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唐汐知很清楚事情并非这样就结束,郝富贵那个人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况他这次还丢了脸,从他连她成亲了都不放过,趁着听到安硕战死的消息就急匆匆来抢人,就知道他肯定会再带着人回来复仇,而且这次不会明刀明枪的来抢,只怕会来阴的。
唐汐知一方面,请人到县里打听安硕战死的传闻,她不相信流言,但王府的消息总是比较可靠,她只能靠着自己与雍王妃的一份情谊,厚着脸皮求上门询问;另一方面,小南村又要做探收春茶的准备了,这次因为有南山嬉春茶,所以准备的工作需要更细致,她根本离不开村里。
正确的说她不敢,也不想离开,她怕自己一离开,郝富贵会偷偷对安大娘下手,逼她就范;她更怕自己万一不在家里,安硕的消息传回来,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想错过。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唐汐知忧虑得厉害,但平时还得装着若无其事安慰安大娘,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怕,万一安硕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她一定随之崩溃,而她崩溃的结果,就是安大娘也不好了。
夜里睡不安稳的唐汐知幽幽叹了一声,披了件大氅便到桌边点起油灯,就这么坐着发呆。这件大氅还是安硕的,寒冷的冬夜里她穿什么都觉得冷,只有把他的味道环绕在身上,她才会感到好受些。
此时,她面前的房门被无声推开,外头是个庞大的黑影,唐汐知差点没惊叫出声,当那黑影踏进房间的瞬间,唐汐知红了眼眶,冲过去一把抱住踏进门的男人,低声大哭起来。
“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外面都说你战死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呜呜呜……”
安硕没料到才进门就受到媳妇如此“热情”的对待,一下子慌了手脚,只能半扶住她,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我……我没事,那是有原因的……你别哭,别哭啊……”
他从来没见唐汐知哭过,今儿个这阵仗之惨烈,已不仅是梨花带雨可以形容,简直就像山洪爆发,她哭得鼻红眼肿,泪水及哭声几乎摧毁了安硕的理智,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他又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将她抱上床铺,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低声细语地求她别哭。
好半晌,唐汐知激动的情绪才平缓下来,怔怔地看着安硕。
这么久没见,他更黑更瘦了,但整个人却透出一种精练,像是刚出炉的新刀般那么锋锐,目光也炯炯有神,不若以前还留了点憨气,完全是一个受过战场磨链的勇士形象。
她这副红着鼻子可怜兮兮看着他的模样,让安硕的心都碎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亲了她一口。
这一亲马上成了燎原大火,唐汐知竟是抱着他的脸不愿意放开了。
原本只是一记安慰的亲吻,变调成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情感,唐汐知是思念他思念得紧,安硕又何尝不是?两人冲动地剥去了彼此的衣服,像是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抵死缠绵,直到灯油燃尽,火光在细细的喘息声中默默熄灭。
不一会儿,灯光又点亮了,两人已经清洗整理了一番,安硕见唐汐知穿得单薄,不由愣愣地说道:“汐儿,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唐汐知白了他眼,那被疼爱过的女性娇媚显得风情万种,安硕简直看傻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将自己塞进了他怀里,像他刚才安抚她那样,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满足地喟叹一声。“你不在,我都是披着你的大氅的,现在大氅被你扔在地上脏了,只好拿你作代替了。”
听到他不在的时候,媳妇儿穿的都是他的衣服,那肯定是想他了,安硕心头直乐起来。
“你喜欢就好,随便坐,随便坐。”
唐汐知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抬起头来,两人又腻歪了一番,她才慢慢说道:“夫君,外头谣传着你战死的消息,说得绘声绘影的,这阵子真是吓死我了,娘都为此憔悴了好多。”
安硕不语,好一会儿才沉重地说道:“是我的错,其实西南战事已经结束了,我军大胜,我还升官了呢!不过这个消息暂时封锁住了,由王爷悄悄回京向陛下禀报。徽州这是故意放出了我战死的谣言,我就是想着家人会担忧,才在半夜偷偷赶回来,不想让外人知道。”
“你们故意放这谣言的原因……”唐汐知脑袋里思绪一转,“与郝富贵有关?但他小小一个县令,应该引不起王爷的注意。”
“与郝富贵无关,但他冒出头来,就与他有关了。”安硕沉声解释道:“你还记得王爷要彻查咱们徽州府茶业被打压的事吗?如今又是新茶季节,新一波的打压一定会更严重,而且会冲着最出锋头的安家茶行来,安家茶行明面上的头儿是我,趁机放出我战死的消息,就是想引那幕后主使出洞,你看消息才传回没多久,郝富贵便急着来抢人抢茶了不是?”
“所以这证实了郝富贵的确就是那人的走狗。”这件事唐汐知早就怀疑很久了,“看来他对我的美色只是顺便,制茶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顺便也不行。”安硕脸都黑了,“王爷把这件事交给我了,前几日郝富贵前来抢人,王府的人暗地里都看着呢!就算没有苏夫子帮你出头,那郝富贵也不会得逞的,你放心吧。”
看来夫君办事还是很稳妥的,唐汐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既然如此,想来夫君对我已经暗中加强了保护,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个饵吧,碍于苏夫子的面子,县衙那些捕快不敢动我,郝富贵下次再来,只怕会动用更大的阵仗,你们引的那条蛇就不得不出洞了。”
“不行!”安硕直觉反对。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吗?”唐汐知反问。
安硕无言以对,绷着的脸却说明了他的不悦。
唐汐知知道他的驴脾气又倔起来了,不过当了他媳妇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怎么治他这个脾气。
“夫君,我是相信你啊!你绝对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的对不对?”她搂着他的脖子,还在他耳边呢喃边轻咬他的耳垂,“咱们赶快把这件事解决了,就能安下心来好好生活,到时候我帮你生一个宝宝……”
“两个。”安硕黑着脸咬牙道。
唐汐知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安硕脸更黑了,心恨自己只要对上她就完全失了原则,她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让他妥协。
他性子一来,索性低头吻去她可恶的笑。“三个好了,不,四个……”
第十二章 唐家冤屈终洗刷(1)
果然不出安硕及唐汐知所料,过了没几天,被苏夫子吓回县里的郝富贵又大张旗鼓地来了。
这回他身后带着的不是捕快,而是一群兵卒,这群兵卒并非穿着王朝制式的军服,手里拿着长枪大刀,身上还穿着盔甲,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一踏入小南村就引起不小的动静。
“那郝县令又来啦!还带着一大批人呢!”
“肯定是冲着安家媳妇去的,快快快,咱们快去安家助威!”
郝富贵这辈子还没这么风光过,身后跟着的兵平时可是耀武扬威,如今还不是要听他的号令?他今日特地穿着官服,昂着头嚣张地来到了安家大门口,衣摆一撩便大摇大摆地带人进去。
而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赶到了,看到了郝富贵的阵仗,不由有些傻眼,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兵与民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边,而民的那一边,站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唐汐知。
由于安硕还在暗地里看着,唐汐知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没好气地道:“郝大人今日演的又是哪一出?真把我安家当成江洋大盗了?”
“本官就是要带走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这次郝富贵可有了天大的底气,心里那种无耻的念头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你要嘛就乖乖跟本官回去,否则要是被强行带走,五花大绑磨了你那白嫩嫩的肌肤,本官可是舍不得啊。”
此话一出,不仅村民们脸色大变,连郝富贵身后的兵卒神情都不太对劲。
“身为地方父母官,说话可以这么下流吗?”
“我们算是看透你了!不仅没有尽忠职守,为民喉舌,还公然放话强抢民女,简直嚣张得无视律法了!”
“狗官!你就不怕我们告上京城吗?”
村民们虽然忌惮郝富贵身后的兵卒,但他们保护唐汐知的使命感却更重,一急起来什么痛骂郝富贵的话都出来了。
郝富贵自然是气得跳脚,自己都摆下这番阵仗了,还吓不倒这群刁民?
“你们给本官闭嘴!再敢多说一句,全以通敌叛国论处,抓回府衙直接砍头!”
他气得脑袋一烧,直接以最重刑威胁要抓村民,果然村民们一下子面露胆怯,全迟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