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下屋外,太阳已经微微偏斜,发现这顿饭吃得有点久,自己又喝了点酒,不方便继续叨扰,便要起身告辞。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
“说什么谢,既然你还有事,那就不留你了。”
战慕寒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事。
此番他到省城除了着手调查老大交代的事情外,还顺手办了这件事情。
他自衣襟里取出一个信封,“对了,这东西给你。”
“这是?”她不解的看着突然塞进手中的信封。
“你需要的。”话落,不等她有所反应他便转身离去。
搞什么啊,故作神秘,也不等她看过之后再走,米玖乐一边瞒咕一边将信封打开。
她抽出里头的信件,看到里头有一张盖着红色大印的文书,整个人瞬南愣住了。
竟然是能够通行全国的卖酒文书,战慕寒怎么有办法弄到这个!
当初她曾打听到有种文书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这种文书除了京城资本雄厚的大酒商来,但凡有此文书,都是背后有靠山之人,因—条路从不—的选项中。
真是太令人激动了,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呢!
不过,战慕寒身后的背景应该是超乎她想像的大吧,否则怎么弄得来这张文书?
有了全国卖酒通行文书,这一地窖的酒米玖乐就不担心了,天才蒙蒙亮,她跟欢欢已经忙上好一阵子了。
两人上上下下的搬着酒坛,打算到镇上几个客栈与酒楼卖酒。
而一墙之隔的战慕寒,自从作息恢复正常后,他便捡起自从得了失眠症就荒废了的晨练。
以前每日清晨,不管刮风下雨或落大雪,他必在寅时四刻起床,先打两套拳,后练剑法,之后再看一会儿书,用过早膳换上朝服上朝抑或是前往军营。
得病后他作息不规律,精神不济,状况自不能和全盛期比,为了尽早恢复身手、体能与敏锐度,这些日子他皆在山上训练自己。
做完训练下山的他远远的便见到主仆俩忙进忙出,他走上前指着驴车上的酒坛,“米娘子,你这是?”
“战大哥,一大清早的你就上山狩猎?”她看了下他手中提的两只野山鸡跟几只野兔,问道。
他点头,也不多说,直接将两只野山鸡塞进欢欢手中,“换你一坛酒。”
“换什么换,战大哥,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都还没向你道谢呢,你要喝酒直接过来拿,以后你的酒我包了,这野山鸡你还是拿到镇上酒楼去卖吧。”
话一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事,战慕寒以狩猎维生,他所捕捉到的猎物都是交到镇上的酒楼,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清楚商家们需缴交各种杂税这事?难道他有后门?
她突然皴起秀眉,一脸奇怪的瞅着他。
战慕寒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事?”
“战大哥,你这猎物交到镇上酒楼,难道不用缴纳皇金?”
“不用。”
“不用?你为什么么可以不用缴税?缴税可是人民应尽的义务啊。”她惊呼了声,后捂着唇贼兮兮地小声问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或是门路可以避税?”一对好看的秀眉还不忘上下挑了挑。
他好笑地看着她活泼生动的表情,轻笑了声,“你不是说缴税是义务,又问有无法子可以逃税,这不是很矛盾?”
“缴税当然是义务啊,可是我觉得这税缴得很不合理,而且究竟是真的上缴朝廷了,还是进了某些人口袋,这些都不得而知,要我缴那个税,我心很疼的,简直就像有把匕首插在我胸口上,快死了。”她双手故意捂着胸口,做出身受重伤的痛苦表情。
“有这么夸张?”他还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调皮有趣的一面。
她马上收起浮夸的表情跟动作,改采哀兵政策,“一点都不夸张,战大哥,一头牛扒了两层皮,怎么养都不会壮啊,所以在我这头营养不良的小瘦牛还没成长茁壮前,自然得想想不夭折的方法,你说是吧?”
“能把违法的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吼,都说恶法非法,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你就教教我吧,咱们要敦亲睦邻、友爱邻居是吧?”她不忘朝他俏皮地眨着媚眼。
那些在街上巡视,随时准备收纳皇金的官差简直就跟水蛭一样,她想赚第一桶金就得避开他们,还得有人愿意与她合作才成,否则她有文书却没人收购也没折。
“我在山上所猎到的猎物都是固定交到省城的福临门酒楼,这酒楼在全国各地皆有分店,它的东家是京城大官,官差不会到里头收税,这么说你应该就清楚了。”
其实福临门是老大的私产,有眼色的官员都知道,因此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门找碴。
若不是这原因,加上他对民生事物并不上心,他也不会住在梅县多年时间却不知道官府要另外征收纳皇金。
“什么,竟然是看下菜碟!”她停下在驴车上盖上稻草跟油布的动作,气愤的惊呼。
“对了,你搬这些酒出来做什么?”他藉机转移话题。
“有了你给我的通行文书,我想到镇上那些酒楼推销。”她拍了拍驴车上的酒坛子。
“不如去省城如何?福临门的掌柜跟我订了几只野兔,你跟我一起过去,我帮你引荐福临门的掌柜或是管事,他们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
“真的?”
“你不是说邻居之间应该要敦亲睦邻,我就替你引荐一下,不过成不成我无法保证。”
“只要帮我引荐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来,绝对不会让你难做人,造成你的困扰。”
“时间不早了,你若是都准备好了就走吧。”他将手上绑成一串的野兔丢到驴车上,跳上驴车拉过缰绳。
驴车上已经摆满酒坛,最多只能再坐下一人,米玖乐看了下,道:“欢欢,我跟战大哥一起去好了,你留在家里看家,顺便把其中一只野山鸡煮了。”
“好的小姐。对了,小姐,回来时记得买些米,我们的米都拿去酿酒了,还有油、盐……”
米玖乐答应着,在战慕寒身后的空位坐下。
战慕寒挥动缰绳,赶着驴子向前奔去。
第九章 引见大客户(1)
朝阳缓缓的从天边升起,驴车在乡间路上达达跑着,都说春寒料峭,即使太阳出来,可气温还是没有回升。
米玖乐已经穿得十分保暖,但迎面的刺骨冷风仍让她的脸蛋冻得有些僵,她一边搓着手,一边不断对着手心呵着热气。
习武之人听觉本就特别敏锐,虽然萧萧风声不断从耳边拂过,他还是能听到她的动静,稍稍拉紧手中缰绳让前头的驴子停下。
就在她不解他为何突然停车之时,一件染着热气的棉袄已经罩在她头顶上,同时战慕寒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披着就不会这么冷。”
“不行,你把棉袄给我,万一生病,我会良心不安。”她连忙将棉袄取下还他。
他伸手制止,“我是习武之人,不会怕冷,当年在军中,即使是冰天雪地的天气,我依旧光着膀子,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可是……”
“你要是担心会被他人误会,进城之前再还我便是。”他挥动缰绳,指挥前头的驴子继续上路。
“谢谢你,还有,我根本不怕那些流言。”棉袄罩在冷凉的身子上,暖意驱散了米玖乐全身的寒冷,僵硬的身子慢慢缓过来。
她下意识地嗅了下染着他男性气息的温暖棉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异感觉缓缓滑过心头,她秀眉微蹙,看着战慕寒挺拔如松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出现那种感觉。
她的心头浮现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纠结,有点甜、有点羞涩,还有一抹窃喜……吼,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多奇怪的感觉啊!
她纠结许久,等回过神,这才发觉省城已经在眼前。
一进到省城便看到官差四处对担着货物前来做生意的小贩们收今日的纳皇金,催收的凶恶语气简直跟流氓差不多,让人心生厌恶。
“不用在意,很快你就看不到这景象了。”战慕寒直视着前方避免撞到过往人群,却像是知道她内心所想,开口向她透露一点讯息。
她猛地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刚毅侧脸,“你意思是已经有人……”
“静待结果便是,不用心急。”
“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有很多事情不能明讲,但他这么稍微一点她就知道了,“希望能早点有结果。”
三江地区每天收这种零头,全数汇集起来,金额是相当恐怖的,敢明目张胆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这事恐怕只能暗中调查。
“会的。”战慕寒将驴车停在一个馄饨摊子前,“这么早,福临门酒楼还没开门,先吃一碗馄饨或是汤面再过去。这摊馄饨由一对老夫妻经营,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