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咱们家不干土匪,少喊打喊杀,两朵娇嫩的鲜花怎么能轻易的毁了?东夷似乎有点不安分,总得留个和亲的给人家点诚意。”天香太闹腾了,正好适合茹毛饮血的东夷。
和萧太后有关的人、事、物赵婕云一概不喜,明明是该享福的年纪却老是插手后宫内政,有意架空中宫,对皇后的所做所为指手画脚,不断指责她做得不如人意。
她这是想夺权,当第一个干政勾久的太后,利用后宫错纵复杂的关系为瑞王布局,拉下皇上在民间的声望。
可作法太粗暴了,当大家都是傻的呀!他们只是没说破而已,由着她如尖嘴老鼠般四处打洞探听,最后却闹得四壁漏风。
“娘,有没有人说你很阴险?”直接祸害邻国。
“不孝子,娘掏心掏肺的是为了谁?”若非他是她儿子,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她理都不会理。
“那你都给什么人家下帖?”他垂目,问得漫不经心,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纯粹凑个热闹。
“五品以上家中有适婚年龄的闺秀人家,你都快十八了,至少也得找十五、六岁的官家千金,先订亲,半年后便能过门。”她说着十五、六岁时,明显地看见儿子眼睛眨了一下,她暗笑在心。
“不过呢!有几个年龄小的也不错,先说媒再走完六礼,差不多也及笄了,你也别欺负人,老婆是娶来疼的,少使夭蛾子。”时候到了,也该摆摆婆婆的款儿了。
皇甫少杭神情懒散的掀掀眼皮子。“娘觉得好就好,省得你闷得慌,多找些鲜亮的颜色陪你开心开心。”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黎府那几个姑娘倒是标致,听说还有个刚回府的大小姐……”
“九泉。”皇甫少杭目一沉。
“是。”一身黑衣的暗卫苦着脸,人家是母子斗法,他这池鱼遭殃。
“自领三十鞭。”没有下一次。
“是。”还好只有三十鞭。兄弟,下手轻一点。
九泉欲哭无泪的朝暗处同伴一使眼神,然后倏地退下,风轻云淡。
“哼!这是打给我这个当娘的看,你那点风花雪月为娘听不得吗?”拉拔个孩子容易吗?还没娶妻先把娘丢了。
“别把她扯进来。”宫里那些都不是好货。
不愧是母子,赵婕云点了点头,当儿子的便能嗅出其中的咸鱼味,目光一寒,冷视笑面虎的娘。
“也许她乐意蹚着这滩浑水呢!我儿子好像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赵婕云乐呵着,想早点见到人。
“她不愿意……”蓦地,皇甫少杭邪邪一笑,有些不安好心。“娘,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她不解。
“被她气死。”
“嗄?”儿子越大怎么说话越发不清楚?
第六章 长公主府麻烦多(1)
护国长公主府发出的赏花帖,赏的是秋兰、金桂、蟹爪菊,全是宫中赏下的金贵物,旁人哪有机会大开眼界。
收到赏花帖是多大的荣耀呀!这是今年八月的一大盛事,时间定在月圆人团圆的十五中秋,护国长公主府鲜少办宴会,此事简直令人惊喜,京中各高门世家还没几人有幸踏入这玉阶仙地。
收到帖子的人家忙里忙外的为女儿准备惹眼的首饰和衣服,各种得体的小配件、玉饰,鹅黄的、挑金的、桃红的、水杏色的、粉绿的,雨过天青的……布庄的生意好到伙计来不及上布,有新货马上被挑走,把掌柜的笑得嘴都阖不拢。
首饰铺子也大发利市,东家赚得钵满盆溢,送银子来的财神络绎不绝,然后个个笑脸满面的捧着大件、小件的匣子走出铺子,想象着在众女间脱颖而出、华光四射。
因为是头一遭,所以传言纷纷,有人说护国长公主这一次大发帖子是为了相看,给府中的小侯爷找个如意良缘,特意放低年龄是为了多瞧、多看,好从中挑出顺眼的媳妇,早日开枝散叶。
而且这话是从护国长公主府传出来的,八九不离十,不然人家早跳出来撇清,怎会任流言越传越广,众所皆知。
于是十岁以上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全心猿意马了,她们想着小侯爷的俊美,往后出入非富即贵的门庭,以及那无数嫉妒、羡慕的眼光,一个个都着魔了,心里小鹿乱撞,认为世子夫人之位非己莫属。
有些岁数不足的小姑娘也起了心思,闹着府中长姊要一并同行,未能雀屏中选开开眼界也好,混个眼熟,也后也能和护国长公主府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过两年就有机会了。
小侯爷不可能只娶一妻吧?男人哪个不偷腥,一旦开了荤,还不拥美纳小,多娶几个侧室、夫人。
黎府也上演同样的事,一群姊妹争着要出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每个人都想去,没人想落下。
从嫡支旁系一共挑出五个嫡出的姑娘,年纪也相当,太小就不合适了,毕竟人家挑的是媳妇,而且送个庶女上去不是给人没脸吗?谁听过皇家人以庶为妻,那才是大笑话。
谁知临出门黎玉仙就来闹,还祭出老夫人这尊大佛当靠山,别人去得了她为何去不了,她也是黎太傅的孙女。
这一闹真是丢人现眼,偏偏偏心的老夫人也来凑热闹,其他嫡出姊妹面面相觑,莫可奈何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要不然去晚了,别人又有话编排,让她们更无地自容。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黎玉仙争取到出门机会,却在搭马车时又闹起来。
“你不晓得嫡庶有别吗?我和妹妹们是嫡女,自是坐大一点的马车,你是庶出,有辆车坐坐就该感激涕零了,要是不想去大可说一声,不要耽误其他姊妹。”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出门不照照镜子吗?
“是嫡是庶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姓黎,凭什么厚此薄彼,我也要搭大马车,谁来赶我都不行!”黎玉仙仗着有祖母的疼爱,对隔房的堂姊妹很不客气,大呼小叫地先声夺人。
但是她唯独不敢对嫡姊高声,她自个也说不上来为何,瞧见嫡姊平静无波的双瞳,冷不防就打个激灵,从心底生出一丝惧意。
“那你就搭吧,看你看上黎府哪辆马车,我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嘴皮碰嘴皮吧。”
黎玉笛看也不看庶妹一眼,在喜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同行的是她的教养嬷嬷胡嬷嬷。
“等一下,我也是二房……”她也想上马车,这辆华盖马车又大又气派,帷幕缀着七彩缨珞和玉石。
黎玉笛掀起金丝织就的帘子,从车窗探出头。“那真抱歉了,这辆马车是我大舅舅送我的十三岁生辰礼,你要是眼红,叫你舅舅也送你一辆,我们财大气粗,有点俗气了。”
前头驾车的中年男子拉低草帽一笑,暗叹:小姐这话真膈应人,把人气死了还不用担责。
“你……”她双颊一红,羞得眼眶蓄泪。
当年老夫人嫁到黎府已带走李府一半的家产,秦婉儿再入门,想着她能扶正的秦府家主又送上丰厚嫁妆,起码面子上好看,不输张蔓月太多,反正他们往后也有好处可捞。
可是秦婉儿入门后不仅当不了平妻,还见不到丈夫的面,甚至连二房的主院清风斋也进不去,堂堂的千金嫡小姐沦为小妾之流,之后黎府二房形同无人,就她和当时肚子里的孩子。
她若是争气点生个儿子,还能藉着老夫人的势掌理没有主子的二房,趁机夺权,谋取二房分例下的家产,偷偷转移其田产、房契,将黎仲华名下的铺子收为己有。
偏偏她什么也没能做,何况又生了女儿,于是,一门心思放在老夫人身上,讨好她、亲近她,把她当亲娘看待,藉由孝道站稳脚步,欲将出走的黎仲华逼回来,她心里念着的只有这个男人了。
因此她疏于与娘家人走动,也忘了信誓旦旦要帮扶日渐没落的秦府,等有一天她回过头想求助父兄时,他们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自求多福。
谁说张家穷了,众人都以为他们流放西北九年,身无分文,但在押解途中,他们一群人遇到山匪来袭,这群兵勇出身的汉子反将山匪打回去,还将土匪窝洗劫一空,得银数十万两。
所以一到地头,张家人一点苦也没吃到,加上他们将所得银两捐出一半添购军备、粮草,获得军中兄弟一致赞扬,又拿出一些银子买屋置地,安顿老弱妇孺,然后青壮儿郎全投身军旅。
打仗是件很赚钱的事,对张家人而言。
因此他们是带着几十辆家产回京的,富得流油,财气逼人,反观秦府是一代不如一代,想靠女儿翻身,结果却翻到沟渠,落得满嘴烂泥,越靠越落魄,还得靠老夫人救济。
“东叔,走了。”
马鞭轻挥,两匹踏雪无痕的马缓缓往前走,全身漆黑的马身唯有四蹄雪白,还是双生马,步伐一致。
见黎玉笛的华丽大马车走了,其他黎府姑娘也赶紧上车,她们才不落于人后,没人在意黎玉仙有没有马车坐。