竹林的酒全注好后,我要到隔壁四省去看看。”她神情有些懊恼的说着。
“四省?你一个女子跑这么远做什么?”他不认同的拧着眉头看着她,“还有你说的难关是什么?”
“找生路啊,要不然我会被那一地窖的酒给压垮。”她抱怨了声,之前为了酒牌花了不少冤枉银子,现在打算往四省推销,这期间肯定又要花不少银子,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
“到四省去找生机?暨州的各大客栈酒馆吃不下你的酒?”
“三江地区不能卖酒啊,更别提身在其中的暨州了。”
“不能卖酒?这怎么可能!”
“嘿,别告诉我曾身有官职的你不知道三江地区不能卖酒,除非有酒牌。”
“我当然知道酒商卖酒需要通行文书,但这文书只要到衙门申请造册即可,没有太多繁杂的手续。”
“那是之前,我打听过了,整个三江地区只有梁记酒庄申请到酒牌,其他人怎样也申请
不到。反而四省各地区都可以随意卖酒,如你说的只要到衙门登记即可,因此我想到那里
去找通路,看能不能将我那一地窖的酒卖掉,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用舍近求远。”她一脸无奈。
“只有梁记申请得到酒牌?这绝对不可能!”这事让战慕寒感到非常吃惊。
“这是真的,若不是这样,我又何必跑一趟四省?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做违法的事情,可是我的家业就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她忿忿地说:“而且你知道吗?根据卖酒令规定,即使申请到酒牌,每卖出一斤酒就得上交六成利润作为酒税,这等于是做白工,又有谁会去申请?”
“卖酒令?六成?这事情从何时开始,你知道吗?”听到她这么说,战慕寒心下大惊,而后升起一团无名火。
“从新的三江总督吴忠义大人到任后开始,他除了开春时向商家收取去年销售利润总额两成半的税收外,每个月所有商家都必须缴交两成利润做为纳皇金,还要花钱申请牌照,各行各业都有,得按着类别交税,否则不许作买卖,连到市集摆小摊子的小老百姓也要收纳皇金,每一次五文钱到十文钱不等,不缴就不能到市集做生意。”她义愤填膺地说着。
“真有此事?”纳皇金这名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到街上打听。”她指着镇上的方向。
“不,我相信你说的,我只是难以置信,所以一时间才会有这反应。”
“虽然缴税是每一个百姓的义务,但是吴总督所颁布的法令太让人生气了,这根本就是不给百姓们活路,说什么纳皇金都必须上缴朝廷,可真相如何谁又知道?”她气愤地说出自己的揣测。
“朝廷根本没有所谓纳皇金的税收名目跟你说的卖酒令与牌照规定。”战慕寒神情变得凛冽无比。
“许是地方法规吧,当初听到时我也跟你一样震惊,限制如此多,你现在可以理解我要到四省找出路的原因了吧。”怒气发泄过后,米玖乐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垂着肩膀望着他。
战慕寒沉点下颚,收敛所有怒火,“理解。”
看来有必要让莲生好好调查三江总督吴忠义所设的纳皇金与卖酒令等法规,他住在这里的期间并没有特别去关心民生税收问题,因此并不清楚这事,而今既然让他知道了,那就得好好厘清。
若是这些巧立名目另外收来的税收有进到国库那就算了,若是没有,而是进了某人口袋里,那就别怪他坏人好事。
第八章 通行文书拿到手(1)
省城的福临门酒楼三楼包厢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吼——
“我说你够不够意思,竟然是为了这个事情!”
刚好从外面经过的店小二与邻近包厢内的客人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或开门探头出来看看那间包厢的动静。
片刻没有再听到声音传出,众人这才一一散去。
“我说战慕寒,你特地到省城来找我,竟然是为了卖酒的通行文书,你还有没有良心!”莲生猛喘了几口大气,又灌了一杯茶,待心情平缓些,这才没好气的瞪着他。
“你吃了人家的包子、喝了人家的酒,理应要回报。”战慕寒无表情理地提醒他。
“这回报的代价也太大,我给银子还不成?”莲生美貌的脸蛋出现扭曲的表情。
“那东西无价,外头买不到相同的,只有把那事情办妥了才能够相抵。”
“不行。”吃几个包子、喝壶酒就要他去卖老脸,打死不干。
“不告而取谓之偷,你总不希望你的名声毁在几个包子上吧?”战慕寒沉声提醒他。
莲生差点气煞,自椅上跳起,满脸狰狞,气呼呼地用食指指着他,“为了几个包子,你竟然说我是偷儿!”
“你未告知便取走。”战慕寒耸耸肩。
莲生圆瞪着眼,怒视他好一会,确定他不达目的不罢休,根据多年经验,最后吃亏的人一定会是自己,最后忿忿一甩衣袖,“给我七天时间。”
“三天。”战慕寒不容拒绝,霸道的伸出三根手指。
“你家隔壁那个小娘子是生得国色天香还是天上仙子,有美到让你得了失心疯,这样虐待你自己的好兄弟?”莲生气得倒仰,低声怒喝,“从京城将东西送来,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
“走秘密管道,给你四天时间。”他瞥了莲生一眼。
“你根本是强人所难,被老大知道我用秘密管道送一张卖酒通行文书,他还不把我的皮扒了!”莲生磨着牙忿忿说着,一想到他们老大笑里藏刀的表情,就忍不住抖了三抖,“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送死?”
“莲生,你知道吗?”战慕寒视线落在手中的茶盏上,看着琥珀色茶汤许久,“我的隐疾迟迟未愈,这四年来没有睡过一顿安稳觉……直到喝了一样东西后,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什么东西?你喝了什么让你的症状好转?”一听到他的隐疾大大改善,莲生心头所有怒火瞬间消失无踪,兴奋又激动地问着,“慕寒,快告诉我,我让人帮你备来!”
战慕寒也不卖关子,“酒。”
“酒?”莲生以为自己听错,不确定的眨了眨眼,“慕寒,你说笑吧?当年在军中,酒你可没少喝,还千杯不醉,也没听说你的失眠症因此好转,你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唬我的吧。”
“我没有唬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一直以来我都为失眠所苦,直到上个月无意间喝了一种酒后,困扰我多年的失眠竟然不药而愈。”
“哪种酒?快说!”莲生惊喜的睁大眼。
“那不是普通的酒,必须是米娘子亲手所酿的才有效,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酒的原因,连续试了几天以后才确定她所酿的酒能治疗好我的失眠及噩梦,而喝其他的酒依旧是噩梦连连,无入睡。”
“慕寒,你说的是真的吗?”莲生震惊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