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附近的居民所说,清儒大师当年确实曾经在那落脚过,但只在那里待过三个月便走了,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清儒大师深居简出,未曾与当地村民有过深交,离去时也未曾告知其他人,只告知屋主他要到处走走看看,因此并没有清儒大师的下落或是行踪。”
皇甫璟渊脸色沉了下来,也就是说,清儒大师的消息到了枫树村就完全断掉,寻人未果,这让花了大把精力与心力的他感到十分失落。
“属下无能,未能打听到更多大师的消息,请主子责罚。”
“这不关你的事情,天下之大,寻一个人本就如同海底捞针般不容易,何罪之有?下去休息吧。”皇甫璟渊吁了口长气,摆了摆手。
“是的。”
追云出去后,追风脸色凝重的看着皇甫璟渊,“主子,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先回京城吧,一直待在外头寻人也不是办法,回京与太子讨论过后再做打算。”他推开紧掩的窗子,视线落在搬着货物的手下们,语气里带着惆怅、落寞还有一丝无奈。
“我近一年左右未回京了,也是该回去看看,祖父应该想我了。”
“属下这就交代下去。”追风询问,“世子,不知您这次回京是要走水路抑或是陆路?”
“水路,这季节河水水量丰沛,适合行舟,可以节省时间。离京够久了,能早点回到京城便早些回去吧。”
其实他并不想回京城,那里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沉闷的心情总是无法得到纡解。
他清楚心中无法发泄的压力多半来自于母亲玉阳长公主。当年父亲战死,国师断言是他八字过硬克死父亲,母亲得知后便拿着鞭子发了疯一样的鞭打年仅四岁的他,他差点就死在母亲的鞭子之下,若不是祖父冲进来救了他,并且怒斥母亲,今天他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除了几回。
从那以后,母亲便搬回长公主府,而他从此留在平国公府跟着祖父母一起生活,每年只有在除夕宫宴上才会见到母亲。
即使一年只见一面,母亲却从没对他嘘寒问暖,更没有对他笑过,见着他一贯冷冰冰的,与他对话时也总是尖酸刻薄,母子俩的相处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因此他宁愿打着做生意的名号在外漂泊也不愿意回京。
但他还是要顾及年迈的祖父母,他们护着他长大,祖父更是亲力亲为地教导他,他们每每让人送来的家书都充满对他的思念,若他再不回京未免也太不孝,还是让老人家早日看到他为好。
第三章 想要上京不容易(2)
今天搭驿马车前往平安码头的人很多,诸葛苡湛领着老爷子跟银子到转运总站时二则头已经排了十几个人,显然得等下一班驿马车。
诸葛苡湛烦恼的看着前面的队伍,驿马车不大,能载的人不多,这样下去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丫头啊,照这样子,我看一刻钟后的那辆驿马车我们也是搭不上的。”老爷子抚着白须摇头叹道。
“我知道,但是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丫头,你有没有看到旁边那些人身上绑着黑色腰带?”
“看到了,有什么特别的吗?”她歪着头看着老爷子,等着他解释。
“私人载客的马车,俗称黑车,那些绑着黑腰带的人都是在替黑车招揽生意的。”
“黑车?”
“是的,那并不是公家的,而是私人马车,价钱稍微贵一些,我们搭驿马车到平安码头只需要二十文钱,搭黑车可能要三十文钱。”
“原来是这样啊,老爷子,想不到你知道的真多啊。”
“那是,我知道的事情可多,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老头子不敢说读万卷书,但行万里路肯定有。”老爷子有些得意地扬起头,“我年轻时可是爬过几大名山的,像是第一大山孤峰山,还有号称被神仙遗落的仙境银河谷、西江高原等等,看遍每个地方的风景,体会当地的民情,最后才落脚在这珠江镇。”
“看不出来你出外经历丰富啊,不过我看你身体还是很硬朗,怎么没有继续云游?”人不可貌相,老爷子明明就跟乡下糟老头没两样,没想到人生阅历那般精采。
“丫头,云游四海是要花银子的,我到了这里后发现银子所剩不多,索性在这落脚,靠着剩下的一点银子过活。”
“老头,你真诚实啊。”
“哈哈,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诚实!”老爷子抓了抓头,自夸着。
诸葛苡湛扯了扯嘴角,“老爷子,你知道自己脸皮很厚吗?”
“有吗?我今早还特地用皂角洗脸,现在这脸光滑得很。”老爷子说着摸了下自己的脸皮。
她嘴角用力一抽,好吧,不得不承认,老爷子是自她穿越以来所见过脸皮最厚的。
“好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到达码头吧,老爷子你觉得呢?”要多花钱,她的心是有些抽疼,但时间就是金钱,这么想,心疼的感觉似乎也好了些。
“想要节省时间就搭黑车。”老爷子不做其他想法。
“不行,奴婢反对。”银子一听马上在胸口比上大叉,“小姐,这一差可是差了许多,我们出门在外,盘缠本来就不够充裕,奴婢还担心没有办法顺利到达京城呢,能省一文钱是一文钱,我们不能搭黑车。”
“银子,你这种想法不对喔,时间就是金钱,你为了十文钱,难道要在这边浪费一个时辰的时间?”
“但是小姐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吧,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奴婢还是觉得要把这十文钱省下来才是。”银子不断摇头,“我们三个人就白花了三十文钱,这样奴婢会心疼死的。”
这时,皇甫璟渊正巧从一旁的驿站里走出来,才刚来到旁边的空地查看货物打包的情形,便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思索了下,他还满认同诸葛苡湛所说的这句话,在财力许可的状况下,他也是这么行事的,想不到这个女术士跟他的想法多少有一些雷同。
“主子,怎么了?”追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诧异地微挑着眉,“那位不是茶艺馆的算命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所排的队伍是前往平安码头的路线。”
他拇指腹抵着下颚,有些纳闷的嘀咕着,“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家人陪同,前往平安码头做什么?”
“平安码头?”皇甫璟渊脚下一顿,回头看着追风。
“是的,那个站牌是前往平安码头的。”
皇甫璟渊锐眸微敛,盯着诸葛苡湛,难道诸葛家派出的人是这个姑娘?
“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诸葛风是打算把整个家族给毁了,竟然派一个小姑娘前去解决三舅的问题。”皇甫璟渊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追风愕然的瞪大眼,“主子,您的意思是,诸葛家那些人讨论一番后,派出诸葛姑娘这个小辈前往京城?”
他自鼻腔发出一记轻哼,“嗯。”
“诸葛家族的族长是脑子坏了吗?竟然由她前往京城!”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姑娘似乎真有几分本事,可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当然,“有几分本事”这话他可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讲。
“若是他们误了三舅的事情,我会第一个送他们上断头台。”皇甫璟渊眼底倏地射出一记凛冽寒芒,“传令下去,准备出发。”
“是。”
与此同时,与诸葛苡湛争论是否要搭乘黑车的银子,眼尾余光瞄到了两抹有些眼熟的身影站在正准备出发的商队旁边。
“等等,小姐,也许我们不用再为这三十文钱争论,可以省下来了!”银子连忙拉住诸葛苡湛的衣袖,指着那两个人。
“怎么省?”
“小姐,您瞧那两位公子。”银子食指指向那两人。
“他们!”瞧见其中一人,诸葛苡湛的秀眉马上打了一个大结。
“小姐您还记得吗?那位公子他——”
“我当然记得,他是前些天到茶馆来捣乱,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骗子的家伙,他化成灰我都认识!”她翻了翻白眼,很不耐地打断银子接下去的话。
“小姐,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您看那位公子明显是旁边商队的头,方才我听到商队的人提到他们要前往平安码头。”
“所以呢?”别跟她说是要她去卖脸,跟那个把她当成骗子的家伙说好话,让他们搭顺风车。
“小姐,奴婢觉得您完全可以放下当时的不愉快,上前跟那位公子套套交情,让我们搭个便车。”
她陡地冷下脸,“银子,你的节操呢?三十文就把你卖了?”
见她突然间变脸,银子顿时惊觉自己好像错了,她不该为了省那三十文而不顾小姐的顔面,“小姐,奴婢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