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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家男子虽然都纳了不少妻妾,但生下的儿子却一代比一代少,到他爹就只生了他和大哥两个儿子。

  太后和皇上比他们更怕夜家断了后,这才拼命塞美人给大哥。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呢?”夜容善抬眸觑向满天星子,喃声问着。

  夜容央没答腔,因为他也无法回答。

  “容央,你若想见她,就去见吧。你不是向来为所欲为吗,在这事上又何必自欺欺人,勉强自己呢?”夜容善沉声劝道。

  片刻后,夜容央才出声,“我不想令她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以后若我不在了,还请大哥照顾她。”

  “我会的。”夜容善颔首应承,临走前又再说道:“你何必想那么多,何妨放纵自己一下,也许她比你所想的还要更坚强。”弟弟时日已不多,他希望弟弟能随心所欲做些想做的事,别再勉强自己做一个冷漠无情之人。

  夜容央心忖那丫头看起来确实很坚强的模样,连见到厉鬼都不怕,还擅长装傻扮笨……也许真是他多虑了,这么一想,他不再阻止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两个值夜的丫鬟打着盹,连他进来都没发现。他直接进了寝房,走向床榻时,本以为早该熟睡的人却还醒着,见到他时朝他喊了声“二公子”。

  虽然房里幽暗,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墨清暖知道夜府守卫森严,能在这时进她屋里的人,除了夜容央没别人了。

  隔了几日他又再来她这儿,她心里是高兴的,但因为揣着心事,故而她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你怎么还没睡?”此刻已是半夜了。

  “我担心我娘。”她老实说道。

  上次陪她回门时,他便留意到她私下里唤她那身为妾室的母亲为娘,而不是姨娘,但他自个儿也不是一个规矩守礼之人,所以对此并不以为意,随着她的话问:“你娘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脱去了斗篷,爬上床榻,将她往里面推了推,掀开被褥钻进她睡得暖呼呼的被窝里。

  他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把她原本煨得暖暖的被窝给蹭冷了,墨清暖瑟缩了下身子,“她病了,我今天回去看她,她拉着我一直说着以前的事。我曾听人说,若病人突然叨念起从前的事,对病情不利,我怕……”

  夜容央没有多想,回道:“我明天领个太医去墨府给你娘瞧瞧。”

  墨清暖原只是说说,没想到他会这般响应,她先是一愣,随即欣喜的向他道谢,“多谢。”

  “她是我岳母,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用不着谢我。别想太多,快睡吧!”这几天没睡好觉,他躺在她身侧,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很快就有了睡意。

  他脑袋亲昵的朝她颈边靠过来,似是忘了那天他对她说的话——

  我会来你这儿,不过只是觉得你这儿好睡,你可别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就不怕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吗?还跑来她这儿来做什么?

  心里明明对他有些嗔怒,可见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她身边,她的不满就像被春阳化开的雪,很快变成一滩春水,柔柔的在心间荡漾着。

  她没办法恼他,没办法不理他,她的心已不受控制,只要见着他就兀自的高兴着。

  听见他规律的呼吸声传来,知他已熟睡,她思忖着也许该找个机会和他把话说清楚,让他知道,她并不介意他“不行”的事。

  第六章 表明心意有障碍(1)

  翌日,晌午时分,夜容央差人请来一位太医,陪着墨清暖回了趟墨府。

  钱氏没想到墨清暖竟有本事让夜容央给她娘请来个太医诊病,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孔静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哪有资格看什么太医?

  不过当着夜容央的面,她可不敢把心里的不满给说出来,还得强撑着笑脸,言不由衷的称赞一番,“难得你有这孝心,想来清暖她姨娘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愿如此。”夜容央坐在孔静院子的小厅里,等着进房诊治的太医,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见他竟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钱氏暗恼,却不敢对他摆脸色,再说了两句话,便佯称有事先行离开了。

  少顷,墨清暖送太医走出寝房。

  一头白发的张太医朝墨清暖说道:“孔姨娘是外感风邪,又因思虑过重,使得肝气不畅,我待会儿开帖疏肝解郁祛风邪的药方给您。不过她心事重重,郁结于心,还是要多劝劝她,别太过忧思,这病才能好得快。”

  墨清暖颔首道:“好的,多谢张太医。”她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心病,但那执念已深,只怕难以开解。

  夜容央也朝张太医颔首,“有劳张太医了。”

  “不敢,二公子,那老夫这就去开药方。”张太医说完,跟着下人出去写方子。

  而后墨清暖进房陪着孔静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与夜容央一块离开。

  坐上马车,墨清暖心里记挂着娘亲,沉默不语。

  夜容央见她微蹙眉心,安慰道:“放心吧,张太医是太医院副使,医术精湛,岳母服了他开的药方,病情定能好转。”

  “嗯。对了,多谢你请来张太医。”

  他又帮了她一次,即使他对她时常没什么好脸色,可在她有需要时,他都会适时的伸出援手,这让她心头发热,再也忍不住想同他把话说清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恰好这时一阵风吹来,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墨清暖发现马车竟不是往夜家的方向而去,顿时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奇怪的问道:“咦?咱们不回侯府吗?”

  夜容央瞟了眼她仍旧微蹙的眉心,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我带你去游河。”

  先前在墨家时,他已吩咐随从先去备船。

  “你这是要带我去散心?”她倏地双眼发亮。

  他似笑非笑的回道:“你想太多了,是本少爷忽然想游河,所以顺道带你一块。”墨清暖被他的话给羞得脸儿一臊,她还以为他是见她担忧娘亲的病,才想带她去游河散心,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

  不久后来到渡船头,看到停在不远处那艘三层楼的画舫后,她的失望之情登时一扫而空,充满了期待。

  两人上了画舫,她忍不住好奇的举目四望。

  他揶揄道:“瞧你一脸没见识的模样,难不成以前不曾坐过画舫?”

  “以前与几个姊姊曾坐过画舫出游,不过那画舫没这艘宽敞华美。”

  这船上处处精雕细琢,堆金砌玉,还有那些精致的桌椅和摆设,件件都价值不菲,比起她曾坐过的画舫豪华多了。

  “咱们是要沿着这永定河坐船出城吗?”她兴匆匆的问。

  夜容央目光幽沉的往通往城外的水道瞥去一眼,答道:“不出城,就在城里游河。”

  十五岁那年,他想出城游猎,但人都还没到城外,就被那些侍卫死命拦下。

  他不是不知道皇室为了保护夜家人的安全,不淮夜家人离开京城。但那时他年少心气大,不顾侍卫的阻拦执意要出城,不想那几名侍卫登时在他面前齐齐跪下死谏,其中一名侍卫将手里的佩剑递到他手上,决然表示——

  二公子若执意要出城,请杀了卑职,踩着卑职们的尸首过去,否则我等绝不会让二公子离开京城。

  当时他确实恼怒得想宰了那些拦阻他的人,但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京城四周筑起高墙,囚禁了他,也囚禁了夜家人,让他们终生离不了京城一步。

  墨清暖纳闷的问:“为什么不出城?”

  永定河直通到城外,一般游河通常会乘船到城外的一处莲庄再返回。

  夜容央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道:“咱们去菩提寺。”

  菩提寺在城西,是城里另一处渡头。

  墨清暖心忖,既然要去菩提寺,坐马车去还比较快,何必坐船?不过他的决定她可反骏不了,顺着他就是了。

  甲板上风大,夜容央接过下人递来的一件枣红色大氅,披到墨清暖身上。

  她抬目看向他,望进他幽黑的眸里,有一瞬间,她彷佛在他眼里窥见了一抹沉重无奈。她不免感到惊讶,想再细看时,他已移开了目光,坐到一张椅子上。

  思及适才想说的话,墨清暖在他身侧另一张椅子上落坐,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夜容央吃着下人送上来的葡萄,觉得挺甜的,捻了一颗塞到她正好张开的嘴里,“你尝尝这葡萄。”

  她被他这亲昵的举措惹得粉脸微微发红,咀嚼着他喂到她嘴巴里的葡萄,觉得甜入心坎,吃完一颗,她张嘴要再启口,又被他喂了一颗葡萄。

  夜容央也往自己嘴里再塞了一颗,咀嚼吞下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去菩提寺吗?”

  墨清暖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摇摇头。

  “菩提寺跟城外那处莲庄一样,也种了不少莲花,不过如今莲花早谢了,只剩下满池的残花。待明年莲花盛开,倘若那时我还没死,我便带你去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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